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放学后,郁雁在操场角落发现一只受伤的小鸟。
它的翅膀似乎折了,只能无助地扑腾。
郁雁小心地把它捧在手心,感受那微弱的心跳。
她偷偷把小鸟藏进书包夹层,带回了家。
“书包里是什么?”郁梅敏锐地察觉到异常,还没等郁雁回答,就一把夺过书包。小鸟惊恐地扑腾起来,几片羽毛飘落在地。
“脏死了!”郁梅尖叫着打开窗户,毫不犹豫地把小鸟扔了出去。
郁雁扑到窗边,正好看见那小小的身体砸在楼下水泥地上,再也不动了。
“野鸟身上全是细菌!”郁梅用力拍打书包,“以后不准往家里带这些脏东西,听到没有?”
郁雁呆立在窗前,手指死死抠着窗台。
那一刻,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某种情绪在胸口燃烧,滚烫得让她呼吸困难。
但当她转身面对母亲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知道了,妈妈。”她轻声说,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课本。
没有人看见她偷偷藏起了一片灰色的小羽毛,塞进了铅笔盒最里层。
小学毕业那天,郁雁考了全班第一。
班主任特意表扬了她的作文《我的梦想》,说她对心理学的理解远超同龄人。
放学时,郁雁捏着作文本,心跳加速,也许这次母亲会为她骄傲?
“心理学?”郁梅扫了一眼作文,冷笑一声,“整天研究别人心里想什么,有什么出息?当老师才是正经工作。”
作文本被随手扔在茶几上,一杯热茶压在了上面。
墨水晕染开来,“梦想”两个字渐渐模糊,最终变成一团蓝色的污渍。
初中三年,郁雁的个子窜得很快,但体重却增长缓慢。
郁梅为此焦虑不已,变本加厉地准备各种“补品”。
每周三次的猪肝,每天早晚各一杯的蛋白粉冲剂,还有那些装在塑料小袋里的中药,苦得让人作呕。
“喝掉!”郁梅把冒着热气的中药碗重重放在郁雁面前,“我花了半个月工资买的方子,你敢剩一滴试试看。”
郁雁双手捧起碗,热气熏得她眼睛发酸。
她深吸一口气,像小时候喝蜂蜜水那样,一口气灌了下去。
苦味从舌尖一直蔓延到胃里,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吐出来。
“这才乖。”郁梅满意地接过空碗,顺手捏了捏郁雁的脸颊,“瘦得都没肉了,这样怎么会有男孩子喜欢?”
郁雁低下头,假装整理书包。
她不想让母亲看见自己眼中的嘲讽——她根本不在乎有没有男孩子喜欢。
她只希望有一天能离开这个家,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