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脸色瞬间煞白,我更是如遭重击,母亲…那个只存在于画像和父亲醉后呓语中的温柔女子,她的死…不是意外?
父亲颓然坐到椅中,沙哑着开口:“是…是他…皇帝!”
“他忌惮我手中兵权,又知我与你母亲鹣鲽情深。他怕我们很快会有嫡子,一个流淌着邓家血脉的男丁,会让他寝食难安!”
父亲闭上眼,再睁开时,里面是深不见底的痛楚和翻涌的恨意。
“是他暗中派人在你娘生产时动了手脚,他想要一尸三命,断了将军府的血脉,断了为父的指望,天幸…天幸你们姐妹活了下来!”巨大的悲愤让他浑身颤抖着。
“这些年,我装聋作哑,装作因瑶儿得配天家而感恩戴德…就是等着…等着有朝一日…”
那曾经对自身存在的隐隐愧疚,一直以为是我和妹妹的出生才导致母亲离去,内心瞬间被怒火和恨意充斥!
“爹!”我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嘶哑,“反了!我们反了他!”
“阿姐说得对,仇,必须报。而且并非没有机会,今上刻薄寡恩,登基后对昔日助他、乃至中立的老臣勋贵打压排挤,早已人心离散。父亲旧部,多忠心耿耿,京中禁卫…”
瑶儿条理清晰,竟将朝堂局势、可用之人和可能争取的力量分析得头头是道。
那些勋贵夫人邀请她参加的茶会上的闲谈,宫中女官无意流露的只言片语,在她脑中早已织成了一张精密的情报网!
父亲眼中的震惊渐渐化为狂喜和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好!奚儿随我出征,瑶儿留在京城收集消息,我们邓家…要讨个公道!”
离开那天,瑶儿执意要送我们到城门外。
“就送到这儿吧。”我勒住马缰,伸手替她拢了拢斗篷,“记得按时喝药,夜里关好门窗。”
瑶儿仰起脸,嘴角挂着淡淡的笑:“阿姐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她顿了顿,声音轻却坚定,“这几年,我一定把京城的情况都摸清楚。”
父亲拍了拍她的肩:“万事小心。”
我最后看了妹妹一眼,突然俯身紧紧抱住了她。她的身子还是那么瘦弱,但我知道她内心中蕴含的力量。
“瑶儿,”我在她耳边低语,“等我们回来,这天下,一定会变个样子。”
瑶儿在我怀里轻轻点头,分开时,我看见她眼底闪着水光,但嘴角依然强撑着。
“驾!”父亲一声令下,马蹄扬起尘土。我最后回头望去,那个小小的身影依然站在原地,距离越来越远,她却始终挺直着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