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子把张晟问得张口结舌。美子趁势又追问道:“你不是想捉拿潘长江吗?告诉你,他就是潘长江。不是你捉了他,是他捉了你!”
张晟又偷眼瞥了三江一下,苦笑着说道:“是,是,我是有眼不识泰山。”
“血洗蟠龙山,你给鬼子出了多少坏主意?”
“日本人让我来,不敢不来,在日本人面前,中国人的话是不算数的。”
美子听了张晟的话,向前逼进一步,严厉地说道:“你也能算是中国人吗?”
五河在窗外破着嗓子喊道;“不要问啦,把他拉到大坟头里,挂在松树上,让大伙儿看着办吧!”院子里听审的人们也都叫喊起来,要求把张晟交给群众处理。三江和长武认为今天不会审出什么结果,让人把张晟带走,大金一伸手把张晟抄起来,夹在胳肢窝底下,关进大殿里去。
残阳寺战斗之后的第二天,王店子很快地流传着一个神话般的故事:那一天早上,王店予来了一个女八路,象天女下凡一样,把张晟的来龙去脉探得清清楚楚,后来一转眼就不知去向了。夜里,张晟正在残阳寺里跟姘头睡觉,突然从地穴里钻出几个八路军,人不知鬼不觉地把他们一块儿捉去了,走后连个脚印都没有。
张晟老婆听到张晟失踪的消息,立刻病倒在炕上。她知道,张晟这一去是永远回不来了,因此安就了折变产业再去嫁人的心。她把韩大婶叫到跟前,说道:“你的账算清了,回家去吧”!张晟老婆原来的那股气焰已经收敛了一大半,她不能再那样作威作福,不能再多养一个“闲人”,索性都打发走,人散心静。
韩大婶自是欢喜。她也听到了关于张晟的流言流语,想起美子来,莫非说她是个女八路?韩大婶收拾了包裹,回到小韩庄,一直去找韩万玉家。她向韩万玉家悄悄说道:“张晟让八路军抓走啦,哄传着一个女八路进了王店子,什么都探明了。莫非说你那个表侄女就是女八路?”
韩万玉家想了想,把大腿一拍说道:“怪不得,她专门想到张晟家找事作。她那个没过门的女婿潘长江,参加过大暴动,跟我们丫头爸爸在一块儿打过仗。这么一说,就是她啦!”韩万玉家一高兴装上一袋烟,抽了一口,笑着说道:“这年头,只要一沾抗日的边儿,庄稼姑娘也变成能人啦!”
王店子的警防队听说张晟失踪,闹得马仰人翻。虽然消息还是糊里糊涂,张晟是被谁捉走的,捉到哪儿去了,都不知道,但是不敢长久隐瞒不报。下晚,警防队长挂了个紧急电话,告诉了柳河驿的鬼子小队长小郎。
小郎听到张晟失踪的消息,并没感到十分惊奇,丢了一个张晟,还可以再找到两个张晟。在小郎看来,张晟是个庸庸碌碌的人,让女人和大烟把他的雄心吃掉了。八路军的兵工厂在哪儿,一个多月弄不清;王店子管区的革命军队,一个也查不到;哪儿有漂亮女人,他却是了如指掌。这种人多一个少一个,影响不了战局。但是,小郎从张晟失踪的消息当中引起他的耽心,根据情报,八路军的主力已经不在北八镇,为什么又窜出一股八路军来呢?佐佐木说得有道理,静水里也会有鲨鱼的。小郎暗自下了一个决心,一定要搞清这个情报,在下次“治安强化运动”里,来个大剔抉。
张晟失踪的消息,尽管小郎并不重视,但是他还是慢慢走到电话机前,向佐佐木进行汇报。他把电话机狠劲摇了几下,说道:“我是小郎,我向大佐报告军情。”
对方回答之后,他又说道:“王店子的特工队长张晟,夜里,失踪了……”
小郎的报告还没完毕,电话忽然中断。小郎用劲喊了几声,依然是个哑叭。他把话筒一摔,朝屋子外头喊道:“赶快给我检查,又是那里的电线让八路军割断了!”说着,颓然地坐在那张帆布行军椅里。
残阳寺战斗之后的第三天,秦大夫就把卫生所迁到二区去了。
关于手榴弹厂迁移的问题,就比卫生所麻烦得多,它的设备、器材虽说十分简单,但是也要超过卫生所十几倍。如何迁移,复仇团和报国队在一起开了一个会,怎样装运,几时出发,走那条路,由谁护送,都作了研究。
关于护送问题,动了一番小小的唇舌。美子要求参加,长武不同意。虽然美子进据点探敌情,曾经用实际行动批驳过长武的意见,但是这次护送手榴弹厂的行动,他坚持认为美子是不能参加的。
“美子,你怎么碰见一个任务就想抓着上啊?这是护送,不是赶集,它比打仗还困难,打仗可以看时机,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走。在护送的路上,万一碰到敌情,打不能打,走不能走,你怎么办?”
美子笑了笑,马上又严肃起来。
“长武哥,要是你去护送,碰上敌人怎么办?难道你就可以该打的偏要跑,该跑的偏要打吗?其实你心里只有一条,打仗也好护送也好,不能要女的,是这个意思不是?”
长武还想争论,可是沙狄给解了围。沙狄同意美子去。他这么一说,长武就不好再坚持了。于是,护送的人员定了下来,为仁、美子护送南路,大金、为清护送北路。
沙狄这一千人要离开蟠龙山,四奶奶的家里又将是空空的了,她有点儿热乎拉的舍不得。她把最后存下的一瓢白面找出来,捏了一顿白菜鸡蛋馅的饺子。四奶奶煮熟后让沙狄、几个工人和美子一起吃,她坐在一旁抽烟。
沙狄一面吃饺子一面说道:“蟠龙山大惨案之后,一直是挺太平的,可是不会永远这样。风声一紧,四奶奶这么大年纪,还是暂时转移一下好。”
“沙狄,你放心,跌跟头知道屁股疼。”四奶奶看着大家吃完了,还剩下不少饺子,让为仁给三江送去,自己吃起晌午剩的饽饽头来。“我,你不用惦着,我这个老婆子值个啥,可是,活就要活得值,死也要死得值。”
沙狄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唆杆烟袋,递给了四奶奶。
“我不会抽烟,这杆烟袋是我参加抗日暴动的那年,一个战友牺牲了,我留下它作纪念的。把它给四奶奶,看见它就象看见我,就象看见为革命牺牲了的同志们一样。”
四奶奶接过来看了看,用手擦了擦,掖在腰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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