老周"啪"地关掉电视。
他决定出门走走，在玄关换鞋时，他下意识去拿公文包，摸了个空才想起昨天已经把它锁进了书房抽屉。最后他拎了个印着"安全生产1000天"的帆布袋，那是三年前单位发的纪念品。
五月的晨风还带着凉意，老周缩了缩脖子，突然很后悔没穿那件藏青色夹克——就是袖口磨得起毛的那件，老伴在世时总说像"看门老头穿的"。
小区花园里已经有不少晨练的老人，老周避开跳广场舞的人群，独自走向僻静处的长椅。路过垃圾分类站时，他职业病发作，对着没摆正的垃圾桶皱眉："这个卫生责任区是谁负责的？督导检查怎么做的？"
长椅旁的丁香花开得正盛。老周从帆布袋里掏出保温杯，发现茶已经凉了。他正要叹气，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熟悉的语调。
"阿姨您放心，我们这个量子磁疗床垫用的是NASA宇航员同款技术……"
一个穿白衬衫黑西裤的年轻人，正扶着一个白发老太太往凉亭走。老周眯起眼睛——那小伙子胸前的工牌晃来晃去，怎么看都不像正规医疗器械公司的。
"能治高血压？真的假的？"老太太的声音发颤。
"当然是真的！您看这是301医院王教授的推荐信……"
老周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调调他太熟悉了，去年审计时那个虚报发票的供货商就是这么说话的。他"腾"地站起来，帆布袋掉在地上都没顾上捡。
"这位同志！"老周的声音洪亮得把自己都吓了一跳，"你的产品备案号是多少？宣传材料给我看看！"
年轻人明显僵住了。老周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官腔不假思索地往外冒："根据《医疗器械监督管理条例》，未取得注册证书的医疗器械不得发布广告！你们公司全称是什么？法人代表是谁？"
老太太手里的宣传单啪嗒掉在地上。年轻人脸色发白，结结巴巴地说："大爷您、您别激动……"
"什么大爷？叫同志！"老周背着手，不自觉地挺起腰板，"我在质监局工作的时候，你们这种套路见多了！上周刚开过专项整治会议，要不要我把会议纪要念给你听？"
年轻人转身就跑，连样品展示包都没拿。老太太这才回过神来，一把抓住老周的手："哎呀周主任！多亏您啊！这帮杀千刀的骗子……"
老周这才认出，这是住3号楼的张淑芬，居委会文艺队队长。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抽回手："应该的，应该的……"
"您退这气势就是不一样！"张阿姨眼睛发亮，"我们社区正缺您这样的反诈志愿者！"
老周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轻轻跳了一下。他清了清嗓子："这个嘛……群众工作确实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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