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涵静茹非常羡慕小鸟,因为小鸟总是那么的自由。
站立了好一会,慕容涵静茹才深深喘口气,指甲和嘴唇都恢复了红润,又站了一会,觉得身上疲惫的感觉渐渐消失,慕容涵静茹才悄然离开。
神说:命里的劫数躲不开也逃不掉。
究竟西门鸿明是慕容涵静茹的劫,还是慕容涵静茹是西门鸿明的劫?
西门鸿明站在和煦的风中,阳光灿烂。
若是能和她一生一世地隐居在这,就算要他放弃逍遥宫,甚至整个武林,他都无悔。
慕容涵静茹从竹屋里出来,见他精神抖擞的样子,心里疏了一口气,脸上却还是没有任何表情,她缓步走到他身后,不带感情地说:“你的精神看起来很不错。”
西门鸿明回头,笑得如阳光般灿烂:“是啊,还得多谢娘子的照顾。”
慕容涵静茹瞪了他一眼,不悦说道:“胡说,谁是你的娘子?”
西门鸿明笑说道:“可是你说过的啊,如果我能从悬崖上采得”无情花”,你就不再逃避我的感情。”
慕容涵静茹心里小小感动一下,同时又十分懊恼,明知这个人绝起来比牛都有劲,自己何必与他许下承诺呢。
慕容涵静茹哼了一声,冷冷说道:“即便你愿意陪我留在这,你父亲能同意吗?他可是一心希望你能统治整个武林啊。”
西门鸿明听慕容涵静茹提及父亲,脸上的笑容消去。
慕容涵静茹对于西门鸿明的反应一点不奇怪。
“他没有资格管我。”西门鸿明颇为愤然地说。
“可他毕竟是逍遥宫的主人,你若是不听他的,恐怕你我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慕容涵静茹好似无意地说,她左一句父亲右一句逍遥宫,其实只是想劝西门鸿明快点离开。
西门鸿明明白慕容涵静茹不过是希望自己能早点走,想想自己为了讨她喜欢冒险采摘”无情花”,可是她却连笑脸都不曾给他。
西门鸿明的心里慕然升起一股愤懑,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讽刺几分心酸:“那也正好,我俩死在一块,纵然不能像梁山伯与祝英台那样幻化成蝶,但也算不离不弃,纵是死去,我还是会纠缠你的。”
慕容涵静茹听西门鸿明说话的语气,知他看穿了她的想法,感到窘迫,一时无言以对。
西门鸿明见慕容涵静茹不说话,知道自己猜中了,失落感更深,但他不想破坏原有的气氛,冲她挤挤眼睛,很随意地笑:“涵静茹,其实我不在乎其他的,我只在乎你心里有没有我。”即使只有一个小小的角落,他也知足了。
慕容涵静茹很感动,脑子一瞬间闪过许多画面,他当真就在这里陪着她,永远地陪着,生不离死不弃,陪她看日落,与她说笑话,她再也不用一个人孤孤零零地整天只是看着天上自由的鸟,无助地羡慕。
但只是一瞬间,大脑很快清醒,那只是梦,只可以想想的梦而已。
慕容涵静茹收起眼中的光芒,故作冰冷说道:“我想我早就告诉你了,我的心里没有你。”是的,她的心里不应该有任何人,她的心应该像没有波澜的湖水一样,安静,平静。
慕容涵静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她只是太孤单了,其实有没有西门鸿明都是一样的,西门鸿明自她的生命里消失后她就可以像以前一样生活,西门鸿明只是她生命中可有可无的过客而已。
但,真是这样吗?慕容涵静茹知道答案是否定的,西门鸿明早已留下了他的脚印,即使他离开了,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那些脚印还是会清晰地存在,那块烙印在他肩上的疤痕也深深烙印在她的心里,每每想起,都会鲜血淋淋地痛。
西门鸿明不知道慕容涵静茹的复杂情绪,慕容涵静茹的抗拒让他的心陡然剧痛。
西门鸿明轻轻抱着慕容涵静茹,鼻子贴着她的脖颈,他什么都不想再说了,他知道他再说什么的话,慕容涵静茹的嘴里会冒出更伤人的话,他不想听。
西门鸿明的力道不大,却勒得慕容涵静茹骨子里跟着一起痛,她狠狠吸了一口气,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西门鸿明放开了她。
慕容涵静茹很不解。
西门鸿明的眼光不再柔和,而是苍鹰一般地尖锐,他轻轻一跃,已是数之外。
草地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慕容涵静茹仔细看去,才发现原来那里竟有一个人。
西门鸿明一把抓起那人的衣领,力道之大,将他整个人提起,那人看上去约莫七尺有余,高大魁梧,竟然被西门鸿明毫不费力地一把提起。
“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他寒声问说道。
魁梧壮汉见他毫不费力将他提起,可见二人武功相差甚远,何况对方还是逍遥宫公子,吓得连连求饶:“公子饶命啊,小人是奉了主公之命来寻公子的。”
西门鸿明皱眉,奉了父亲之命?父亲介入他和慕容涵静茹之间了?如果是,可就不好办了。
慕容涵静茹来到他身边,问说道:“这人是谁啊?”
“是我父亲派来的。”每次提到父亲,西门鸿明都十分不悦。
“咦?你父亲的人?他介入了吗?那可不好,你还是在他没有生气之前赶紧回去吧。”慕容涵静茹劝说说道,嘴里翻来覆去就一个意思,西门鸿明赶紧走人。
西门鸿明见她念念叨叨就是要他赶紧走,脸色很不好看,偏偏这口气又没法对她发,硬生生地憋在心里。
魁梧壮汉虽然惧怕西门鸿明,但如果他不能将西门鸿明带回去,主公定然也不会轻饶了他,于是鼓起勇气说说道:“公……公子,这位姑娘说得对,您……您还是……。”
魁梧壮汉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话西门鸿明的火可找着发泄的地了,他狠狠瞪去,魁梧壮汉后面的话咽回喉咙里,深怕西门鸿明一个生气,就出掌将他毙了。
“我与父亲之间的事何时轮到你们插嘴了。”西门鸿明凶狠地对魁梧壮汉吼说道。
“是、是、是。”魁梧壮汉赶紧说。
“混账,什么是、是、是。”
“是,哦,不是不是。”魁梧壮汉连忙改口。
“什么不是。”西门鸿明怒吼。
“……”魁梧壮汉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什么都不说显然不合适,他颤栗,冷汗从额角冒出。
慕容涵静茹见魁梧壮汉夹在这对难缠的父子间着实是可怜,忍不住为他求情说道:“说到底总归是你们父子之间的事,他又有什么错呢?”
魁梧壮汉在心里直点头,心里喊着:“姑娘啊,仁慈的姑娘啊,再多说几句吧,让公子放了我吧。”
西门鸿明哼了一声,显然对这种说法并不接受,但是手上的劲慢慢放松。
慕容涵静茹接着说:“说起来你父亲一定是担心你了,怎么说也是你的父亲啊。”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惋惜,但还是那个意思,西门鸿明大公子赶紧走人。
西门鸿明听出了慕容涵静茹的言下之意,好不容易下降的火立时飙高,手用力将魁梧壮汉狠狠甩在地上。
魁梧壮汉重重摔在地上,觉得全身骨头都在咯吱作响,疼得他龇牙咧嘴,可又不敢喊。
魁梧壮汉只能硬是咬住牙,这回他看出来了,感情公子今天发这么大的火全是因为这位姑娘啊,只是可怜了他,刚才还期待慕容涵静茹多说几句,现在只盼着姑娘能闭上嘴巴,不要再说话。
慕容涵静茹见西门鸿明使劲,又见魁梧壮汉一脸疼痛却又不敢说的模样,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西门鸿明怒吼说道:“滚,告诉你的主公,我很好,少来烦我。”
这句话如开天恩,,魁梧壮汉从地上爬起来,不断往后退,嘴里喊着:“是是,属下知道了。”
魁梧壮汉的速度很快,就怕少主人突然改变主意。
西门鸿明沉着脸,微微起伏的胸口透露他此刻激动的情绪。
“西门鸿明。”慕容涵静茹轻轻喊他的名字:“在你父亲没有真的生气以前,赶紧回去吧。”
西门鸿明一愣,他以为慕容涵静茹会默契地不再提要他走的事情,心底泛起一阵疼痛:“你真的就这么想我走,一刻都不想再看见我了吗?”
“恩。”慕容涵静茹点头,没有回避这个简单的问题。
西门鸿明知道慕容涵静茹会这么回答,之所以还问,是因为心里还有一丝丝的希望,希望她的回答能和过去不同,希望她会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舍,如今,他最后的希望都被她无情击碎,他自嘲地笑笑:“慕容涵静茹,认识你是我的劫数呢。”
慕容涵静茹在心里默默点头,认识西门鸿明同样是她的劫数。
“我有哪里让你讨厌了,你告诉我好吗?”西门鸿明的声音夹杂着期许:“至少让我知道我错在哪。”
一个男人,一个自尊骄傲的男人,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把他所有的自尊和骄傲都放下了。
阳光渐渐刺眼。
慕容涵静茹摇摇头:“你太好了。”
“太好了?”他不懂。
“是的。”慕容涵静茹的态度还是那么冰冷无情,但是她心里的冰,早在不知什么时候就悄悄在融化。
如果西门鸿明坏一点的话,如果他只是想玩玩而已的话,慕容涵静茹倒是可以陪他玩,可是他是认真地,认真到可以放弃一切,前程,自尊,骄傲,甚至生命,所有的付出只为了她的情。
可是有一天,当这一切都没有了,西门鸿明付出了所有,牺牲了所有,却什么都没有得到,到那个时候,他该怎么办呢?慕容涵静茹不敢想。
慕容涵静茹是一个不能有爱不能有泪的女人,从她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她注定是一个心如死水的人,她没有爱的权力,也没有资格被人爱。
“是吗?所以,其实我的好对你来说其实是一种负担。”西门鸿明的语气没有缓和:“我一直以为可以打动你,可是对你来说只是负担。”
慕容涵静茹心撕裂般绞痛。
慕容涵静茹觉得自己是一个恶魔,身体里流淌着乌乌的罪恶的血。
“是的。”可是慕容涵静茹还是这样回答西门鸿明:“所以请你离开,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
“打扰?”西门鸿明笑了,笑得有些疯狂,笑着笑着,眼泪涌上眼眶:“我的真情对你来说只是打扰,哈哈哈哈…”
慕容涵静茹的胸口传来一阵窒息的堵闷,她试着平复情绪,可是她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平复翻江倒海的愁思。
慕容涵静茹转过身,不想西门鸿明看到她痛得发紫的嘴唇,和微微颤抖的手。
即使再痛,痛得死掉,也不能让西门鸿明知道,不能让他陪着一起痛。
西门鸿明想要抓住慕容涵静茹的手,却发现自己挤不出一丝力气,站在原地无法动弹,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去。
在今天以前,不管累积了多少恨,至少他们之间还有一层纸,可是今天这层纸杯捅破了,西门鸿明不能原谅慕容涵静茹,但是他也不能离开她,如果他就这么离开了,这会是他一生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