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武胡乱地吃了早晨剩的一碗糊涂粥和中午剩的半个饼子。吃完了，碗都没顾得刷洗，就到关帝庙去了。

关帝庙里的高潮已经过去，但是还有不少人围着特务，你一言，我一语，又象申斥，又象审讯，问得特务不敢抬头。大家看见长武走过来，就向长武提出要求：“让全庄人审问他。”有人说：“干脆，拿他们去祭坟。”长武说道：“拿他们去祭坟，也不怕把清白干净的四座大坟弄脏了？审问他们的日子在后头，等着瞧吧，不出两天就有好消息，那时候敲锣打鼓请大家来。”人们这才渐渐散去。

长武先看了看老特务，真是一货有一主，怪不得成了潘林辉的红人，光看他那一身肉，就象个喝饱了人血的狗鳖子一样。长武没跟老家伙搭话，让民兵把二驴子单独带到西耳房。西耳房原来是小学老师的宿舍，后来成为村政委员会办公和开会的地方。

长武让二驴子坐在板凳上，用劈木料的时候才用的眼神盯了他一阵，二驴子把眼皮垂了下去。

“二驴子，知道你犯了什么罪吗？这叫投敌叛国。你们仗着鬼子的势，坑庄害户，到底落个什么结果？你看见了吧，杨家百户的人，是服了你们还是千方百计地要消灭你们？蟠龙山让你们杀死一千多人，你看大伙儿是服了你们还是要一拳头打死你们？你们以为这儿也成了鬼子汉奸的天下，其实，你们是掉进大海里，用不了几天就会把你们淹死。你爸爸比你的罪过逐大，你想想，你们会落到个什么节骨眼儿上？”

长武一面说，一面观察二驴子的脸色。二驴子好像脖筋断了根，脑袋始终没有抬起来。

“你爸爸多大啦？”

“六十一。”

“是你的亲爸爸吗？”

“是。”

长武笑了笑说道：“你们爷儿俩要想死，那好办，明天就拿你们到大坟前头去上祭。”

二驴子的脸色有点儿交了。蟠龙山他听说过，大惨案他听说过，复仇团他也听说过。他从长武的话里估摸出，这儿就是死了一千多人的蟠龙山，蟠龙山的人们要把他们爷儿俩杀掉，不过象宰两只小鸡一样容易。

“怎么样，还有什么说的吗？”，长武又逼问了一句。

二驴子的脑门上冒出豆粒大的汗珠，胆怯地说道：”求求你，饶了我们爷儿俩吧！围攻蟠龙山可没有我们的分啊！”

长武看出二驴子的气焰再也冒不上来了，改变了一点口气说道：“二驴子，你要想活命，想救全你的爸爸，我指给你一条明路，只是看你走不走。”

“要是能留下我爸爸，把他的罪加到我的身上。”

“罪是不能替的，但是可以赎。”长武看看二驴子的脑袋刚刚一抬，又低了下去，已经到了火候，就直接了当地提出问题：“潘林辉你认得吧？要能把他弄出来，就算你的一功。”

“弄出来？”二驴子偷偷看了长武一眼。

“不行吗？那就算啦！”

二驴子的前额又冒出了汗水，结结巴巴地说道：“行，行，但求指给一条明路。”

“怎么弄出来，先说你的主意。”

二驴子真的着急了，用什么办法弄出潘林辉呢？他想不出，他心里只有活和死在进行斗争，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事，更没有心思去想那个难以回答的问题。但是为了活，他必须回答。

“我，我进丰镇，我找朋友帮忙，想法把潘林辉诳出来。”

“用什么办法去诳他？”

二驴子再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深深地低下头，央求说道：“求你指条明路，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办。”

长武看看二驴子已经成了自己手上的一个面团儿，说出办法来不怕他不依，就对二驴子说出自己的办法：“不让你去丰镇，让你去试剑台；不让你去找朋友，我带着你去。”接着，他把每个细节怎么说怎么办，都象下命令似地作了交代。

“办得到吗？”

“办得到。”

“从头至尾背一遍！”驴子果真背了起来。

长武听他背得差不多，又进一步命令道：“光说得好还不行，还得装得象。我告诉你，你要敢出一点差错，你跟你爸爸就要罪上加罪。大部队是要包围试剑台的，敌人有一点儿动作，就要把他们消灭。你敢走漏一点风声，你们爷儿俩会落个什么结果，你心里自然是明白的。”

二驴子满口应承，用两条性命担保不会出错。长武让他夜里把那些话背得烂熟，一切关节都想好，明天早晨还要再考试一遍，有一点儿马虎就算不尽心。长武交代完，让民兵把二驴子带到原来的地方看管起来。

长武回到家里的时候，为清和三柱一起来了，他们为了不误行程，准备睡在这儿。三个人聚在一起，商量怎样化装，怎样行动，商量得差不多的时候，大金这个快腿张飞又来了。他这一天走了不知有多少路，却连一点儿疲劳的影子也没有，坐在核桃树底下，讲起明天队伍的部署计划。他们把一切准备工作都商量定了之后，天已不早，长武提议早睡，明天宁可去堵被窝，也不要赶个晚集。大金一点儿睡意也没有，主张让长武、为清和三柱化起装来看看，哪儿不象好来得及补救。大家一听有理，把大金带来的两身伪军军装、一身鬼子军装分别穿戴起来，他们互相看了看哈哈大笑，就算潘林辉的眼睛能够看地八尺，也不会发现一点儿破绽。

长武想了想说道：“就算装得象，可是我不会说日本话呀！”

这的确是个问题，不会说日本话开不了口呀！他们根据需要和以往的经验，一起想了几句用日本人的口音说的中国话，什么“大大的”，“小小的。”“塔巴克。”“麻雀斯”等等一类的话都运用起来。大金主张这种话要少说，咱们听着象回事，可是潘林辉跟日本鬼子打惯了交道，有一点儿杂掺他都会听得出来。

【推荐阅读】 一个死相凄惨的千年女尸，被考古人员挖出后，仍然冤魂未散。当天晚上便将考古实习生刘云送到了唐朝......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