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韵这家店换了装修,也对,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每一个空间都隔成五脏俱全的包间总归太过于浪费。它现在的装修依旧是那种古装风,只是拆了包间,种了更多绿植,以木制格挡作为分割空间工具,将以前的包间分割成了卡座形式,但包间却未完全被取代,只是少了许多。
方巧歌大概是觉得他们聊的内容比较私密,所以定了包厢,亦或是他们单纯觉得包厢比较好,毕竟他们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穷学生,凌博延也不是那个两袖清风的人民教师。
柳笑如竟然比他们两人还要先到。包厢中铺着榻榻米,她脱了鞋踩进去,在一个坐垫上坐下。百无聊赖的转过头看向窗外。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见方巧歌匆忙赶来的声音,她因为着急有些喘气,在包间门还没打开的时候就听见她道:“抱歉,抱歉,路上有些堵车。”
哗——
滑动门被滑开。
柳笑如不自觉坐直了身体,她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紧张,大概是近乡情怯。待门完全打开后,她看见她最在乎的的两个站在门外,身上染着寒气,却喘着热乎乎的气。她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们,好似期待又怀念。
方巧歌原本设想的是见到她第一面要大骂她一顿,却在看到她的一刻湿润了眼眶,一度哽咽。
柳笑如眼里也漫上了水雾,她噙着一抹浅笑,声音轻柔:“巧歌,老师,好久不见。”
门外那两人一时都没有言语,也站在门外没有进来,他们因为太过高兴而没有了言语。
沉默了好一会,方巧歌炸毛骂道:“你这个死人,你也知道好久不见啊?!”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声线有一些颤抖,因为太过激动嗓音有一些沙哑,“你怎么都不和我们联系,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吗?”她抹着眼泪哭诉。
柳笑如心头有些不是滋味。她自然知道自己的好朋友十分担心自己,一时间愧疚涌上她的心头,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她怕联系他们了范左堂有后手,所以不好联系他们……
凌博延毕竟是个男人,虽然他内心也同样感慨万千,但面上没有方巧歌那样情绪外露。他明白柳笑如的难处,于是不去追问柳笑如怎么不联系自己,他只是抚了下方巧歌的背,权做安慰,希望她平静下来:“先进去吧。”
两人脱了鞋进去,榻榻米下是地暖,房间里也有中央空调,所以并不会让人觉得寒冷。
方巧歌抹了眼泪,便向柳笑如走去。
因为她穿的是长靴,脱起来比凌博延稍微耗时一些,所以进去的时候凌博延在方巧歌前面。
于是方巧歌看见了落在凌博延肩头的雪进入温暖的室内化作了水。她怕雪水侵入衣物会令他寒冷,于是伸手给他掸去。
凌博延回头看了她一眼,微微避了一下,方巧歌愣了一下,表情有些受伤,也尴尬起来。
凌博延有些后悔。但是覆水难收,他不知道怎么化解。
柳笑如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她装作没看到的样子,熟络的喊:“你们饿了吗?你们想吃点什么?”
凌博延于是说:“我出门去喊服务员进来点菜。”
柳笑如点点头,方巧歌却一路小跑挨着她坐下了。
柳笑如看着她泪痕未完全褪去又极其开心的脸,一脸恨铁不成钢:“怎么都三年了,你还是没有拿下老师啊!”
“……”方巧歌有些羞赧,瞪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这时候凌博延已经带了个服务员进来。她们两结束了这个话题。
三人商量着点了菜。服务员退出去之后。凌博延看着柳笑如,满目柔情。
柳笑如觉得有些尴尬,也没没有和老师对视,只是拉着方巧歌说话。方巧歌没有看见他的眼神,并且她全心已经被重见柳笑如所占据了,恨不得拉着她聊上三天三夜。
“笑笑,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啊?”方巧歌问。
柳笑如莞尔:“挺好的。”
方巧歌明白她无论生活怎么困难,为了不让在乎她的人担心,她也会说挺好的。于是方巧歌没办法分辨她这话里有多少水分,只是皱起眉头。
凌博延有满腹的疑问,却不想打断了这对小姐妹的寒暄。
两人聊了没一会儿,服务员上来上了菜。
大家吃饭吃得六七分饱的时候,方巧歌终于想起自己的疑问:“笑笑,你现在怎么还在范氏,还成了他们的副总?”
柳笑如笑容突然变得有些凉薄:“因为范左堂在啊。”
方巧歌听到这话吓了一跳,转过头去和凌博延对视了一眼,立马问到:“你忘记范左堂折磨你的时候了吗?忘了你们的恩怨?”
她笑了一下,笑容微冷,“以德报怨。”
方桥歌一下跪立起来,紧紧的捏着她的手,目光显得不可置信。
“何以报德?”她目光完全冷了下了。
方巧歌听到这句话,微微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才软下身子,坐了回去。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柳笑如的意思是,她不可能忘记以前那些事情。如果她选择原谅了,那她还怎么对自己好的人相处。
方巧歌的意思并不是让她生活在仇恨里,而是担心她和那种人渣在一起,让自己过得更困难。
但方巧歌从她的神情中读出了她要报复的意思,心又狠狠的提起来了:“笑笑,你不要做傻事啊!”
柳笑如笑了一下,安慰道:“不会的,你放心。”
“你这段时间去了哪里,发什么了什么?”凌博延忍不住插话。他觉得柳笑如变得有些大。以前的她虽然坚强倔强,但不如现在锋芒毕露,他十分担心她钻牛角尖,做出什么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
柳笑如表情黯然了一下,复而笑道:“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说。”
于是这个话题也告一段落,三人便认真吃起饭来,话题也转向轻松的寒暄。
酒足饭饱后,凌博延终于忍受不住自己内心的疑惑,复而再次问出声:“笑如,你这三年去了哪里?”
柳笑如敛去笑容,她的拳头在身侧攥紧,眉眼微微下垂,脑海中不停回放那些令人心悸的场景。
无论她在回忆多少次,都控制不了自己浑身颤抖的感觉。
她深吸了几口气,攥紧的拳头握紧,又松开,抬起眼睛,她的眼里燃烧着熊熊烈火,她咬着牙齿,语气冰冷:“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天的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