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站在社区办公室门口，盯着墙上那块掉漆的"为民服务"牌匾，下意识地整了整POLO衫领子。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斜射进来，在斑驳的水磨石地面上投下一道明亮的斜线，灰尘在光柱里缓慢浮动。
他伸手摸了摸裤兜里的工作证——那是个已经过期的旧证件，塑料封套边缘都磨出了毛边。退休前最后一天，他特意去人事处要了个新封套，把证件保存起来。现在这玩意儿就跟他一样，名义上还在，实际上已经失效了。
"周主任！快请进！"
社区主任小刘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这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穿着印有"奋斗青春"字样的黑色T恤，头发抓得像只炸毛的刺猬，右耳还戴着个小小的银色耳钉。老周的目光在那耳钉上停留了半秒，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现在的基层干部怎么连个正装都不穿？
办公室比想象中简陋。墙上挂着几面锦旗，最显眼的位置却贴着张明星海报；办公桌上堆满文件，角落里还放着个篮球。老周的目光扫过这些细节，在心里默默打了个"管理混乱"的标签。
"您喝茶。"小刘递过来一个印着卡通图案的马克杯。
老周接过来一看，茶包标签在热水里慢慢舒展，上面"立顿"两个大字格外刺眼。他想起办公室里那个专门放特级龙井的锡罐，还有秘书小张每天准时更换的新茶。杯底碰到桌面时发出"咔"的一声响，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脆。
"情况张阿姨都跟我说了，"小刘搓着手，指甲修剪得很短，但边缘参差不齐，像是用牙咬的，"最近保健品诈骗特别猖獗，我们正愁没人懂这些政策条文……"
老周挺直腰背，手指在膝盖上敲了两下。这个动作他做了三十多年，每次开会前都这样。"首先要明确责任主体。"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那种熟悉的、主持会议的腔调，"你们前期做过摸底排查吗？有台账吗？应急预案报备了吗？"
空气突然凝固，小刘和张阿姨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老周太熟悉了——就像他那些年轻下属听到"加班"时的表情。他这才意识到，这里不是他的会议室，面前这两个人也不是他的下属。
"咳咳……"老周战术性咳嗽两声，端起马克杯抿了一口。劣质茶包的涩味让他舌头发麻，"我是说……这事得有个章程。"
小刘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周主任，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组建个反诈宣传队，您当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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