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把酒谈心,吃到尽欢而散。
宋隆济把赵宇文安排在葛蛮总管府左侧的石屋中居住,又约达不拉明日一早,校场见面。赵宇文揣摩宋隆济的意思,不过要让达不拉见识一下他的治兵有方,以此不让八百媳妇小觑。但赵宇文辗转反侧,一夜未曾安枕。
一宿易过,清晨的薄雾随着骄阳的升起,传进石室内。赵宇文睁开朦胧的双眼,已听到屋外喊声震天,耳鼓发麻。
他翻身爬起,走出石屋,但见不远处的校场,尘土飞扬,旌旗蔽空,仿佛沙场对敌,军威深严。
赵宇文慌忙奔到校场,只见宋隆济穿着银盔铠甲,在阳光的滋润下,耀耀生辉。宋隆济整个人,显得精神抖擞,令人生畏。再看宋隆济身旁的阿那,穿着黑色披风,眼露杀气,一见胆寒。
达不拉紧拉马缰,朝宋隆济大笑道:“宋公果然知兵,所有的士兵士气高昂,杀气逼人。临阵沙场,必能百战百胜。只是宋公,小使有些不解。”
宋隆济疑惑地看着达不拉,沉声道:“不知使节所指,还望使节言明。”
达不拉叹了口气道:“宋公所辖之地数百里,却只有三百兵士,难道此处,就没有壮丁吗?”
宋隆济笑了笑,望着远处的朝气,道:“朝廷明文规定,官拜达鲁花赤的将官,兵三千,而本官,不过小小一土官,兵自然三百。”
达不拉又叹了口气道:“欲举大事,非屯粮招兵不可。”
宋隆济呵斥一声道:“本官效忠朝廷,此事不可再说起。再说本官让你活不过今日,送雍真总管府治罪。”
达不拉慌忙闭口,趋身下马拜道:“小使口无遮拦,还望宋公恕罪。”
宋隆济长鞭一指,喝道:“念你无心,本官不再追究,你起来吧。”
赵宇文一旁忖道:“昨晚宋隆济明明答应达不拉,今日为何反悔?”
他转念一想,原来宋隆济不过掩人耳目,此时人多口杂,要是泄露出去,岂不是要被满门抄斩。达不拉如此一说,也不过为了激起士兵对朝廷的不满,他日机会一来,揭竿而起,人人奋勇拼命。
赵宇文忖毕,不禁含笑望着阿那。
阿那见赵宇文嘴角上翘,似有些得意的笑。不禁朝他瞪了一眼道:“听说赵公子箭法一绝,能百步穿杨,今日本官想见识见识,不知赵公子……。”
赵宇文一愣,心道:“我哪里会什么箭法,恐怕连弓都拉不满,他这不是嫉恨昨日的暗器,想害我丢人吗?”
但赵宇文又不得不含笑道:“长官见笑了,赵某那些不成名的玩意,不足一提。长官的神技,众人皆知,赵某又岂敢在长官面前献丑?”
宋隆济听赵宇文一说,急欲见识见识赵宇文的箭法,忙朝阿那一笑,道:“赵公子,既然贤弟想见识你的绝技,还不速速让我们大家开开眼界。”
赵宇文心里叫苦,却不敢推迟,忙道:“赵某只有献丑了。”
但听宋隆济一声吆喝道:“左右两军听令,各退五十步。骑牌兵听令,百步之外,布置箭靶。”
但见两军旌旗开处,各退五十步,毫不混乱。须臾间,箭靶已立,又见一人,给赵宇文牵来一马,立在一旁,听候命令。
宋隆济见马夫牵来马匹,朝赵宇文道:“赵公子,请。”
赵宇文知宋隆济为何直呼他公子而不授予他官职,实是宋隆济还不相信他,更不想莽撞给他一个职位,误了大事。
赵宇文略一拱手,翻身上马。暗忖:“大爷我从未骑过马,这不是自找没趣吗?”
他随手抄起马背上的弯弓和箭矢,一拍马脾,绕着校场,兜了两个圈。赵宇文方知射箭需要技术,更需要许多技巧,不禁满头大汗。
宋隆济见他奔走校场之间,却不急于射箭,心里暗忖:“难道此人有过人之处?镇定如此,力求百发百中。”
阿那在一旁拍马怒喝一声,抄起马背上的弯弓,嗖的一声,一箭中了靶心。众兵士不停的喝彩,喊声震动天地,如同千军万马。
赵宇文一见,心下一凉,暗叹道:“他不是故意为难我吗?我要是射不中靶心,不但自己下不了台阶,也让宋隆济没有颜面。该如何是好?”
赵宇文又游走一圈,但见阿那嗖嗖又是两箭,射中靶心。
赵宇文更加惶急,朝阿那拱手道:“长官果然神技,那在下也只好献丑,在下的箭,就从长官的三支箭里穿过。”
阿那见他拱手,还以为赵宇文是像自己讨饶,不禁得意之极。但听赵宇文的箭,要从靶心插着的三支箭里穿过,不禁面色一变,静静的望着赵宇文出手。
赵宇文夸下海口,毛骨悚然,汗水顺着脸颊不停的流淌。他将弓拉满,做个向天而射的样,旋即闭紧双眼,朝靶心方向射去。
赵宇文旨在一搏,但他却没有想到,奇迹真的诞生了。多么的戏剧化,又多么的令他荣耀无比。
但听在场众人的一片欢呼声,雀跃声,不绝于耳。
只听宋隆济喝令道:“赵宇文。”
赵宇文慌忙翻身下马,匍匐在地,还以为他这一箭,没有射中。
又听宋隆济朗声道:“赵宇文听令,从即日起,本官命你统帅葛蛮总管府三军,除了本官,你就是葛蛮的长官。”
赵宇文忙道:“多谢长官赏识,不过赵某才疏学浅,恐不能胜任,还望长官考核。”
宋隆济仰头大笑道:“本官主意已定,三军听令,日后赵宇文赵将军,就是你们的教官,如有不从,军法处置。”
达不拉听得震天介吼,忙又跪伏于地道:“宋公有此猛将,不出一年,必声威大震,无人敢与争锋。”
宋隆济笑道:“使节不必多礼,宋某得此一人,只为保此一方生灵免遭涂炭,没有他求。”
阿那见赵宇文一箭射中三箭中心,忙拱手道:“果然英雄了得,本官佩服。”
赵宇文忙拱手还礼道:“长官的箭法,毫不逊色。长官又有伤在身,能有如此绝技,实令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
阿那淡淡地一笑,赵宇文为他争足了颜面,岂有不感激之理。阿那也知,就算自己再练上数十年,也不可能将箭矢射中三箭之心。那需要多大的力道和准头,他心知肚明。
宋隆济见众人无不欢喜,笑道:“今日阅兵,大快人心。我葛蛮一方,有此神人,定不会落得像底窝紫江总管府那样的下场。”
达不拉一旁不答,心里却想,朝廷大军一到,三百兵丁,纵使个个神勇无敌,也难敌数十万人围困。底窝八寨寨主,可谓个个能文善武,都只能乖乖听从也里千的调遣,你这里还不如底窝紫江总管府。底窝紫江总管府虽只有兵三百,但民兵就有四百余众,也里千只带了百余人,却无人敢反抗。
宋隆济见达不拉不答,心里有些不乐,但却丝毫不表现在脸上,朝达不拉笑道:“使节,本官葛蛮部,与八百媳妇相比,谁更胜一筹?”
达不拉忙趋身道:“宋公神勇无敌,手下个个精兵猛将,以一挡百,可谓精锐之兵。然八百媳妇,人数众多,虽不能以一挡百,然朝廷大军一到,大可深山壁垒,坚壁不出,远征之军,粮草必不能济。待彼粮草不济之时,挥军一股可下。”
宋隆济熟读兵法,岂有不知他意所指。不禁点头道:“八百媳妇地处深山茂林,只要守住隘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就算有千军万马,也讨不到任何便宜。”
阿那策马奔来,冷笑道:“使节所说,不过一人之言而已。倘若朝廷集贵州、雍真各处等兵,支援粮草,不下半月,八百媳妇可下。”
达不拉听阿那说到要害,连忙道:“八百媳妇地处偏隅,朝廷一来,可以四相解散,或逃奔他乡,待大军一去,又可组织军民,驱逐蒙古鞑子。”
阿那叹了口气道:“八百媳妇早已反叛朝廷,过不了多少时日,恐怕大兵即会到来。回去多劝劝你家主公,还是撤销讳号,奉大元正朔,否则他遭变故,后悔莫及。”
达不拉镇定自若,狂笑道:“我等受蒙古鞑子逼迫,忍不可忍,可谓为民除害。既反岂有降之理?人生在世,譬如朝露,又何不干一番大事业?”
宋隆济听罢,喝道:“使节此来,难道作说客?你若动摇我军军心,立斩马下。”
达不拉听完,面不改色,道:“宋公明鉴,小使来此,不过为了此地名茶而来,别无他意。今日校场一见,才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达不拉知不可留,也不可荐,只得又道:“宋公的名茶,小使替主公谢过。今夜月明,正好赶路,小使就此辞过,他日有缘,或可再聚。”
宋隆济忙道:“使节此来,为备办茶叶等物,为何匆匆而别?”
阿那笑道:“宋兄这里,茶叶或可不多,待小弟命人报知贱内,让她派人送到边境,使节在那查收便是。”
赵宇文听阿那的意思,也不想留达不拉在此。
但听达不拉点头道:“多谢二位长官,交接之日,再行后谢。那小使就不便叨扰二位了,就此别过。”
宋隆济也不多留,只是望着阿那不语。
达不拉急急的退出校场,换罢公服,改成便装,抄小道,连夜赶路,回到八百媳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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