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颗也抛出去！”

长兴摘下手榴弹，往前爬了几步，朝着敌人抛下去，这颗手榴弹也爆炸了。过了一会儿，敌人又往南晃荡过去。“五哥，咱们是不是去支援第二队？”

“别给二队去惹事，敌人八成会把他们迈过去。咱们绕到敌人屁股后去。”五河几乎喊了出来：“跟我走！”

五河正要跟长兴一起到龙山头西坡，打敌人的屁股，引逗敌人抛过飞鹰岭，好让隐蔽在那里的人们得到安全。这时候，金钟倒挂的木雷响了两声。五河笑了，他心想：“这一家伙，炸不死他几个，也吓得他们撒一裤子尿。”

但是，情况有了严重变化，龙山头上的敌人往西走下来，南面的敌人朝北移动，老牛槽的北山又上来一股敌人。五河和长兴有被夹在中间的可能。

“长兴，下去进冰洞子，看看情况再说。”五河和长兴一跳，跳到那块悬空大石头的底下去，转过一个山坨，进了冰洞子洞口。他们露着头察看动静。

“只能看见龙山头，看不见西山，长兴你在这儿坚持，我出去。”五河说着就要往外跳，被长兴一把拉住。

“不行，等一会儿再说。刀

他们大概挨过一袋烟的工夫，天亮了一些，看到隐蔽在飞鹰岭下面的人们，被敌人赶下山来。五河火冒三丈，一下子跳出洞口，朝飞鹰岭的方向打了一枪。长兴只好窜出来，跟着五河往老龙头的方向摸过去，找了一个有利的地势，五河看准了飞鹰岭的敌人岗哨，瞄了瞄准连打了两枪。

“长兴，倒了一个。”

“别急，也许是敌人卧倒要打咱们。”

他们俩又往老龙头最高的地方移过去，隐藏在一个山坳里，准备相机行事。

五河在西山梁上打枪甩手榴弹的时候，大金正在龙山尾的山坳和清二叔一起监视敌人的动静。他们听到五河发出的信号，知道西山上有了敌人，决定带着东山沟的人们，越过盖满松树的山口子，转移到飞鹰岭后面的大松林里去。正在这时候，东面传来隐约的紧密的枪声，还夹杂着几声地雷或是手榴弹的爆炸声音。大金断定，王店予的敌人遭到东六沟报国队的截击。事实正是这样，东面的敌人没能按时合拢，留出一个空隙，大金和为清带领的人们安全地按计划转移出去。

长武的任务，是在南面最外层监视丰镇敌人的动向。他和几个报国队员，隐蔽在金钟倒挂南面的小土山上。这儿可以看到西面的丰黄公路，也可以看到南面的开阔地带。五河在西山发出信号的时候，这儿还没发现什么动静。过了不久，就听见西南方向，似乎是丰黄公路的南段，有刚刚听得到的但是很猛烈的爆炸声。长武根据过去王新民同志的说法，认为这是大小港报国队对敌人的袭扰，给试剑台附近的人们报信。但是，在天色微明之中，看到公路上有几辆敌人的军用大汽车和一辆小汽车，朝着蟠龙山南山口的方向开过来。长武心想：“是不是佐佐木来了？”他带着几个报国队员朝西摸过去，看看敌人的车辆来到切近，说了一声“打”，他们几个人连发了十几枪，敌人大概是为了保护他们的长官吧，从卡车上跳下了二三十个，急急忙忙朝金钟倒挂的方向爬上去。不久，连响了两声木雷。

长武这一下子可是乐飞了，自己作的木雷起了作用。虽然他看不清敌人有什么反应，可是他想，响了就好。长武喊了一声“撤”，几个人就朝帽子山转移过去，以便接应隐蔽在羊尾巴沟一带的人们。

三江象前两天一样，始终没有离开庄里，挨门挨户地检查坚壁清室的情况。当他检查到东小街的时候，听到五河打出的信号，过了一会子又听到南山的木雷响了两声。三江知道西北方向有了敌人，飞鹰岭被敌人控制了，丰镇的敌人也开了过来。三江当机立断，飞步来到四奶奶家里，沙狄、为仁和几个工人，正在收拾碍眼的东西，准备搬到地洞里去。

“沙狄同志，按计划办事，先下地洞。”三江又对四奶奶说：“四奶奶也下去，我来掩护洞口。”

四奶奶为了照顾手榴弹厂，是天天不外出不上山的。她命令似地说道：“我下洞，谁来给他们通消息？三江，你下去，快！”

“我不能下去，我要给大伙当个耳目。四奶奶放心，敌人是抓不到我的。”三江又嘱咐四奶奶：“洞口弄好了之后，就到羊尾巴沟那个大石崖子底下去隐蔽。”然后，他把大枪交给为仁。“仁大叔，必要的时候，用它保护工厂，保护沙狄。”

沙获知道三江重任在肩，催促他赶快离开。“三江，马上出庄，到隐蔽的地方去，见机行事。”

三江出了四奶奶的大门，朝北上坡急速走去，到善三婶家，到勤五奶奶家，查看一下手榴弹厂分存的器材掩护得怎么样，看看比较放心，决定到东山沟去照看卫生所的人们。

可是来不及了。他刚沿着山坡走到大槐树旁边，就碰到了从东面来的敌人，几个日本鬼子和十几个伪警防队。

“糟糕，卫生所会不会……”三江的脑子里刚刚闪出这个问题，就听一个警防队喊了一声：“站住。”

三江往四周看了一下，想找出一个能够突然绕开敌人的办法，可是，又有几个伪军，从南北两坡窜下来。三江第一次感到手里没有武器的苦处，打不能打，跑不能跑，只能跟敌人进行手对手、口对口的斗争。

三江一言不发，被敌人簇拥到关帝庙里。这里的情况使他大吃一惊。脸上带着模糊血痕的四奶奶，被敌人押在这里。三江的脑子里一下生出许多问题；四奶奶为什么会落到敌人手里？受刑了吗？手榴弹厂是不是让敌人发现了？他有点不安起来。四奶奶是怎样落到敌人手里的呢？

沙狄领着一拨人，把一切事情都料理好，连四奶奶的一点粮食、一床旧被，也都从锅腔里下了地洞，又把锅放好。

然后，四奶奶把风箱拉出来，催着沙狄等人从风箱洞里钻下去，再把风箱推到原来的位置，检查了一下，确认露不出一点儿马脚，才放心地要出南门到羊尾巴沟去。当她刚迈出一腿的时候，就看到鬼子从金钟倒挂冲下来。为了不把敌人引进自己家里，她若无其事地出门朝东走去。走过两个门口，就被四五个鬼子前后拦住，带进关帝庙里来。一进关庙，鬼子就开始拷问：“八路军在哪里？你说！”

“不知道！”

“良民证的拿出来！”

“烧啦！”

“啪”，四奶奶脸上被鬼子重重地打了一掌。她没感到疼痛，反而有几分高兴起来，原来这里有手榴弹厂，有卫生所，这群王八蛋们并不知道。

敌人还在追问，大概是四奶奶那种高傲的态度惹恼了敌人，一条粗大的木棍，遮头盖脸地朝四奶奶打下去，四奶奶脸上的血立时淌了下来。

“你们的本事多大，会打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婆。”四奶奶露出愤怒和鄙夷的神情。

敌人暴跳起来，举起棍子又要打下去。正在这个难解难分的时候，一个鬼子官进来了，满屋的鬼子、翻译都站得笔管条直，拷问四奶奶的鬼子也把木棍扔下，毕恭毕敬地立在旁边。这个鬼子官又瘦又小，葫芦脸，下巴长满胡子，好像一把鞋刷，戴着两个瓶子底似的眼镜，样子十分凶恶。只听翻译说道：“大佐太君，大院已经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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