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关上的刹那，班川楚积压的怒火终于爆发：“爸！您能不能长点心？上周刚被骗，这周又来？那个饮水机检测报告我查过了，根本就是个普通滤水壶！”
班父“啪”地拍在茶几上，震得茶杯一跳：“我花自己的钱，要你管？！”
“老班！”班母急忙过来拉他，却被甩开。
“您花的不是钱的问题！”班川楚声音发抖，“是这些人盯上您和妈了！他们专门找独居老人下手，先送点鸡蛋大米，然后…”
“然后什么？然后有人陪我们说话是吧？”班父突然冷笑，“你一个月回来几次？上次我高血压住院，你在杭州出差！”
这句话像刀子般扎进班川楚心口，她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那次她确实没能赶回来，但后来请了最好的专家给父亲会诊…
厨房飘来焦糊味，班母惊呼一声跑去关火。客厅里只剩下父女俩粗重的呼吸声。
班父先开口，声音突然苍老：“小刘…至少每周都来，帮我修电脑，陪你妈买菜。”他摩挲着优惠券，“今天这个仪器…我知道可能没用。但他说能治你妈的关节炎…”
班川楚眼眶发热，她想起上个月母亲蹲下去捡东西时，疼得直冒冷汗的样子。
“爸，那些都是骗人的。”她努力让声音柔和下来，“下周我陪妈去三甲医院看…”
“你？”班父嗤笑一声，“上次说带我们体检，结果当天早上打电话说公司临时有事。最后还是楼下药店的小张开车送我们去的。”
班川楚像被当头浇了盆冰水，她确实忘了那次体检，因为CEO突然要来视察…
班母端着烧焦的糖醋排骨出来，强打圆场：“吃饭吃饭，菜都凉了。”
整顿饭在诡异的沉默中进行。班父闷头喝酒，班母不停给女儿夹菜，却不敢看她的眼睛。班川楚机械地咀嚼着，尝不出任何味道。
“这个…挺好吃的。”她指着一盘青菜没话找话。
班母眼睛一亮：“是小刘上次送的有机蔬菜，说没打农药…”
筷子重重拍在桌上。班川楚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我饱了。”
“又怎么了？”班父怒视她。
“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班川楚抓起包就往门口冲。她怕再多待一秒，就会说出无法挽回的话。
班母追到门口：“小楚，雨这么大…”
“没事，我开车来的。”她只想尽快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
电梯门关上前，她听见母亲小声说：“下周六…回来吗？小刘说有个健康讲座…”
班川楚没回答。电梯下降的失重感让她胃部抽搐。走出单元门时，雨下得更大了，她没有撑伞，任凭冰凉的雨水打在发烫的脸上。
车里，她伏在方向盘上无声哭泣。手机屏幕亮起，是母亲发来的第四条短信：“福满楼的糕点忘了买，你爸最爱吃豆沙馅的。”
她抬起头，透过雨幕望向七楼那扇亮着灯的窗户。两个模糊的人影站在窗前，似乎也在望着楼下。这一刻，班川楚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她明明那么爱父母，却总是用最伤人的方式表达；父母明明需要她，却宁愿相信陌生推销员的甜言蜜语。
雨刷器单调地摆动，像在嘲笑这个死循环。班川楚抹了把脸，发动车子。轮胎碾过积水，溅起的水花中，保健品店“长寿养生”的霓虹灯牌在她后视镜里扭曲变形，如同一个诡异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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