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山监狱。
“轰隆隆——”厚重的铁门沉重地关上了。
刚进来的狱警对之前那一批敬了个军礼,两批人交班完毕。
监狱里还用的是那种老式的吊灯,一个黑漆漆的灯罩,一个两块钱的灯泡,风稍微大一些,灯都会摇曳不定。不过监狱里时常没风罢了,死气沉沉的像一团死水。
狱警例行查房,坚硬的警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塔塔塔的声响。有些讨厌的会拿警棍敲击房间门上的栏杆,发出铛铛的噪音。
监狱的房间几乎没有窗口,只有一个方方正正的通风口,有些微光亮从那里透进来。通风口开得很高,犯人很难得够得到。房间里的光照主要靠电灯,不过监狱里一到晚上十点就会断电,只有走廊里会有光亮。
犯人们就是沐浴在黑暗中度过余下一小时的自由时光的。
监狱里的生活很乏味枯燥。实行劳动改造的话犯人们就得没日没夜的工作,等达到了工作量才能吃饭;还要时不时的上课……
这些都还好。
主要是监狱里时常分帮派,就如同黑道电影里演的那样。
柳父在其中过得不是太好。
只是个经济犯的他与其他一些重罪犯人关押在一块,跟何况他还是被冤枉的。
时常有人问他:“你偷了那么多钱,花哪去了。”
他只有沉默以对。许多人看不顺眼他的样子,因为他的眼里总有一种别人十分腌臜的感觉。
对于犯人们的互相刁难,狱警们视而不见有时甚至是默许的——只要不弄出人命,大家互相消磨精力与戾气又有何不可。
所以柳父时常遭到毒打。
这一日是沐浴日。
男犯人们收拾好去那个大的淋浴场。刚交班的狱警盯着仔细看了一会,一晒,与另一个犯人墙角抽烟去了。
“好好,小事情,兰哥就包在我身上了。”这个犯人连连保证。
这个年轻的犯人答应下来以后,狠狠的吸了一口烟,享受般的吐出一个烟圈,讲烟头掷到地上,朝柳父走过去。
他寻了个由头,挑起纷争,不知道说了什么,他一拳向柳父挥去。柳父被打倒在地,挣扎着要站起来,却被一声严厉吼声喊住:
“干什么呢?那两个!”
一个狱警遥遥喊到。
他拿着警棍踱步过来,几棒子敲到柳父身上。“你们这帮猪猡,总是给我找些事情做。”
柳父疼得连连叫唤。
狱警以打架闹事由头把他们关进小黑屋反省。
出来以后,年轻犯人更是频频挑衅他,直到有一天,他痞里脾气地说:“听说你还有个貌美的女儿吧?等我出去以后我一定去搞你女儿……”
柳父忍无可忍,和他动起了手。
年轻男人被他激起了血性,众人拉都拉不开。
其实这更像是一个单方面的厮打,他一拳击在了柳父太阳穴,又一脚踢中柳父的腰,柳父倒地后他还不依不饶的踢打着,最后,他抓起了身旁的椅子,狠狠向柳父头部砸去……
“不——”柳笑如尖叫着从床上弹坐起来,身边的电话正响个不停。
她扫了一眼屏幕,来电话的是凌隽闻,她接了起来。
“下午招标会就要开始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标书?”他问得咬牙切齿。
“……”她沉默以对。
“不要忘了你爸爸还在监狱。”他冷冷的提醒。
“……”她心头思绪难明,“我待会儿发给你……”
挂掉电话,她打开照片页面,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照片发给他了。
最后招标结果出来,凌氏获得了标地。她如愿得到了爸爸的证据,正在找律师申请重新判决时候,医院传来了妈妈病危的消息。
当她赶到医院,看着站着医院门口面色冷淡的范左堂。
“你就这样出卖我?”他问,“正好,我也给你看些东西……”
他将她拉到医院的无菌旁观室,看见医生用柳叶刀划开了母亲的肚子,然后任由血流了满地,她着急的大喊,充满惊惧地拍打着钢化玻璃,可是大家冷眼旁观。
“怎么样?还好看吗?”范左堂冰冷的声音响起,“你父母害死我父母、你出卖我,我要你们一家偿命。走,现在我带你去看看你父亲……”
“不……不……”
柳笑如猛的睁开眼睛,像是窒息般大口呼吸着,她的心脏怦怦直跳,就像要跳出胸膛一样。
她闭了闭眼,一抹额头,一头冷汗。
身旁的人倾身过来,用嘴唇碰了碰她的额头,她抖了一下,有些害怕。
范左堂抚摸着她前额的发,疑惑到:“怎么了?”
柳笑如定定地凝望着他,她这一刻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她颤抖着嘴唇:“你……你是真的吗?”
范左堂凑过去咬了一下她的耳朵,低声道:“你说呢?”
呼吸扑在她的耳旁,引起一阵阵痒意。他咬她的耳朵,也有略微刺痛的感觉。
大概是真的吧。她想。
“别多想。”他道,然后起了身去洗漱,“今天下午是招标会……”他停顿了一下,目光一瞥她,像是在观察她反应,接着说“你可以不去,好好在家休息。”
她听到“下午”、“招标会”两个字时仿佛是被蛇咬了一般,一股凉意爬上背脊,她深呼吸几下,她听见自己道:“好。”
范左堂洗漱完,在穿衣镜前系领带,他扬起下巴,透过镜子的反射看向躺在床上的女人:“你只要乖乖的……自然不会有什么事发生。”他意味深长的说。
柳笑如缩进了被子里,将头盖住了脸,没应声。
范左堂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这几天,柳笑如一直呆在别墅,也没和外界联系,他姑且算她识相了,也不介意对她温柔一些,不过最后一天……他还是派人监视着她,以免在最后关头横生枝节。
其实监不监视她都挺无所谓的,因为她拿到的那个询价函本来就是伪造的。他只是想试探一下柳笑如对他的忠诚度而已;即使柳笑如总是记不住教训,他也决计不会有任何损失。
而现在,柳笑如不禁没有出卖他,他还反向知道了凌氏的动机,这一出将计就计用得是极妙。
从这方面看来,范左堂年纪轻轻就坐上总裁位置也绝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家里唯一的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