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句话？
我晃晃脑袋，试图将月烟姐的容顏甩去，因为那逐渐爬上的恐惧感。
突然间想起她那晚，曾被我遗忘的一句话。
恐惧感缓缓加深，令人恐慌。
“……大人？”
霎时，思绪从回忆中硬生生脱离。好似被浇了一桶冷水，却未甩脱去那恐惧。
“啊，抱歉，走神了。”
我迈步进去书房里。泉并未跟上来，确定我进入后，他才离开。兴许是听我的命令去找柳熙了吧？
书房前门前挂了一抹轻纱，我微微拂起，却见那人在书柜前翻动着书的身影。翻书的沙沙声响，在寧静中格外协调。他微垂着头，几缕墨丝从耳旁垂下，他的纤长的睫毛微微眨动，在那微弱的阳光照射下，好似铺上一层雪，更添几分朦胧之色。
他身上的耳坠在阳光的笼罩下闪闪发亮，衣服更是接近透明，有一种……他随时都会离我而去的感觉。
我向前走去，没发出任何的声音。我从他身后抱住他，将脑袋埋在他的衣服里，手轻轻抱着他的腰。
“怎么来了？”他漫不经心的说着，翻了一页。
“既然知道我来了，还装不知道。”我靠在他的背上。突然发现，我已经高上他一点点了。“怎么会想来书房？”
“那你呢？”他说：“你又为何而来？”
“想你。”我坦白：“这个理由可以吗？”
“……你喜欢上我。”他轻撇头，将我的脑袋纳入视线范围内。明明像是疑问句，却是接近肯定的语气。
“没有。”
有些心虚的将头埋入他的衣服内，不愿去看他的表情。我蹭着他的背，“还在生我的气么？”
“为什么这么说？”他侧头，继续看他的书。
“……你自己清楚。”
“我没有生你的气。”他说。
“你有。”
“没有。”
“你有。”
“没有……”
这次我恼怒了，猛然抬头，却发现他不知何时看着自己。看的我心虚，又想把头缩回去当鸵鸟。他一个侧身，伸出手勾着我的下顎，迫使我看着他。
“生气的是你。”他说。
“……”我努力移动视线，当作他不存在。
“你在生我不让你见柳熙的气。”他看着我，眼深如墨潭。“你会因此恨我么？”
“我为何要恨你？”我反问，勉强注视着他，不到几秒又移开。
他没有说话，就这样一直看着我的脸。目光焦灼地几乎要在我脸上烧个洞。
“我是……为你好……”
轻吐了几句，绵丝如风。他别开脸，踏了几步，与我拉出了距离。
我站在原地，僵硬的几乎无法移动。
“……你真的是为我好？”我徐徐吐了句，却觉得开口逐渐艰涩。“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愿我去见他，是这样么……你确定，你没有事情瞒着我？”
“……你！”
他猛然回过头，一脸惊恐的看着我。我木訥的转动着脖颈，看着他难得一见的神情。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你自己心里清楚。”我淡淡的说着：“柳熙很快久要死吧？所以，你害怕被揭发的事情就会跟着消失……你以为会这样吗？你以为会如此吗？”我有些激动的扬了扬语气：“我告诉你，他不会死的！我会把他医好，让那孩子快快乐乐的活下去！”
“我……”他一脸惨白，褪去了血色。
“……不管你是隐瞒什么，我都不会追究。”我平了平心情，看着他的面容，却感到愧疚与震惊……我那只是试探性的追问，却全部成了命中现实。
──你到底在逃避什么，墨？
“我只是……希望柳熙活着。”
我垂眸，向前迈步，与他擦肩而过。他猛然拉住我的衣角，我顿了顿，看着他。他依旧望着前方，却面无血色。
“别走……”
他那恍似祈求般的话语，几不可闻。
我咬咬牙，本来想狠下心的。可刚刚那一望，把我的狠心都给忘光。
我弯下身，抱了抱他。“别生气……我……我闹脾气而已……我今天心情很烦躁，对不起……”
我轻轻的拍着他的背，不忍心的将他抱得紧紧的。“别生我的气，墨。”
他没有说话，轻轻的揽上我腰，那唇轻啟低吟。若不是我抱着他，几乎无法听见。
“……不要讨厌我。”
吶……我话似乎说的很重。
──难得他也会这样子。
“我……我……”他的语气有些急促。“等一切都结束，我会跟你坦白的。”
坦白？
坦白什么？
他是真的有事……有很重要的事，瞒着我？
──夜，我亲爱的夜……
──你是夜？
──他的存在，连在这里工作很久的人都不知道。
──他的工作啊，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雪泪到底……跟墨达成了什么协议？
──为什么他们互相认识？
背脊微微发凉。
窜上的，是即使忽略也无法忘记的寒意。
……为什么，矛盾会如此之多？
他所隐瞒的，仅仅是那么简单？
是因为忙碌，所以我都没有去注意，甚至不想去思考关于那些事的一点相关记忆。
因为害怕。
我害怕，却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害怕知道真相？害怕知道事实？
会令墨如此恐慌，甚至失态的事情，会很简单？
真的只是……如此而已……？
等我回过神，墨早已放开我，若无其事的梳理着身上的皱折，回覆到一开始的样子，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他将我从地上拉起，替我理了理服装，轻吻了我的额畔，轻轻的将我推出门外。
“你看起来脸色不好，回房休息。”
我麻木的点点头，迈步走出书房。
扑面的，是阵阵凉风，一片的柳绿花红。
何时，曾令我如此感到寒冷的冬天早已过去？
但为何，心却从未脱离过冬天？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