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在翠儿走后的第七日。
姜寒正在梳头,铜镜突然映出边彬彦酡红的脸。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按在梳妆台上,檀木梳子摔成两截。
“放开我!”姜寒的尖叫惊飞檐下燕子。
边彬彦满身酒气,单手就制住她挣扎的双手,另一只手去扯她衣领。
绣着忍冬纹的衣襟撕裂时,姜寒看见月洞门外站着婆婆和管家,旁边还站着丫鬟丽儿。
“救…”她的呼救被一巴掌打断。
边彬彦抄起桌上的铜镜要砸,被老管家拦住。
“二少爷,见血不吉利。”
边彬彦啐了一口,转而抓起镇纸。
那方青玉镇纸是姜寒从娘家带来的嫁妆,上面雕着岁寒三友。
现在它重重砸在她太阳穴上,温热的血立刻模糊了左眼。
视线陷入黑暗前,姜寒看见婆婆在吩咐管家:“埋在她自己院里,就说少奶奶不甘寂寞,跟马夫私奔了。”
老妇人顿了顿,又补充道:“去姜家报信,再要二百大洋封口费。”
月光突然暗了下来,姜寒的魂魄从血肉模糊的身体里飘出,看见两个小厮拖着她的尸体往后院去,血痕在青石板上拖出长长的暗红色轨迹。
后院的歪脖子槐树下,新挖的土坑里已经垫了层石灰。
姜寒看着自己的尸体被扔进去,陪嫁的玉镯在月光下泛着凄冷的光。
管家往上撒了把盐:“防着尸变。”
当第一铲土落在脸上时,姜寒的魂魄发出无声的尖啸,槐树上的乌鸦突然集体飞起,黑羽如雨般落在新坟上。
边家大门上的白灯笼在夜风中摇晃,灯笼纸上“当大事”三个字被月光照得惨白。
更夫敲着梆子走过,嘴里哼着小调:“正月里来正月正,年轻寡妇泪盈盈…”
姜寒的怨灵站在槐树枝头,看着自己坟头的新土,一只黑猫从墙头跳过,碧绿的眼睛与她四目相对。
姜寒的指甲不知不觉长了三寸,在槐树干上抓出深深的刻痕。
姜寒试图飘向院墙,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重重弹回。
她不死心地试了三次,直到魂魄被灼烧般疼痛才明白——这座吃人的宅子,如今成了她永世不得超生的牢笼。
“少奶奶跟马夫跑了!”
“听说还卷走了几件值钱的首饰…”
下人们的窃窃私语顺着夜风飘来。
姜寒飘到正厅窗外,看见边彬彦正翘着二郎腿喝茶,脸上她抓出的血痕已经不再出血。
他得意地对管家说:“明儿就去姜家讨回彩礼,就说那贱妇偷人私奔,按契约得赔三倍…”
姜寒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连一丝疼痛都感觉不到。
她突然扑向窗棂,想撕烂那张恶毒的嘴,却径直穿过了雕花木窗。
屋内烛火猛地摇晃起来,边彬彦警觉地回头:“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