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餐厅是纯德国巴伐利亚州的风格,厚重的桌子,搬不动得长椅,乳白色的钢琴,还有一些外国人和成对的情侣,背景音乐是苏格兰风笛,很有情调,很罗曼蒂克。
空气中弥漫着清爽的啤酒味和淡淡的香烟味,香气十足的食物才显得更加诱人。很轻松的环境下结束了这次晚餐。酒足饭饱躺在宾馆的床上看杂志,很惬意。
再次醒来,妈已经把火车票准备好放在床前了。喝了点茶,妈的朋友把我们送上火车。坐着匆匆离去的火车,北京西站的高大建筑越来越小。我的心情很复杂,反复思考着,走过人生一程又一程,自己到底拥有了什么,失去了什么。
再次进班,我是抬头挺胸进去的。因为突然觉得自己比以前忧郁,比以前更加坚强了。
一同学过生日,晚上请大家出去坐坐。没事儿的大概都来起了,我和大家好久不见了,十几个同学围着我,没完没了地和我说话,弄的我和寿星似的。小然来的晚,抱了箱酒,报纸包着两条烟。我问他这是干嘛?小然只说,今兄弟们心情不好,都放开喝,不够还有。小然告诉我这些天快疯了,你小妹文文没和我商量就转到了别的学校,他那变态男朋友天天追着问我要人;我和外校人打架被学校开除学籍,当时气不过去,他们上着课我掂块板儿砖就冲进去了,他们老师一句话没说就报警,公安局把我带走,说什么扰乱社会治安,罚款三千,还留有案底。文文昨天住院了,病得不轻,我去看她,被她妈妈臭骂一顿,好像都是怨我了;咚咚去北京体院试训,通过就留在那……我这才发现少了几个人。所有人好像都不说话了,一直看着我们频频举杯。小然醉了,出去接电话,刚踹了一脚路边的IC电话厅,条子的110警车就开了过来。我拦了辆出租车把他拖上去就跑,他不能再犯事了,不能拿着前途开玩笑。我把小然送到家后赶快往家赶,妈还在等我。妈看到我后只和我说了一句话,孩子,难道这就是你想要得生活?是啊,我也问自己,这难道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一连几天,小然都没去上学。蹲在学校门口,一放学就拉着我们去喝酒,不醉无归,不醉乌龟。直到拿起胃药当饭吃,才有所收敛。
在学校我始终保持很平静,即便是装,也尽量装得很像。班主任的历史课上,我认真地听讲,做笔记,两个穿便装的警察拿着证件给老班说了几句话,老班就让我跟他们走了。我很吃惊,在没搞清楚的状况下,真希望他们弄错了,或是叫的是别人。全体同学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很慌,老班摸摸我的头,轻声说了句,孩子,去吧。这或多或少打消了我一些顾虑。再说了,这年头都是高智商犯罪,我那点IO估计还犯不着。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派出所里,小然的父亲看我一眼好像给我吃了颗定心丸。警察把我叫到屋里只是和我了解一下小然他们打架的情况,有几个人要我保。我说着他们写着,还不断提醒我这属于聚众斗殴,我要对所说的负法律责任。我依旧昧着良心把他们说的很清白。最后他们让我看一遍,确认无误后,一个警察抓住我的手噼里啪啦按手印。我的心都碎了。小然父亲送我走时,小然跑过来抱住我,我把手指上残留的红印泥重重地按在他脸上。我怕了,我不想再负担什么,我再也负担不起什么了。
一大群朋友因为这破事被学校开除了,有关系的也是留校察看,停课半月。小小的年纪被推上社会,为了生存,宁愿忍受痛苦的生活。我也有看不下去的时候。有人在商场柜台前一站就一整天,有人在小饭店做杂活,有人在闹市区的马路上给路人发传单。当然也有家境好的人过着奢华糜烂的生活,但那只是极少数,相信他们内心也一样痛苦,备受煎熬。仅仅是犯了一个小错误却要背负这么深的罪。豪找过我一次,原本白皙的皮肤已经变得黝黑,衣服很脏很旧,胳膊上打着夹板。因为干活太少被老板打的,想找我借点医药费。我到班里把同学们能拿出来的钱全给了他。他竟然跪下了,当初我们随便吃顿饭花的可能就不止这个数,但是他竟然会跪下了。我把他扶起来,一只胳膊紧紧地搂着他。班门口,窗台上挤满了脑袋。对他们,我不图什么。
这次月考成绩下来,我还是在中游徘徊。眼前的是是非非又一次让我陷入了犹豫。我付出别人所不能付出的,我承担别人所不能承担的,可我得到了什么?难道只是痛吗?
这时,我是多么希望有谁能与我共度啊!同学们依旧对我很好,小然跑好关系回来了,我很高兴,却发现有人比我更高兴,那就是班长Boss了。更发现班上的同学变得更加团结了。每个人都会去关爱每一个人,大家坚信会永远在一起,永远是这样。
那些岁月,终将成为我永恒的回忆。
周末的下午,天空隐晦的要下雨。豪妈妈给我沉甸甸的钱比天空更压抑着我。琪琪说想和我做朋友,我没说话但并不代表什么。放学后,她一直跟着我,我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怎样说。老天似乎刻意在和我作对,没走几步路,雨雪就分飞了。我把她拉进一家不知名的西餐厅,想把话说明白,说明白对彼此都好。菜上来了,我一直用叉子拨弄水果色拉里的葡萄,琪琪对服务员喊,给我拿打喜力。我还在想豪的事,豪妈妈说他竟会和女朋友跑了,所以给我些钱让我帮她找找。我知道豪从小娇生惯养,一定是吃不了那种苦,这钱留着真要是劝不回来,就给他。我想来想去,也只能这么做了。我伸了下手,桌边的空啤酒瓶被我碰倒了好几个,琪琪还在灌酒。我实在不忍心看一个女孩子这样虐待自己,我把她抱出去,她又跳下来一个劲的跑,我追上她,又被他甩开,一次又一次。
天很黑,我眼睛不太好,琪琪跑得很快,我真怕她会出什么事,一直跟着她。路口的交通灯不知怎么了,全亮起了绿灯,来来往往的显得很混乱,琪琪跑过去,我看都没看就跟着跑过去,一辆摩托车飞快地开过来,我想躲避时,已经来不及了。我倒在地下,看着肇事者骑上车消失在车流中。还好我还能站起来,继续去追琪琪,她醉了,很危险。刚走了一步,血就顺着脸滴在了地上。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叫了救护车。医生拉着我上车,我挣扎说没事,我要找琪琪。最后,我被医生按在了车里。我电话响了,是琪琪,他到家了,问我在哪,她不停地给我说一些道歉的话,我也一直安静地听着。我对医生说了句,好累,睡会儿行吗?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大概是真的睡着了。
当我在医院睁开眼时,妈已经到了。我的头很疼,伸手摸了摸,缠着厚厚的纱布,快能当枕头使了。妈骂我是个事儿精,多亏你同学叫了救护车还跟着你来这,刚才医生说没事了,才走。我问妈是谁。妈说看样子是一对兄妹,女孩叫Tear。我随口说了句晕。妈问我说什么,我说我福大命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我在家歇了一个多星期,跟打不坏的“终结者2代”一样,又坚挺地出现在老师和同学们面前。同学们见我这打扮,笑的比哭还难看。请教我这是哪国的前卫装扮。几个哥们摸摸我的头说够酷,几个女孩也过来摸摸,直到谁说了句流血了,才都愣住。我心平气和地说,还没拆线呢。他们就发疯似的乱叫。
就这样,我头上留下了第一道岁月的创伤,我试图克制自己悲愤的心情,让自己好过写。还好,同学们给我以莫大的帮助。自从上次给我放血后,同学们这些天来都对我很好,请我喝酒吃饭,陪我聊天打闹,生活上,学习上都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和向我赎罪一样。我好感动,说改天高兴了我再玩儿一次。被众人拉住暴打,让我记住,别好了伤疤忘了疼。
朋友外出旅游找人算命,顺便把我的姓名,生辰八字告诉给先生,先生说我这生必将历经坎坷后大富大贵。但可以用改名字去转运,不必受那么多罪。我说爷爷起的名字,从那刻起,就注定跟我一辈子了。
咚咚考上了那家体院,回来拿东西。他打电话给我,要我去KZ酒吧坐坐。挂掉电话我很高兴,毕竟兄弟去上学是件高兴事。我想了半天没什么给他,就准备了两条家乡烟,到了那里也要和别的同学搞好关系。虽然不是什么好烟,也算进我一分心意吧。
正好是下午,酒吧生意有些冷清,青岛啤酒做活动,咚咚要了好多,几乎摆满了半个桌子。我们说一些过去的事情,回忆起往事历历在目,互道一些祝福的话语,体会畅饮的感觉。我只想说一句,兄弟,上路吧,一朝是兄弟,走到天涯海角还是兄弟。
很晚了,咚咚父亲开车来接我们。我顺便把同学们的事情告诉他。凭他在公安局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希望能帮流散街头的同学们找所学校。他不假思索的就答应了。回到家,我打电话把好消息告诉同学们,他们却像是串通好了,除了谢谢不再说别的话。我趴在窗口,手一颤,新买的电话葬身二十层楼底。
爷爷过五“七”那天,我还是没敢去给爷爷上坟,拖老家来的叔叔买了两瓶爷爷生前钟爱的“茅台”,爷爷一瓶孙子一瓶。
那天我醉了,醉的不省人世。
翌日再醒来,仿佛已过千年。
我看着吊瓶里黄色的液体滴入我的身体,感觉像在透支生命。好难受,不仅身体,更是心里。
我让妈给我找些许茹芸的歌,妈却弄错了,“独坐在路的街角,冷风吹醒……心中一股冲动勇闯,抛开那现世没有顾虑,仿佛身边拥有一切,看似与别人筑起隔膜。”一曲《再见理想》,我泪涌出。想想这些年活着为了什么,为什么而活着,我不愿接受这残酷的现实,但现实却无情的改变了我。我见识的世界是如此之大,一个人的力量又是如此之小。我太渺小,太卑微了。想到这,便不由自主地笑了,笑声凄惨,笑的肝肠寸断,笑着忍不住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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