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我说,柳熙活不久了。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有我在,他不可能会死的!
我摔了笔,烦躁的将头埋入臂弯里。从窗隙中溜进来的风吹翻了页数,眼前的教科书似乎成了天书,一个字都派不上用场。
柳葬是这个世界特有的病。
当我去找雪泪时,她只是淡淡的说了句。
这个世界?
那我不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可恨!可恨!
我捶了桌子两拳,愤愤的从座位上站起来,踱步到窗口。才刚刚推开窗户,就看到茶蛛正抱着苜蓿芽蹲在窗子下面。注意到我的视线,她乾笑,然后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絮。
“哎呀呀,被发现了,一点都不好玩。”状似瀟洒的拨拨发,她一脸的“请快来打我啊”。
“啊……大哥……哥……”不知所以然的苜蓿芽歪歪头,一脸困惑。
我撑着下巴,看着这两只活宝。“你在这里干什么?”
“嘖,这话真是不对,没看到我正在偷听吗?”她理直气壮:“啊啊,我听到苍绝宝贝的呼唤了,我先走了,掰掰。”她抱着苜蓿芽飘忽的跑了,背影看起来格外好笑。
“……”
……我应该说什么?
我捻住一片在空中乱飘的落叶,然后又把它扔到窗外。
泉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百分之一百的“执行公勤”。
──墨把我禁足了。
我关上那窗,回到座位上。
他说,不准我再去跟柳熙有任何接触。
那让我觉得,相当的不对劲。
──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垂下眼睫,我飘忽的晃到门口,然后晃出去。泉在后面紧跟着,十足的跟屁虫。
我走了几步,然后停下来转过身,看着泉:“……别跟着我。”我淡淡的说。
“这是命令,云烟大人。”泉依旧是那副表情。“这是宫主的命令。”
我看着他一会,然后转过头继续走我的。拐了几个弯,到了月烟姐的房门口。正巧她推开门,愣愣的看着我,然后捧住我的脸。“怎么了,云烟烟?”
我轻摇头,不答话。她勾起我的发丝,“你又不说话了……你知道吗,要判断你的心情好坏,只要从你的言行举止就可判断。”
我挑眉。
“你高兴的时候,明显会多话。”她砸嘴:“笑的时候,眼睛会带上一层淡淡的笑意,笑的有些真,真得不切实际。”
她微微倾了个角度,令泉看不见她的表情。
她轻啟着唇,脣形令人发凉。
──那是因为墨,是么?
我退了一步,微怔。
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这个事情?
她笑着,眼睛却没有笑意。她迈步,长发被风吹扬起,与我擦肩而过。
──你都没有发现,你的情绪起伏,明显在为墨而改变么?
我猛然回过头,她却消失在转角,发丝隐没。
明天是我跟月烟姐的最后一场比赛,柳熙说他一直很想亲眼看看。
我拽着那张特等席的号码卡,却不知如何交给他。
泉在身后一直跟着,根本没办法溜掉。回到墨的寝室,我踢掉鞋子,一骨碌的爬上床,就这样坐在床沿,看着泉。
我伸出手,意识他手伸出来。他手一伸,我就把那张卡放到他手上,他愣了愣。
“帮我拿给柳熙。”我说:“墨只有说不让我去找他,可没说不准我请人拿东西给他。”
我顿了顿,“泉……你不会拒绝我,对吧?”
他沉默,看着手上的号码卡,然后轻轻的点头。我笑了笑,“泉,你对我真好。”
他没有答话,只是将卡收入怀中。
“……墨呢?”我问道。
“宫主在书房。”他淡淡的答道。
“那好,我们去找他。”
我晃晃脚ㄚ子,跳下床穿起鞋子,两步并三步的跑出房门口,然后停下转身,看着泉慢慢的走过来,动作依然不快不慢,依旧优雅。
我转身,继续走向书房。穿越过了走廊跟庭院,逐渐远离正宅。那独立出来的书房静静的佇立在杨柳的簇拥中,风把柳丝吹起,在空中轻轻的晃荡。
被风吹着的柳絮,不知为何,与某个地方的场景重叠。
──云烟,如果我死了,把我跟他葬在一起吧。
她红唇轻轻的蠕动着,那一闪而逝的浓郁花香。
长发在风中肆虐,狂乱似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