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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鹰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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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3658字

两个押解潘林辉的民兵,也用最轻视的字眼儿责骂着潘林辉。二驴子坐在石头上,把脑袋放在两个膝盖中间,觉得自己成了双料的罪人,在八路军面前有罪,在潘林辉面前也犯了罪。

好了,大金的队伍赶了上来,二三十个游击队员和民兵围住潘林辉,带着胜利的愉快和深沉的仇恨,向潘林辉投下轻鄙的眼光。

长武看见愉快的大金站在对面,用一条手巾不住地擦汗,问道:“试剑台的敌人为啥封枪?”

“没啥,我们干掉了北街口的两个伪军岗哨。”大金一面擦汗,一面露出满不在乎的笑容。

“太冒险啦!”

大金把手巾甩在肩上说道:“光许你们捉汉奸,我们就跟你们白跑一趟吗?北街口一打起来,你们也好转移呀!”

“你这个没看过三国的,也会用疑兵之计啦!”长武说着站起来,命令潘林辉:“起来,走!”

一路人马押着潘林辉和二驴子,说说笑笑进了蟠龙山。

蟠龙山沸腾起来了。

二驴子被押到关帝庙去。潘林辉却是捆绑还家,被押到居仁堂大院。他的串绸大褂早已让大金剥了下来,扔到勤五爷曾经夺过机枪的猪圈里去。没用长武去敲锣打鼓,人们都跑到大院里来。居仁堂大院还保持着大惨案之后的原样,人们想把它原样留给后代,让后代儿孙们知道,老一辈的人们是怎样从血海里站起来进行斗争的。

蟠龙山的人们,跟潘林辉早就结下不解之仇,或者说,这个仇恨在祖父时代就埋下种子生了根。潘林辉一家霸占了蟠龙山的大半好地,霸占了几乎所有的松山,霸占了最好的葡萄园。他家的鸡和猪都可以吃大米,累断了筋的穷人喝不上稀粥。他们可以用交不上地租的罪名,夺占人们仅有的一寸土地;用交不上利息为名,收走债户所有的粮食。他们可以借口抽地自种,逼人们拆掉房子;用封山为名,禁止穷人上山砍柴。他们一口一口地把穷人吞下去,逼得多少人家流离失所。他们结交官府,把持乡政,让你有苦无处诉,有冤无处申。这股仇恨,是一年年地、一代代地积累下来的。但是,这股仇恨加深到不共戴天的程度,那还是从大惨案而来。有了革命军队的领导,人们擦亮了眼睛,受到了血的教训,人们才认识到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大伙儿亲眼看到,潘林辉从地主变成汉奸,投靠日本鬼子去了;大伙儿亲耳听到,他欺骗蟠龙山人回家,等着挨烧挨杀;他勾串张晟,替鬼子出谋划策;他收买二驴子爷儿俩,替鬼子搜罗情报;他拉拢潘连顺,把毒手伸到蟠龙山;他陷害潘五河,妄图消灭复仇团。这一宗宗一件件的事情,象刻在石板上一样,他抵赖不了,人们忘记不了。当人们一听说潘林辉被活捉,被带到居仁堂大院,长年积累下来的仇恨,就象白沙河决了口似地暴发了,来到大院把他包围起来,要向这个恶魔讨还血债。

善三婶从人群里挤到前头,冲着潘林辉的鼻子呸了一口,说道:“潘成耀,你安的什么心,带着鬼子去捉潘五河?潘五河是把脑袋掖在裤带上去给大伙报仇的。你是杀人的凶手,打死你一百回也解不过人们的心头之恨哪!”善三婶转过脸来找长武,长武让人们挤到大后头去了,看不见,她提高了嗓子说道:“长武啊,你们算给蟠龙山办了一件大好事,明儿该给你们立一块碑!”

臣三爷也杵着拐棍挤上来,站在潘林辉的切近,用拐棍在他的背上点了两下子,话还没出口,浑身已经气得乱颤,咬牙切齿地说道:“耀头,我这个糟老头子跟你有啥仇啥恨?一没种过你的地,二没欠过你的钱,你家的一根草我都没有沽过,井水不犯河水,你为啥总得把我们老两日子骗回来?怕我们住在黄花峪死不了,是不是?我的老伴不着你就会让鬼子烧死吗?人们都说,最毒不过仙鹤血,你比仙鹤血还毒三分哪!我是个没有晚生下辈的人,如今就剩下我这个孤老头子,要是没有革命军队,我活得下去吗?耀头,可惜你只有一条命,还不清蟠龙山的账啊!”臣三爷说着哭了起来,好多人都跟着哭了。

勤五奶奶在人群的后头说道:“潘成耀,你想到会有今天吗?”人们听见五奶奶说了话,立刻让开一条路,三柱把五奶奶搀到前头来。五奶奶站在潘林辉的对面,正言厉色地说道:“你姓潘?不,你姓鬼,你是鬼子的走狗。我是个善心人,我以为兔子不吃窝边草,潘成耀真会跟同姓同宗的人们作对吗?来了革命军队,我们才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祖宗不是亲,一个阶级亲上亲。我们老爷子死在你们手里,我不难受,他死得有骨头!你以为穷断了筋的人一钱不值,可正是你看着一钱不值的人,在打鬼子,创江山。象你这种值金值玉的人,我看连条狗都不如。”

五奶奶说刭这儿,不知是谁在人群后头喊了一声:“把他拉到祠堂里去,让他自己去臊死!”

不知又是谁说的:“臊不死,他的脸皮比城墙还厚。”

又一个人说:“那是敌人,敌人打得死,是臊不死的,要是能臊死就用不着打仗啦!”

人们这么一喊,就乱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出什么主意的都有。长武从人群的最后一排挤过来,分开众人,走到潘林辉的对面,说道:“潘成耀,这是你的家,还认得吗?就是你这个老汉奸,伙同日本鬼子杀害蟠龙山的人们,一千二百三十口子都死在你这个家里。你想逃脱是逃不了的。”潘林辉的脖子象是被砍了一刀,脑袋始终没抬起来,一声不吭。长武认为跟潘林辉讲清谁是谁非,那是白费,有话倒不如跟大伙儿谈谈。“潘成耀,我们可以送你回老家,但是没办法让你这个顽石点头。”长武转过身来冲着大伙说道:“惨案过去一年多啦,今天,潘林辉怎么会落到咱们手里?他的罪过太大啦,应该把他抓回来,我们就把他抓回来啦!大家想想,潘成耀也算是蟠龙山人,也是咱们一个祖宗传下来的。可是,为啥有人抗日不怕牺牲?程光同志是为谁死的?四奶奶又是为谁死的。为啥潘成耀一天也不耽误地去投靠日本鬼子?为啥他只怕蟠龙山的人们死不绝昵?大伙想一想,这都是为了啥?”长武停顿了一下,左看右看,在寻找勤五奶奶。勤五奶奶还没被长武发现的时候,插言说道:“长武,往下讲吧!”长武看了看五奶奶接着讲道:“五奶奶说得对,一个祖宗不是亲,一个阶级亲上亲。潘成耀是个大地主,从他的上几辈,就是喝咱们穷人血喝饱了的。他借着穷人的血,不管是三叔二大爷的血,还是五姐六兄弟的血,他都要喝,喝饱,念了书,识了字,学了一肚子鬼主意;借着穷人的血,往上爬,国民党来了他是国民党的科长,日本鬼子来了他是日本鬼子的特务,汪精卫来了他又成了汪精卫的新民会长。他跟蒋介石,跟汪精卫,跟佐佐木,都是一条心眼一根绳。可是结果如何呢?汉奸、特务、新民会长、盐店掌柜的,不管他是黑的还是自的,反正是咱们的死对头。他要害咱们穷人的时候活象一个阎王,他让咱们逮住的时候,你们看,不过象一条哈巴狗。从他的身上咱们长了一点儿见识,不管敌人多凶、多狠、多狡猾,只要嚷们敢跟他斗一斗,就一定可以把他消灭!”

长武的话刚刚落音,人们就喊起来,要求公审潘林辉。潘林辉见过岭南,见过佐佐木,却没见过这样的世面。他有点儿发抖了。

长武说服了大家,让民兵把潘林辉押到关帝庙去。在关帝庙里,大金把卞大海带过来,让两个汉奸碰碰面。

“看见了吗?你们这群祖孙三代的汉奸走狗,唏哩哗啦完蛋啦!”

潘林辉和卞大海的眼光碰到一起的时候,他们无可如何地承认,他们已经到了末日。

长武跟大金说:“顶好派人到狗儿峪去一趟,跟王长胜商量一下,把周玉荣带过来,好解开潘连顺这个谜。”

大金又活跃起来:“我自己去走一趟。”

傍晚,周玉荣被带到了,王长胜想趁便了解一下,周文元到底是块什么料,跟大金一起押送周玉荣来到蟠龙山。

晚饭后,对潘林辉和周玉荣,进行了一次初审,审讯地点就在关帝庙的西耳房。蟠龙山的人们都挤在西耳房外边,想听听审判的结果,远处的人听不见,就由前面的人往后传。

潘林辉的串绸大褂,早已被扔进猪圈,抽大烟穿的白布裤褂带着一些油污,加上一天没有洗脸,没有抽到大烟,没有吃到潘公馆标准的饭菜,有些滴里搭郎,挺不起身来。可是他什么也不说,好像他在静静地等待最后的裁判。

周玉荣心里有鬼,在八路军手里已经犯过一回事,如今还在受管制,万一老底揭出来,或者让潘林辉供出来,就会罪上加罪;他跟八路军打过交道,也有些经验,想在八路军眼前耍邪闹鬼,是耍不开闹不成的。他认为,主动招认,可以减轻罪名,所以他把一切都供了出来。他的供词,使潘长太这个好久解不开的疙瘩,算是最后解开了。

审讯之后,长武召开了一次临时支部会议,大金也被邀请列席参加,专门研究了怎样处理潘连顺的问题。长武认为,潘连顺并没有跟潘林辉挂上钩。钟云同志估计得对,潘林辉写给潘连顺的信,就是企图借八路军的手把潘连顺这个没有上钩的人除掉。但是,潘连顺也并不是象他自己装的那么老实,如果蒋介石来了,他会一心一意地去投靠蒋介石的。

大家就这件事发表了许多意见,根据他的表现,周玉荣的口供,认为潘连顺是想上钩而暂时不敢上钩的人,要多加小心,要严密地注意他的行动。

可是,这几个汉奸特务,应该怎么处理呢?大金提出了意见:“区委很注意我们今天的行动,可是王新民和邱林有要紧的事,都来不了。我们顶好连夜把潘林辉送到区里去。二驴子爷儿俩是咱们借用的,用完了要赶紧送还才好。”

“对,我们马上出发。”长武决定,为清、三柱一块儿去,如果区委要了解详细过程,好说得完全。

忽然,飞鹰岭上打起闪来,一块云彩很快遮没了天空,接着,响起了雷声,趁着闪光可以看见,飞鹰岭上的雄鹰,在暴风雨即将到来之前,盘旋在激烈的雷电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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