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邪祟没有回应,恣睢的笑声更为疯魔了,她站在那儿,身子都快僵成了石头,眼里填满了无尽的忧伤。
可是就在恶魔角缘邪祟误以为自己成功拿捏她的弱点时,宋有芷突然变了卦,口吻极轻的说了一句令它回味的话。
“白逸仄,是第一次不讨厌邪祟的人,唯恐也是,令你产生那一丝异样心情的人,对不对?”
它纳罕,空洞的双眼直勾勾的瞪着她,自己的曾有过的心思被揭露了,像被暴露在了白昼之下,赤裸裸的照得它体无完肤。
“你胡说,区区一个人类罢了,我会在乎他?”
宋有芷冷笑,定然知道他会否认。
“我与你曾同根生同共死,你既是我,我既是你,我与你的关系虽不浓于血,却深入骨髓,有时候我的想法你看得很透,但是别忘了,我也知道你的一些事。”
恶魔角缘邪祟原形败露,发出了鬼魅伎俩的技能游刃在宋有芷的脸颊胖,血肉撕开,血珠滑落,她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它。
低哑了一声,“那时候,第一次遇见白逸仄,我与你险些杀了他,可是却没有对我们下手!”
恶魔角缘邪祟瓮瓮的黑脑里,沙沙的划过一些画面,它空洞的眼睛瞪大了,深深沉陷了下去,宋有芷迟疑不定的带些阴凄的眼神,看向它,随后从亵衣里拿出了白逸仄的玉色簪子,眼里堆满了柔流。
“这个东西,不应该只是属于我,而是,也属于你。”
“簪子?”它呆呆的目光定格在那玉色簪子上,回想起昔日的白逸仄亲手将这玉色簪子交给她,它却暗暗涌动出了小小的妒忌,它不想承认,更不想让人类以为它就是个“软弱的”邪祟。
宋有芷握紧了玉色簪子,坚韧有力的走到它面前,将玉色簪子呈到它的面前,道:“你不用听我的,你也有选择权,你对它有选择权,对白逸仄也是。”
恶魔角缘邪祟想起了几百年前死的那群人的惨叫声,因头疼欲裂而眼窝涨起,她将手缓缓覆在它的眼睛上,蒙住了它的眼睛,随之自己也闭上眼。
有一束光很遥远,不论是谁都追不到它,但是如果在海面上,通过碎银只能触摸到它的虚影。
手动一下,泛出了涟漪,宋有芷站在海面上,面向着那束光,与她相视对立的另外一个人影背着那束光看她。
“为什么人类要互相残杀?”
“因为人性与人心。”
“你知道的,就算全天下所有邪祟死了,也还是会有人被别人杀死,然后又会产生心的怨念,新的邪祟,这是无止境的,拼命阻止这一切,只是徒劳罢了。”
宋有芷暗自沉吟,过了一会后,她得出了答案回应对方,“尽管如此...世界依然美丽。”
那人怔住了,大风刮过之时,熯天炽地的,回溯到了几百年前屠杀的血腥场面。
“杀了这些山匪重重有赏!”
“不对啊,这些是那些山匪保护的村民,我们要讨伐也去山上那老窝,来这些杀这些没用的村民做什么?”麻衣步缕的人正阿谀奉承着身侧威猛告状的男人。
男人呲牙间咬着一根木签,脚下蹂躏着断残手臂,跨步踢过去,粗鄙道:“村民?我看分明就是同那群山匪一伙的,别废话,把我新炼制的断魂器拿过来。”
“是。”那人恭敬退了下去,歪着嘴看着那些村民被杀的场面,扯了扯笑,拿来了一把细小的灵器,“拿来了。”
男人满意的勾了勾唇,提起一个地上奄奄一息的村民,徒手将它的眼珠子挖出来,在用灵器往里头扎,眼珠子爆裂出的血溅了出来,巩膜液体黏在了指腹间,村民也惨叫声都没有了,手突起的筋是黑色的,可见痛苦万分。
宋有芷瞳仁愕然缩紧,那村民在绝尘之中消弭,肉体瞬间化为黑炭,唯有地上那两颗碎了的眼珠子,生前还印着男人的恣意的笑容,尸血渗入了大地,卷起了一丝丝诡谲的风,席起黑气,不死鬼魂幽幽的泛在悬空上,带着呜咽的悲声。
原来,恶魔角缘邪祟的空洞是几百年前被人挖出来的,几乎死的人都被用了这种残忍的方式,她不经意去看那男人的五官,竟然发现他长得跟月刍有几分相似,不知道是月刍家族里面哪个旁支夫人生的,竟如此粗鄙。
虽然存在这份疑惑,但是她也没必要去寻找真相,毕竟月刍已经死了,月氏一族上下都死光了,只有月凯一人了,她也不能将无辜的人杀死。
胆战心惊的画面不断烙印在她的眼中,像一根针一样扎得炘痛。
她怫然松下了手,溃撼的往后一退,手抚在衣襟处,压仰着情绪,泪水成河,待朦胧的视线清晰之后,恶魔角缘邪祟消失了。
胸腔的闷热让她以为恶魔角缘邪祟又趁机进入了她的身体,好在丹田没有异样,身体上也没有异样。
“它...去了哪里?”
“有芷!”
宋有芷转身,场景变了,夙兮飞到她的身侧,正用一种焦虑的语气问她:“有芷,发生什么事了,你没事吧?”
“我...”她顿时哑然,缦到远处那枯藤的树,只觉得很蹊跷,方才夙兮不是吊在树上吗,怎么一下就出现在自己身边?
“你怎么了,倒是说句话啊。”鼓着腮帮子的人嚷嚷着,对方愣是没有理她,更加生气了。
“你到底怎么了嘛!”
她环视了一圈周围,并没有发现九重的声音,她抛下在那里鼓鼓作气的夙兮,寻觅着九重的身影。
“九重!九重!你在哪!”
宋有芷正大起大落呐喊的时候,欲要问夙兮,刚转头,夙兮也不见了,空荡荡的玄冥只剩下她一个人。
再一次面色如,舌头也僵住了。
方才她目睹到了恶魔角缘邪祟如何形成的过程,难道是因为她的窥视,而造成的惩罚吗?
宋有芷只觉得现在两腿抖得厉害,手无力的抽搐着,最终扶额,笑声逐媚轻藐,“到头来,我还是失去了一切吗?我那么努力挽回一切,那么拼命的解决一切,最终还是我一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