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母夺门而出,故意引出声响引来那群人。
她其实没有很好的计策让自己和女儿全身而退,但是她已经等不了了。她在医院里,虽然被护工照顾得很好,但是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自己的女儿了,心中空落落的,仿佛被剜去了一块。
女儿怎么都不来看自己了?她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是不是她已经……不,不会的。柳母打住这个让她无力想下去的念头。她真的非常担心,她一日不见到自己的女儿,就一日不得安宁。说起来她已经失眠很久了。
她偶然见得知柳笑如在范左堂的别墅里,并且知道了别墅所在地。这一日,她趁护士给她输液,护工看她闭上眼睛放松警惕,她就一把扯开输液管往外跑去。
她一刻都停止不了想要见女儿的心。
终于,她在范左堂的别墅里看见了女儿。看着骨瘦如柴的女儿她心如刀绞,看着女儿平静的睡颜,她心里十分想让女儿好好睡一觉。可是她不能,她必须喊醒她,然后带着她一起逃走。
她轻轻拍打着女儿的脸庞,轻柔的呼唤着。
女儿醒了过来,她迷茫的眼睛看着自己,然后泪如雨下。柳母心痛得不能自已,再也忍不住和女儿抱头痛哭。
情绪稍微平定后,柳母知道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于是她向柳笑如表明了来意。
在谈话间,有人发现了柳母。
她没有办法,只能只身前往引开那些人,让女儿先跑。
她奔跑在范左堂的别墅里,那些人来抓她。她毕竟老了,很快就被那些人按倒在地。
因为房子里没有人,地暖也没有开,地板冰凉,她的脸贴在地板上。范左堂家地板很干净,只有很微弱的灰尘味。
“范先生,人抓到了。”压在他身上的人对他身后的人说。
她目光向后面看去,她看不清楚来人,只有一个模糊的剪影。但是她能从这个剪影中看出这个人不是范左堂。她见过范左堂,他应该比这个人更高更瘦一些。
这人蹲下身来,看着她,嗓音低沉,并且十分小声:“嫂子,又见面了。”
柳母瞳孔骤缩,她认得这个人。这个人原本是柳父最好的朋友,但是柳父不愿意违背良心为他所用,并且帮助了那个他们亏欠的年幼的孩子,于是他们兄弟两人反目成仇,他曾经叫嚣着:“你们一家害我失去我拥有的,总有一天,我要叫范左堂和你们一起还回来。”
“你要干什么?”柳母眼里满是惊惧。
范立笑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个播放器,摁下播放按钮,里面传来范左堂的声音:“我当人是去了哪里?原来是来找柳笑如了。正好,一齐解决了吧。”
范立微微俯下身,语调轻轻的,像是怕惊扰了谁:“我侄子误认为你们是杀人凶手,居然还妇人之仁,不肯动手,那我只有自然是……一起解决了……”
“笑如,快跑!”她用尽力气大喊道,同时从地上挣扎起来,挠了范立一爪。
“嘶——”范立捂着脸哼了一声。和他一起来的人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往墙上撞去,弄出砰的一大声。
柳母被撞得头晕眼花一时不能言语。
那人有些忐忑看了一眼范立,怕自己下手太重了惹得雇主不高兴,范立却表示不在意,甚至还说冷漠道:“反正都是要死的,别留下痕迹就成。”
那人应了。
范立抬手看了一眼表,冷声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先走,你和你弟兄留下来处理痕迹。”
“好的,范先生您就放心吧,肯定不会留下任何痕迹。”那人恭敬的说着。
范立走后,楼梯上又上来一人。
柳母虽然觉得天旋地转,但是她还是听到了范立说的话,她心中紧张,也很害怕,她要逃,她不能死在这里。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想要往外跑。可是她的动作在别人眼里实在很迟缓。
“哈哈哈,你看她还想着要逃跑。”那人又冲上来揪着她的头发,给了她两耳光。打得她鼻血横流,耳内齐鸣。
另一人说:“把她弄到楼下去,我们等一会儿好走。”
两人达成了共识,拖着她下楼去了。
在拖着她行走途中,柳母还试图反抗。她觉得今日估计就是葬身之日了,但是她不甘心,她还有一个等着她的女儿,强大的求生欲使得她的力气非常大。
她像是疯了一般对抓着自己的人拳打脚踢。
可她这一举动惹恼了两个亡命徒。抓着她的人当即按着她往墙上撞去,连连撞了好几下,她终于失去意识,滑倒在地。
可是击打并没有停止,那人对着她狠狠地踢去,连踢几脚后,另一人拦住他:“小心点,别弄死了。”
他稍微冷静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满不在乎道:“怕什么,反正范先生说了,都是要死的。”
“嗒——”楼梯上有细小的声音传来。
“有人!”两人警惕道,语速极快:“快撤。”
连忙挟上柳母往小区外去。
小区外有人接应,他们一行人扛着不知道柳母是死是活的身体动作迅速的钻进了面包车。
“站住!”凌博延带来的人在他们身后大喊。却无论如何都追不上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跑出视线。
寒风凌冽,郊外尤甚。
路上都凝起了一层薄薄的冰,这一段路因为事故多发而在一天前就被交警封路,此刻空旷的的公路上没有一个人影。
冷,彻骨的冷。
柳笑如手脚僵硬冰凉,僵硬得她都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脚。她自我保护似的蜷缩起身体,打了好几个寒颤。她觉得眼皮有千斤重,脑袋里混沌一片。
我在哪?为什么这么冷?
她问自己。
她想起来,上一秒她还在逃离范左堂的途中,温暖的车载空调让她有一种逃出升天的错觉。
现在呢?是做梦吗?
——笑如,快跑!
“啊——”她尖叫着醒过来,可是声音因为寒冷就只有低低的呻吟。她蜷缩在地上,像只被冻僵的臭虫。
她已经成功的从范左堂的别墅里逃出来了,但是她不知道现在身处何方。她无法动弹。
我要死了吗?
她想。可是她不想死在这种荒郊野外,也许只有开春,别人才会发现她腐臭的尸体,她不想死在这儿,她还有妈妈,她们会一家团聚的。
她必须更努力一点,更努力一点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