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崖口战斗之后,为了完成打击治安军的总部署,二营按照团部的命令,开到白沙河以西、梨花峪以北的平川地带。首先,在金山峪附近来了一次围点打援,仗打得非常顺利,不过半个小时,消灭了来援的治安军五个连。战斗临近结束的时候,根据情报,金山峪据点非常空虚,治安军好像惊弓之鸟,不知所措。钱军城衡量了敌我的各种条件,一声令下,来了个顺手牵羊,把金山峪据点拿了下来,又消灭了治安军四个连和一个日本鬼子的顾问处。
三江在这场战斗里,既是个指挥员,又是个战斗员,在打援的战斗中,他和他带领的两个排,直插敌人腹心,逼使敌人不得不立即投降。在攻城的战斗中,又是他和他带领的两个排,首先冲进敌人的大本营,解决日本鬼子的顾问处。三江腿上的伤,虽说上了刀口药没有化脓,但是受了这样大的震动,连续行军、冲锋、迂回、抓俘虏之后,伤口有了变化。三江感到这只腿有点沉重起来。
战斗结束之后,部队开到银山峪,刚一进屋放下背包的时候,五河就急急忙忙来找三江。他一直在耽心九汪的伤口,尤其是经过这次虽说十分顺利、但体力消耗较大的战斗,会变成什么样子,他放心不下,因为这件事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而且为三江保了密。
五河悄悄问三江:“伤口疼不疼?”
三江说:“非常好,经过这场战斗证明,我的办法是对的。”
五河不放心,把三江拉到院里一个僻静的地方,给他舀了一盆温水,让他把伤口洗一洗,重新上点刀口药。三江解开裹腿,五河低头看,大吃一惊,整个小腿肚子都红肿起来,伤口翻开,往外浸着脓水。
“怎么搞的?你还说非常好,我看是非常糟。”
三江也觉得奇怪,打了半天仗没有一点儿感觉,怎么忽然地会肿起来?他笑了起来,安慰五河说道:“原来脓没出净,这回出了脓,伤口就真好啦!我还有刀口药。”说着从挎包掏了出来。
“算了吧,快别说这个刀口药啦,不着它,还不致肿到这份儿上。”
三江怕五河把事情说出去,把芝麻粒儿大的问题说得象个西瓜,想尽办法说服他:“一个小窟窿算什么?你记得吗?刚二叔在世的时候,生过多少病,受过多少伤?可是他一辈子不知道治病的先生姓什么,受了伤连刀口药都买不起。”
五河承认三江说得对,但是这是两种社会,两种情况,两种需要,不能拿到一块儿比。他觉得对三江的伤负有责任,如果再替他保密,闹得不可收拾,比乱打枪不听指挥的错误还要严重。他不再多说什么,去向冯教导员“告了密。”冯教导员听了之后,亲自来找三江,检查了已经开始溃烂的伤口,然后采取下命令的办法,让两个战士向老乡借了一头毛驴,‘把三江送到太公营卫生所去。大家这才知道,原来三江是带着伤参加了两次战斗的。
三江到了卫生所,正好碰到半年多不见的秦大夫。秦大夫非常高兴,可是顾不上叙旧,马上检查三江的伤口。秦大夫皱起眉头,带着批评的口吻说道:“老九啊,你的脾气我知道,挂了花不吱声,总以为一住医院会妨害你们打仗。你把事情搞坏啦,本来几天就能好,现在就费手啦,如果溃烂不能停止,说不定要锯掉呢!”
三江并不认为有那么严重。“秦大夫,你别吓唬我,我有一个要求,让我四五天就出院,行不行?”
“为什么?”
“军事机密,我只能告诉你,四五天之后又要有一场战斗。”
秦大夫笑了,看看三江那个肿大的小腿说道:“不管你打仗不打仗,我的任务是给你治伤口,现在跟蟠龙山跑敌情不一样,一切要听我的。”
三江知道,再坚持也没用。怎么办呢?只有赶快把伤养好。他处处听大夫的话,听护士的话,除了涂药、吃药之外,还特别注意锻炼。他认为劳动惯了的,不锻炼就会生锈,养好了伤,一下子也打不好仗。
三江在卫生所里,有老战友秦大夫的关心,有新战友小护士的照料,有房东老大娘的问寒问暖,并不象他当初想的那样孤单寂寞。可是他仍然利用养伤的机会,把《党员课本》重新学习了一遍。他的伤口,两天之后停止了溃烂,又过了两天,消退了红肿。他下地试了一试,虽然还有点疼痛,但是可以走路了。这天晚上,他高兴地问秦大夫说:“我可以出去了吧?”
“不行,伤口里发炎还没完全好。”
“还得几天?”
靠一星期。”
“老秦,别开我的玩笑,我们还有重要的任务哪!”
“三江,这可不能由你决定。”
三江听秦大夫的口气,是不会轻易答应自己的要求的。他带着恳求的口吻说道:“伤员听大夫的话,本来是不错的,可是现在是什么时候,咱们又是干什么工作的呀!一个革命的战士,应该湖打海摔,哪能那么娇嫩?我记得,我父亲当佃户的时候,在山坡上种地,让一块滚山石砸坏了脚,差点儿砸掉了一个脚趾头,肿得象个水铃当,可是为了一口饭,他不能休息,更用不着说请先生啦,把脚用破布一包,照样一瘸一拐地上山干活。秦大夫,我可以出院啦!”
三江父亲的事,秦大夫听说过,又听三江这么一说,还是很受感动。三江的伤,按照治疗的要求,应该再巩固一下;按三江的要求,就应该很快让他出院。这是一个矛盾,怎么办呢?秦大夫皱了皱眉头,说道:“你是给我上政治课。好吧,如果确能证明不会再化脓了,就缩短住院时间,让你尽早回队。”
三江高兴极了,站起来行了一个军礼,说道:“秦大夫,谢谢你!”
秦大夫走了之后,三江写了一个字条,压在小煤油灯底下,穿上军装,背上挎包,想跟房东老大娘告辞。他转念一想,如果老大娘给泄了密,说不定还得四五天,即将开始的战斗就不能参加了。于是他趁老大娘还在睡觉的时候,就悄悄地走了出去,一直爬上太公营的东山。
早晨,房东老大娘进了三江的病房,看看三江不在,衣服挎包也没有了,心上着了急,赶紧到隔壁去告诉护士。护士过来一看,发现那张字条,上面写着:
同志们,谢谢。我已经完全好了,按照秦大夫的决定,我回队去了。
潘长江
【推荐阅读】 一个死相凄惨的千年女尸,被考古人员挖出后,仍然冤魂未散。当天晚上便将考古实习生刘云送到了唐朝......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