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晨此时悲哀至极,竟然管不住自己的泪水:“真没想到我这一生会是这样!”
“陈老师,你别难过。”
陈晨泪眼汪汪继续道:“看来我真是一个不祥之人!那年,我一被学校开除,我爸就喝药上吊了,这事你知道吧?”
丁小丽没想到陈晨会说这话,仓促之下应付道:“听说了一点点。”
陈晨更无顾忌地放开了情怀:“其实,像我这样的人真是早该死了。”
丁小丽想把手伸给陈晨,可还是又缩了回来:“你不是说最痛苦的时候都已经过去了吗?不要再去想这些不愉快的过去了。”
“我也不想想,只想麻木地活着,可总是在我刚要忘记的时候,就有什么东西让它又翻出来。七年来,我只看见,听见两个字,就是‘伤害!’”陈晨叫道。
丁小丽握了一下陈晨的手臂,叫了一声:“陈老师!”
马小凤捧着切好的西瓜出来。
丁小丽立刻松开手,默默地离开,站到了窗前,扭头看着窗外,以免当着陈晨和马小凤的面流泪太多。
海南雨水真充沛,窗外,刚刚还是细雨如烟,这会儿下出响来。
丁小丽不知道古人“却话巴山夜雨时”的滋味,而在这天涯海角的夜雨里,真实地体会了一次伤心人听伤心事的心境。
陈晨要走了,见丁小丽正在望雨出神,便没有打扰,只是由马小凤小大人似的把他送到门口。
送走了陈晨,马小凤来到倚窗望雨的丁小丽身边:“当年是爸爸开除了他吗?”
“那倒不是你爸爸。我记得当时你爸爸也为此十分难过。”
“我爸为什么会难过?”
“他说了许多,什么凌迟青年的灵魂!侮辱人的尊严。因为当时我不知道是陈晨,也就没有多问。”丁小丽仿佛又看到马奇当年的满腔义愤:“唉,你爸那时绝对是个有正义感、有同情心,也有才华和学问的人,现在怎么会——不说这事了。你们的方老师真好!”
“我说好吧!我们能留在海南不回去吗?”
“你拿主意,只要你开心!”
“妈,我今天晚上能睡在你这边吗?”
马小凤抱着丁小丽的胳臂睡得香甜。
丁小丽却夜不能寐,听着屋外窗沿上的点点雨声。
丁小丽没有想到,象陈晨这样理应是马奇最知心最得力干将的人,竟压抑着如此多的怨恨,看来,在那办公室里高挂着的帝王肖像后,在那前护后拥的辉煌场面中隐伏着令人不安的危机。为什么他从不看财务报表?为什么他对身旁的人,包括自己缺乏平等的尊重?还有,他怎么吃起了救心丸?直觉告诉丁小丽,马奇可能什么时候会需要她!
自己得先站稳脚跟。
丁小丽将五万块钱和一份协议交给了张扬。
张扬收起协议和现金,脸上放光,向丁小丽保证道:“从今以后什么都一人一半。既然你原先就是开饭店的,那我们合作的饭店就叫‘小丽饭庄’吧。我保证三十天内装修完成开业!”
“经济饭店”的简陋门面换成装修一新的“小丽饭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