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长发一听，拍了拍大腿，连连称赞这个办法呱呱叫。“好，干掉敌人岗哨之后，照样当我的村长，可是你要加小心，最好马上转移到二妞家去。”

杨长发集合了几个民兵，备有两支大枪，悄悄出了后门，贴着墙根朝东走去。大桥头上没有炮楼，只有一座破庙，夜里，敌人的岗哨就从大桥以北撤到破庙左近。杨长发带着民兵爬上土坡，看见一个伪军扛着枪来回游动，另一个伪军抱着枪靠着破庙的后墙打瞌睡，来到相离不过三十步远的地方，一个民兵端起大枪朝着游动的伪军瞄了瞄准，“砰”地一声，伪军连哼一下都来不及，就倒下去了。打瞌睡的那个伪军惊醒，一面喊着一面跑，杨长发朝他开了一枪，这个伪军也应声倒在破庙的墙下。民兵们看看四周没有动静，跳过去摘下伪军的两支大枪和子弹，又朝街里打了两枪，绕到大桥北面打了几枪，就顺原路回到杨长发的后院。一切都消停了之后，才听到前街响起枪来，接着，徐家峪东山的伪军炮楼上也响了几枪。不久之后，这个仲夏之夜，就象没发生过事情一样地沉寂了。

杨长发看着不断眨眼的星星，发出胜利的微笑，向扛着战利品的民兵说道：“咱们这几枪，会把敌人搅糊涂了，现在咱们各就各位，作顶坏的打算……”

大金回到杏儿峪，区里的同志们都不在这儿，据说王新民到阳和村去了。大金虽然急于向区委汇报，但是由于需要马上布置扰乱王店子的行动，他还是先到了马蹄峪。大金想通过扰乱王店子，对杨家百户打个照应，减少敌人的怀疑，保护杨树人、杨长发等人的地下斗争。

大金到了马蹄峪，跟马蹄峪的武装委员和附近几个村的民兵队长，一起研究了扰乱王店子的行动计划。他们决定以马蹄峪的民兵为主，附近几个村的民兵配合，集合五六十人左右，用假装进攻的样子来个突然袭击，电线全部割断，电杆尽可能砍倒，不管敌人是不是还击，撤走之前向敌人岗楼打几个手榴弹。计议完了之后，大金让马蹄峪的武装委员负责指挥，他又赶回了阳和村。

大金在路上走着，抑制不住他的兴奋心情。早晨顺利地捉住二驴子，从二驴子嘴里得到意想不到的情报。他想，这个情报对长武一定很有用。大金带着兴奋的笑容穿过高梁地，早高梁快有一人高了，有的已经露出红穗，迎着夜风摇摇晃晃。山坡上的果树，虽然没有蟠龙山那么多，但是也盖满了山腰，好像给这些山峦围上了绿色的裙子。它们的宽阔的、细小的、圆形的、齿状的各种各样的叶子，覆盖着那些淡黄的、微红的、带壳的、成串的五颜六色新生的水果。大金越过两条小河沟，走过两个小山梁，高梁叶擦着他的胳臂，水果碰着他的月亮盖，好像它们和大金同享着这一天的快乐。

大金来到阳和村，顾不上吃晚饭，就去找王新民。王新民在参加这个村的支部大会，他只好先去吃饭。大金正吃饭的时候，出其不意，王新民和邱林一起进来了。大金扔下饭碗，拉住他俩的手说道：“小特务二驴子抓到啦！”

王新民和邱林都感到大金有一股掩盖不住的高兴。“在哪儿？”“过一会就会送到杳儿峪去。”

“杨家百户下一步怎么办？”邱林问。

“我已经按照新民同志的意见，跟杨树人、杨长发商量过啦，他们会见机行事。”

大金想到杏儿峪去接收二驴子，王新民制止了他。“他们会送到这儿来。”

过了一会儿，杨家百户的方向响起了枪声。邱林说道：“是不是杨家百户的敌人向老百姓开枪啦？”

大金笑了笑说道：”敌人的枪一嘀，杨家百户就算平安无事啦！”

“为什么？”

“你听，枪越响越乱了，敌人要搜查，用不着打这样的排子枪。一定是敌人丢了人，怕八路军包围，打几枪壮壮胆子。”

王新民说道：“不能光凭猜想办事，找两个民兵去侦察一下。”大金把侦察的事安排好了之后，杨家百户的民兵出杏儿峪的武装委员带领，把二驴子和卞大海一起送到了阳和村。大金看到卞大海，伸出大拇指，大大称赞了一番杨树人和杨长发的调用。然后向杨家百户的民兵打听杨家百户为什么打枪，民兵也不知道。

王新民、邱林和大金来到村公所，又把卞大海和二驴子分别审问了一顿。大金对这次审问有点儿失望，二驴子没有新口供，老家伙比二驴子还难斗，用一些没用的话穷对付，连二驴子已经招供过的也不痛痛快快地说出来。他们让民兵把老小俩特务分别看管，让杨家百户的民兵好好休息，明天把情况弄清楚之后再回去。

王新民和邱林招呼大金一道去坚持山头。他们走到西山坡，坐在松林里。壬新民铺下一块雨布，作为三个人的睡床。大金问道：“睡觉吗？”

“不，要等杨家百户的情报。”

一阵阵的夜风，带着白天余下的暖气吹过来，忽而送来王店子方向的一阵枪声，又一阵风吹过，枪声就被松针的响声所吞没了。又过了一会子，响了几声手榴弹。

“这是你的计划见效啦！”王新民对大金这个部署，嘴上没有称赞，心里却表示满意。

大金说道：“这一下子，就不会再出什么事啦！”

“别搂得那么满。”邱林立在一棵松树下面，朝南望着说道：“但听一报。”

过了好一会子，阳和村的武装委员领着杨家百户的民兵来了。

“睡觉吧，没事了，杨长发让民兵送来口信，他们又打死两个伪军岗哨，作了一个假相，把敌人的注意力引到了外头，敌人乱打了一阵子就没动静了。”

他们详细地问了杨家百户的民兵，民兵象讲武松打虎一样，讲了白天和晚上发生的故事。他说：“万无一失啦！”

“不能说万无一失，要看看明天敌人有什么行动再作结论。你回去告诉杨树人和杨长发，要提高警惕，不要有一点点粗心大意。”

人们散去了。王新民、邱林和大金躺在雨布上。风，在摇撼着还在幼年的松树，松针一瓣瓣地飘落在他们的脸上和身上。那个快要圆了的月亮，从东山顶上爬上来，透过松树的叶子，照着他们的合不上的眼睛。

大金睡不着，他估摸着王新民和邱林也不可能一下子入睡，老想提出点什么问题跟他们请教请教。他望着老远的杨家百户的东山说道：“啊，老王，老邱，你们说，明天还要干些什么呢？”

王新民看着被松枝切碎了的月亮笑了笑，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道：“首先是了解情况，其次是分析研究，然后是安排工作。杨家酉户会发生什么问题，两个特务会有些什么用处？先了解研究一下么。”

大金想了想，十分高兴地说道：“对，你说得对！我明天就去蟠龙山找长武，等我们考虑好了新的行动计划，再向你们请示。”

大金把身子翻过去，在温和凉爽的松风里，带着鼾声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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