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默默的注视着他单薄的身影,云烟跪在厅堂的中央,静静的跪着,垂着头。
前方的耶穌钉在十字架,安静而慈祥。他的姿势,彷彿在对耶穌懺悔一样,他跪的地方,正是那日他夺走男孩生命的所处位置。
也许,他是在懺悔吧?
为即将来临的风暴,做着最后的懺悔。
“雪泪,我想了很久,我大概懂你的用意了。”
他自嘲的勾起嘴角。
“你想通了?”
女孩的声音冷冷的,机械化,睁着血色的双眼,一动也不动的看着他。
“是啊,想通了。”他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其实我……并不是人类吧?在我嚐到那种味道的时候,就那么想了。”
他轻笑了笑。
“人也好,魔也罢,但终究都得捨弃掉所谓的怜悯,去喝别人的血,夺取别人的生命。”
“其实你并不用夺走别人的生命。”
女孩的话语令他的瞳孔一缩,他震惊的转过身望着她。
“你只需取一半就好。”
“那……那为何……”
原本想责问的话堵在喉咙,像是想到什么,云烟颓然的垂下头。
“是啊……如果不这样,自己根本就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无法接受,自己已经不是人类,同时也宣告着,自己接下来的路必百般坎坷,纵使自己不是吸血鬼,也是眾人不饶的魔鬼。
自己一点也不想再重复一遍以前的日子。
被自己的父母当成恶魔,开始疏远自己。
而现在自己所拥有的幸福。
……绝对,要不计任何代价守护。
“吶,你说说,我是什么物种呢?”
雪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冷冷的拋下一句,“这种问题,我没有义务回答真主。”
“一切的谜,都该由真主自行解开。”
意思是,你不负任何责任吗?
他面无表情的站起,整理了下披肩,起身撇了眼耶穌上头的鐘,过了那么久的岁月,时间早已停摆。“鐘坏了,身为房子的主人不该修理吗?”
雪泪没有回答,云烟拍了拍尘埃,走到了大门前,背对着女孩。
“吶,我是不是吸血鬼呢?”
“否定。”
她斩钉截铁的回答,云烟哈哈一笑,“我想也是,吸血鬼怎么可能不怕阳光?不过,再怎么说,终究还是怪物罢了。”他推开门,在略显凄凉的笑声中关上门离去。雪泪看着他,再看看墙上的鐘。
不……时鐘不是坏了,只是随着我的时间,一起停摆了。
她静静的注视着鐘,阳光逐渐消失,原本开啟的窗户,早在不知不觉中阖上了。
怪物……吗……
纤细的身影靠在墙上,缓缓滑下,阳光模糊了视线,他乾涩的喉咙。
失焦的眼神,他的心早已不知道到了哪里……
距离春天的到来剩下不到一个月。
目前只剩下最后的一场复赛,结束之后,就要开始準备决赛。目前名次在前五名居高不下,柳云烟为了比赛,不惜搬出那原来世界很有名的歌曲,“舞孃”、“黄金甲”等等……还好他们不在这个世界,不然柳云烟真怕他们找上门向自己要版权费。
“……云烟。”
一只手硬是把他的头转过来,柳月烟蹙着眉,抚着他的脸颊。“你……为何把隐形眼睛拆掉?”
“因为感觉好多了,所以没那个必要。”
柳云烟说着,而柳月烟又困惑的放下手,“为什么会突然好?”
“这……嗯……因为很少去用功的用眼睛吧……所以,好多了吧?”
柳云烟绞尽脑汁的说着,其实他自己也不太懂,这纯粹都是他的猜测。
“那身高呢?”
月烟姐突然垫起脚尖,用手量了量他们之间的距离,又开口。
“嗯……大该是因为我以前营养不良的关係才那么矮,现在有月烟姐的细心照顾,我停下的身高才会继续长也说不定。”他戏謔的开着玩笑,而柳月烟则是呿一声,呵呵的笑着。
“居然敢耍我!真是的!”她狠狠的用手指点了他的头一下,嘻嘻笑着跑走了。“不跟你玩了!比赛要开始了,快去準备。”
摸着被柳月烟狠狠戳了一下的地方,并不是感到痛或是什么,而是感觉到有些悲哀。
那并不是因为营养不良……
纯粹是,因为长期压抑自己饮血,才导致生长停止,导致一个大男人如此纤细。
他突然想起之前在堕落城市时,身体被玻璃扎到,醒来却毫无痕跡,那时……应该是……
应该是因为雪泪的关係,自己才能继续站在这里。
雪泪……你……
他仰头,凝视着蔚蓝天空。
──……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