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兰花就去找长武、大金,要求他们以后多帮助,多领导,多派勤务。兰花说:“我在黄花峪干的少,听的少,糊里糊涂,以后应该多干点事,不要看着我落在人们后头。”长武和大金接受了她的要求。蟠龙山村政委员会的人们,对兰花的印象很好,她能自动上门,不是为了吃穿,不是为了出嫁,而是为了尽一分抗日的力量,这是个很难得的进步表现。大家意见一致,兰花既不扭扭捏捏,对她就不该客客气气。第五天头上,长武就把一个妇女小组分配抗勤的任务交给了她。
就这样,兰花从到了蟠龙山的头一天起,就成了蟠龙山的一个真正成员。
四奶奶说完了这段经过,跟为仁说道:“你心里可要明白,这不是给你娶亲,兰花也不是冲着你来的,是冲着革命军队来的。你在队上要是不进步,就会落在兰花后头,那时候看你有啥脸面回家。”
为仁不知道这时候是一种什么心情,惊奇、赞佩、欢喜、紧张,各种滋味都聚上心头。可是,他想不出应该说些什么,把三江和五河拍了一下说道:“走吧,今天不会吹熄灯号啦!”
关于兰花的新闻,钱军城和冯玉山很快就知道了。冯玉山让小鬼把为仁找来,脸上流露出掩盖不住的愉快。
“明天你去送四奶奶回家,准你两天假。”
“不,我妈是大金送来的,还让大金送她回去吧。”
“不愿意吗?”冯玉山笑了笑,郑重其事地说道:“不是让你回家看媳妇,是让你去作作她的工作。人家主动上门,是为了什么?不能看见进步的事物不去关心。”
“那……”
“潘为仁同志,兰花到蟠龙山来,是形势最好的时候。可是,形势总是在变化的,敌人‘以华治华”的诡计破产啦,但是他们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天津南部的鬼子,有北移的迹象,关东军”也有调进关里一部分的风声。这些情况说明,敌人可能来一次报复性的大扫荡。你应该告诉兰花,也告诉四奶奶,准备迎接十分艰苦的斗争。怎么样?还是不回去吗?”
为仁笑了笑。
“好,听命令,明天送四奶奶回家!”
第二天,为仁去送四奶奶,四奶奶把为仁批评了一顿。为仁说是冯教导员的命令,四奶奶才不好再说什么了。
大金让王新民留下开会,别人已经连夜回了家,所以只有为仁赶着那头小毛驴,跟四奶奶上路。
一进蟠龙山街口,好几个人瞄住四奶奶的踪影,跑过来给她牵驴,一直簇拥她到了门口。为仁和往常回家不同,一看见那个熟悉的篱笆门,心窝里就扑通扑通地跳起来,硬着头皮进了家。他隔着二门远远望见堂屋里有一个穿着毛蓝棉裤棉袄、梳着一条长辫的姑娘,正在准备午饭。为仁紧张得脚根都走不稳了。
为仁让四奶奶走在前面,他偷偷看见兰花那付宽阔的脸膛,衬着两只又大又黑的眼睛,上额留着一圈弯曲的短发,完全不是小时候记忆的样子了。
兰花一瞧见四奶奶进来,立刻离开锅台迎上去。“妈,我猜得差不多,晌午头一定会回来。”她一回头跟为仁打了个照面。“怎么是你送妈回来的?大金呢?”
兰花一下子就看清了为仁的装束,穿着一身绿军装,背着一支大枪,那张老实得有点儿呆板的面庞上,露出几分得意的喜悦。他已经不是十多年前住姨家,拿着秫杆打仗玩的潘为仁了。
兰花的话不是轻易说出来的,而是那个形势逼她不得不开口。兰花的两句话,解除了为仁的窘态。
“大金留下开会,教导员下命令让我来的。”
兰花听了为仁的话,对“下命令”这三个字感到其中有什么关节,教导员为啥会下这样的命令呢?难道上级连战士回家也要操心吗?她带着探索的眼光,偷偷瞥了为仁一眼,就拿碗端饭去了。
娘儿三个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四奶奶意味深长地说道:“今天你们见了面”是个欢喜的日子。别学那个老样子,你们心里有啥话,当着妈的面说出来。”
为仁听了妈的话,看了看兰花,低下头来说道:“我一参加大部队,就真正成了一个战士,说不定三年两年回不来,你替我照看妈,我就放心啦!”
兰花一个粒一个粒地拨弄着碗里的高梁米饭,仔细地听着为仁的话,每一个字,每一个口气,都在认真地揣摩。她感到为仁的话里有感激,有关心,也有希望和要求,一股温暖的热流,从心的深处兜上来。
“我来就是要照看省得你在外头操心,要是你还放心不下,那……”那什么呢?兰花停顿了一下说道:“那就会惹妈生气了。”
四奶奶听着为仁和兰花的谈话,非常高兴,吃完了饭,说是要去看看五奶奶,就出门去了。
为仁和兰花一块儿洗盆刷碗。为仁那个不爱说话的毛病,不知为了什么有了很大的克服。他象老战士对新战士交代任务似地说道:“昨天上级还说过,现在环境挺好,可是敌人正在向咱们这块土上集结,说不定会来个大扫荡,我们要报仇,敌人也会进行报复。蟠龙山一没高墙,二没断路,你来是容易的。”跟敌人斗争可不简单,用部队上的话说,要经得住斗争的考验哪!”兰花把洗好了的盆碗放在一旁,把垂到胸前的辫子甩到背后去,笑了笑说道:“我要是怕敌人,就不会到这儿来,这儿一年前是个杀人场啊!你放心,我不会给你丢脸。”
他们收拾完了碗筷锅台,回到屋里,为仁坐在炕沿上,兰花站在他的面前,不大好意思地说道:“我想问你个事儿,象我这样人,加入革命军队行不行啊?”
“行,当然行!”为仁高兴得跳到地下。”不过入党可不能随随便便,那得,那得要考验哪。我现在还没能够入党,不过我正在争取,我回去就写个申请书。你顶好找找长武、大金,让他们帮助你。”
“我找过他们了,可是没提入党的事。”
“要提,要提!”这时候为仁已经象跟老战友谈话一样轻松了。“我考考你,你说,为啥要入党?”
兰花笑了起来,她回答不出,可是她并不觉得回答不出是什么害羞的事。她说道:”我说不来,我只觉得革命军队好,要是没有革命军队,我也不会从黄花峪跑到蟠龙山来。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我不是冲着你来的,我是冲着革命军队来的。”
“对呀,我算个老几,能劳动你的大驾到蟠龙山来。”
为仁嘱咐了兰花一些话,就要动身回队。兰花没想到,他会这么早就要走。”稍等一会儿,我给你作了一双鞋,拿去吧!”她找出小包,把鞋拿出来递给为仁。“没鞋样儿,问了妈估摸着作的,要是穿着不合适,就送给别的同志穿吧!”
为仁接过来试了试,正合脚。他正在端详这双鞋的时候,兰花又问道:“你们队上不是有个女兵吗?我多想见见她呀!”
“美子,她还应该叫你大婶哪!”一句话不小心,把兰花说红了脸。为仁忙改口说道:“她下队啦,在区里作妇女工一作,她来蟠龙山的时候,你要多向她请教。”
“那我拜她为师。”
为仁戴上军帽,背起大枪,跟兰花告辞;“以后再见,再见面的时候,我也许是个革命战士了。”
刚巧,四奶奶走了进来,为仁这么早就要走,也出乎她的意料。她想,必是两个年青人拌了嘴?看他们那个高兴的神情又不象。
为仁说道:“妈,说不定队上会有新任务,我就回队啦!”
四奶奶和兰花高兴地目送着为仁出了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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