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没有防备，万没料到会在这个地方受到攻击，当三江打出第一枪以后，队形就全部溃乱了。复仇团放过去的第一拨，已经走到东沟口，听到枪声很快爬上东山，乱打了几枪往东逃窜。正在挨打的这拨，没有接应，没有支援，辨不清有多少八路军，晕头转向，连滚带爬，还枪都没怎么还，就狠命地溜走了。

敌人逃窜之后，复仇团下了山打扫战场。这一仗打死了七个伪军，包括一个伪军军官，得了五枝大枪。复仇团的人们第一次感觉到胜利的喜悦，欢呼起来。蟠龙山的人们，报国队的人们，也从松林里跑下来，从地洞里钻出来，跟复仇团共享这场战斗的快乐。

可是五河有点几不满足，他说：“为啥不冲锋？敌人一乱就冲，准会消灭它一大半。下次，我老五要头一个冲下去。”

是的，为什么不冲锋，三江有他的考虑，但是他没去解释。他在想另外一个问题，这场小小的战斗，会引起敌人的注意，黄崖口、王店子久不返防的敌人，说不定会突然回过头来。他作了一个新的决定：“明天早晨，我们在龙山后打个真正的埋伏！”

又是一个拂晓之前，复仇团开到龙山后，按照计划进入阵地。他们象捕鱼的人一样，多么希望大鱼小鱼一齐落网，又一个个地放进鱼笼里去呀！事情总好像故意跟人作对，龙山头上的岗哨来报告，大概是王店子和试剑台的敌人，从东西两面进入蟠龙山，人数多少看不清楚。复仇团的人们听到这个报告，气得暴跳起来，恨不得马上开回蟠龙山去，把这群豺狼虎豹一个个地抽筋扒皮。

五河站起来向三江提议：“回蟠龙山，不能让这些王八蛋们任意横行！”

三江没有回答他的提议，而是下了一个命令：“继续隐蔽！”

这时候，东山上的瞭望哨跑过来，向三江报告：“杨家百户西沟，有大队人马朝着这儿来了，你看看，是不是敌人？”

三江等人望过去，可不是，一团黑影在移动，可以完全肯定，敌人向龙山后逼过来。

“注意隐蔽，不要动，放过去！”

五河隐蔽在—块石头旁边，看着山下，大约一百多个鬼子和伪军，走进了埋伏线，他的浑身的血都翻腾起来，难道能够让进了网的鱼溜掉吗？难道能够让进了陷坑的狼再回去吃人吗？不能，机会不能错过。五河的眼睛里射出复仇的光芒，他的胸膛里燃烧着战斗的烈火。

“砰！力五河勾动枪机，狠狠地朝着敌人打下去。接着，复仇的子弹一颗颗地飞出枪膛。随后，五河带着几个队员一跃而起，朝着敌人冲下去。敌人一时摸不着头脑，乱了阵脚。

这样一个被动的局面，摆在三江面前。他不能有任何犹疑，不能有任何等待，必须立刻作出决定。

赵大牛看到这个情况发了火：“这简直是胡来！”

美子在离大牛不远的地方，显出焦急的心情。“要冲啊，去接应五河。”端起大枪就往山下跑，一把让赵大牛拉住。

三江处在十分艰难的境地，但是他认为，仗既然打起来，就应该坚决地打下去，创造有利的时机，帮助五河等人撤出战斗。他让一个队员马上去告诉长武，绕到西南的山坳，狠狠射击，接应五河，非十分必要不要冲锋。然后他给自己的小组下了命令：“跟我来！”

三江从松林丛中挺身而起，象一只雄鹰一样，倏地穿过松林飞到山脚下，抓到一个敌人想占据没占得了的小山头，卧倒在松树棵里，朝着一个正在下马的鬼子开了一枪，那个鬼子应声倒了下去。

美子冲到山的下坡，卧倒在一个大石头旁边，向敌人射击。根据昨天的经验，把大枪卡在石头上，勾动枪机的时候可以减少摇动，认真地瞄准，不让子弹有所浪费。忽然间，几个伪军在下面乱卷乱窜，美子把仅有的一个“四一”式拿在手里，朝着这几个卷蛋的伪军扔过去。她多日练习投弹比练习瞄准射击的效果要好得多，这个手榴弹一下子投到伪军中间，爆炸了，有的倒下，有的乱滚乱跑。

复仇团的人们，这时几乎不怎么动脑子想问题，他们只有一个念头，要打，要杀，要向敌人讨还血债，发挥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战斗精神，他们的人数虽然只有敌人的四分之一，但是他们的战斗意志大大地压倒了敌人。他们用子弹射击，用手榴弹爆炸，用枪把子敲打敌人的天灵盖和脊梁骨。

三江是复仇团里枪法最好的一个，隐蔽在松棵后面，帮助拼杀的同志们。五河正在和一个鬼子撕打，背后又出现了一个鬼子，即将受到前后夹击。三江瞄了一下，“砰”地一声，把五河背后那个鬼子掀倒在地，五河多出了一股劲，一刺刀把面前的鬼子刺倒。长兴跟一个非常高大的伪军拼刺刀，长兴个子小，不会拼，刺刀捅不进去，三江又一枪，把长兴解脱出来。

美子抛出最后的“四一”式之后，为了支援五河，一下子从石头背后跳出来，冲了下去，朝着一个乱跑的伪军开了一枪。随后，一个鬼子逼上来，看到这个拖着长辫的女战士呀呀地叫了几声，来和美子对阵。美子的刺刀捅出去，却被鬼子的枪把压到一边。正在危急的时候，三江又是一枪，结束了那个鬼子的生命。

拼杀了几分钟之后，战场上出现了突然的变化。当敌人看到这些冲锋的人不过是便衣游击队，而且人数不多、武器不全的时候，他们好像从蒙头转向当中突然清醒过来，整理了一下队伍，开始向复仇团反扑。

复仇团遇到了困难，想撤出战斗都不容易了。三江在这个被动的局面面前，下定决心，必须战斗的时候，要坚决打到底；必须牺牲的时候，绝不能吝惜牺牲。他把几个枪法比较好的队员控制在自己身边，尽一切努力”使战斗得到转机。他们不时地变换位置，寻找最主要的目标进行射击。

正在紧张的时候，东北方向的小龙山上，又响起了枪声。这股枪声给三江的心坎上又压上一块石头。他想，东北来一股敌人增援，袭击蟠龙山的敌人从南面包抄上来，那么，这次战斗就彻底失败了。怎么办？他这样问己，但是他立即向自己作出回答：自己作掩护，让复仇团寻找机会撤出战斗。

“长旺，向五河去传达我的意见，想法撤出战斗，往西南的松林里转移！”

“你呢？”

“我作掩护。”

“不行。”

“这是命令，一分钟不要耽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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