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高三很快变过了,夏未央高考失利,在拿到成绩表的那个下午,夏未央将自己关在房中,哭了一个下午,借此来宣泄这三年来的不快。夏未央抱着自己的海绵宝宝,泪水不断的留着的,高考出来的分数,比她预定少了20分,在中国,20分就意味着两万人以上爬在你身前,你的大学,要被这两万人挑剩下好,才有你选择的机会。
夏未央快把心都哭碎了,杨逸站在她房间的外面,他们自小青梅竹马,夏未央的爸爸妈妈早就认识他了,杨逸听到夏未央的成绩后,没有出过声,至今他还记得,高考前他们信誓旦旦的说着,将来,我在大学的门口等你,你不要不在。现在只怕,夏未央不能跟他站在同一个校门了。
晚饭时分,夏未央才从房间中出来,夏未央洗去了眼泪,跟昨天没有任何区别,杨逸在门口看着她出来,杨逸知道,夏未央已经变了,夏未央对他笑了笑,“没事,死不了。”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可是杨逸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吃晚饭,杨逸在跟夏未央的爸爸唠嗑,夏未央在房间中翻看着大学录取指南,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各种大学前几年录取的分数,还有各专业的好坏。夏未央对着一大堆数字,发现好多自己都去不了,曾经信誓旦旦想要去到的那个大学,现在怎么变得那么陌生。
夏未央扔掉了书,“砰”的一声,夏未央的老爸叹了口气,“让她闹去吧,这三年,也够苦的了。”夏未央的老爸对夏未央的学习成绩并不是那么看重,他一直觉得,一个孩子,放弃一切,没有童年,坐在书桌前十二年,命运只有三天来决定,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夏未央的老爸看到成绩的那一刻,甚至想要让夏未央出国去留学,毕竟,国外没有那么严重的分数限制。
杨逸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水,夏未央的老爸看着他,“你考了多少分啊究竟。”杨逸骗夏未央说他的分数只有五百多,这在文科中的排名比夏未央在理科中的排名还要低,杨逸的冷静让夏未央的老爸感到很奇怪,对于学生来说,如果你不想出国的话,高考成绩对你来说太重要了,杨逸绝对不是那种破罐破摔的人,这他从杨逸还是个小孩就知道了。
“都说了是五百多了。”杨逸还是不想说出自己的分数,夏未央的老爸看着他的眼睛,神情中闪过一丝惊慌,笑了笑,“五百多啊,那你准备去哪?出国?”杨逸低下了头,再说下去可能就真的要露馅了,“不知道啊,那本指南还没看过,老爸老妈估计现在也不想看到我吧,所以我才躲到叔叔你这边过来的。”夏未央的老爸大笑了起来,“哈哈,那你就慢慢躲吧,我去看看夏未央她怎样了。”
杨逸看着夏未央的老爸上楼梯,转身进了夏未央的房间,杨逸喝完了水,起身回家了。杨逸走在街道上,看着车水马龙从自己身旁经过,现在该怎么办,难道就只能这样了吗?杨逸看着从商店中走出来的人,手中提着满满的衣服,路上的恋人相互依偎着,这是六月天,杨逸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冷,这冷发自心里,让他心寒。
杨逸走上楼梯,看着教室中喧喧嚷嚷的人群,他只想看到夏未央的身影,夏未央正站在她班主任的身边,询问着各种大学的事宜,杨逸反复听到,上海理工大学这个名字,夏未央,你准备去这里吗?这么多天以来,杨逸不敢再出现在夏未央的面前,杨逸不知道要去哪个大学,对他来说,没有夏未央的大学,有什么意义。杨逸站在门口听了好久,一直等着,夏未央询问完毕,走了出来,看到杨逸在门口,对他笑了笑,“高材生,想好要去哪了吗?”
杨逸一愣,“叫谁呢,我的分数比你还低,而且我是文科,估计我们以后不能在一起了。”夏未央也没有听出他话中的诡异,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大学只是一个开始,我们还有未来,不是吗?”杨逸对她一笑,“我们还有未来的。”夏未央对她点点头。
接下里的暑假,夏未央出去打工,杨逸去了国外旅游一趟,回来时也已经八月底了。夏未央一直不知道杨逸报的是哪所大学,连杨逸的爸爸妈妈都不知道,杨逸一直很有主见,杨逸的爸爸妈妈对他管得也少。
九月开学,上海理工大学,夏未央在校道走着,这一切对她来说是这么新奇,原来自己辛苦了十二年就是要来到这样的地方,“学妹,需要学长帮忙吗?”还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夏未央转过身,微微一笑,“喂,未免也太巧了吧,从小学到现在耶。”杨逸站在她身后,没心没肺的笑着。“学长,你认识饭堂怎么走吗?师妹好饿。”夏未央娇声娇气的,杨逸拉住了她的手,“学妹,这边走。学长带你去天长地久,一辈子。”
“哎,你说是天意吗还是什么,怎么可能这么巧耶,这里是理工学院耶,你这文科生竟然也能进来,太奇怪了吧,还有还有,”夏未央还想喋喋不休的说着,杨逸叉住一个西红柿塞到她嘴中,“老师说,食不言,寝不语,吃饭,哪有这么多为什么,自己google去。”“切。”夏未央白了他一眼,“太巧了,这不可能啊。”夏未央还在喋喋不休,杨逸托着下巴看着她,“我们的未来,就要开始咯哦,准备好了没有。”
夏未央盯着他,饭堂的喧嚣,行人打饭路过的吵闹声,放置餐具的乒乓声,他们两的周围,一直沉默着,“嗯。”夏未央重重的点了点头,“一个幸福美满的未来。”杨逸牵起她的手,“那就走吧,去开始我们的未来,这是属于我们的大学,属于我们的世界。”
开学已经过去了两个星期,各种社团招新各种忙碌的场面已经渐渐淡去了,夏未央宿舍中还满满的一大堆传单,杨逸笑着跟她说,以后要是叫外卖了,就可以用来垫着,夏未央笑他浪费别人的好意,起码这也是人家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东西,杨逸还是跟高中一样,加入成功达人俱乐部,大学的规模,比他高中成功达人俱乐部大了十倍以上,夏未央本来想加入系篮球队,可是试训那天来事所以状态不好,再加上很久很久没有打球了,夏未央拿起篮球时,想到了高中陪她一起练球的那个身影,后来也没有进入篮球队。
下课后,夏未央跟杨逸手牵手在学校中走着,他们准备到校外购置电脑,夏未央所在的化学系要求学生先自学一些软件,夏未央便想要现在去买电脑了,杨逸还是遵循高中的志愿,选择了经济学,在这个学院,他才发现,自己虽然高考分数比别人多几十分,但是也是有很多牛人因为高考失利才来到这里的,甚至拿过全国数学一等奖的人就在他们班。
夏未央跟杨逸来到电脑城,路过电脑城边的星巴克的时候,杨逸提议说进去喝杯咖啡休息一下,正巧夏未央也走累了,看了几台电脑都是不错的,可是还是下不定决心要买哪一台,杨逸日后想起,他干嘛要在这个时候提议去喝咖啡,难道他们很有钱吗?竟然要求星巴克,他们也只是拿着家里生活费的大学生而已。
夏未央打开门后,一个男人正好从里面走出来,撞到了夏未央的身上,一大堆资料散落一地,夏未央忙蹲下去帮他捡,那个人抬头看到夏未央,笑了笑,“夏同学,你还是这么莽撞。”夏未央一愣,杨逸深吸了一口气,若说自己是因为知道夏未央想要报这个大学才来这里的,那么这个男人,又怎么会离开自己的高中,在这里跟他们两个相见。“程老师,你怎么在这里。”夏未央大叫了起来。
程枫离开了他们的高中,来到了上海,来到了他们所在的大学旁,来到了属于他们的世界,打破了原有的平静,杨逸深深的呼吸着,他不愿相信这是事实,可是,程枫便蹲在他的面前,一个大活人,像变魔术一样的站在他的面前。“哈哈,你们两感情还是这么好啊,竟然又是同一所大学。”程枫事先难道不知道夏未央跟杨逸来到这里吗?这是巧合,还是缘分,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话说还真是很巧耶。”程枫站起身,“我离开了你们高中,来到这里,现在在世界金融中心工作,你们呢?在复旦大学?”夏未央惭愧的低下了头,“上海,理工大学。”程枫停顿了一下,夏未央高三那一年,他自己申请去教高一,夏未央的事情,也没怎么了解过,“哦,没事,也是一个好学校,好好学习啊”程枫拍了拍夏未央的肩膀,杨逸看到他,忽然想起高二那年,他们两个人在篮球场上的身影,杨逸的潜意识告诉他,这个人,杨逸不喜欢他。
“老师我们想去吃饭,你要不要一起。”程枫回头看了看星巴克,皱了皱眉,“在星巴克吃饭?”夏未央摇了摇头,“我们只是想要到星巴克休息一下,吃饭的话,另算。”程枫觉察出了杨逸的不悦,推迟到,“算了吧,我家里还有事,留下电话以后再联系吧。”杨逸这时多想大喊一声,不要给他行不行,我们已经来到这里了,不想再跟他有任何联系了,好不好。
夏未央记完程枫的电话,挥手道别了,夏未央乐呵呵的走在路上,跟刚才一脸疲惫完全不同,杨逸看着她心情的变化,叹了口气,为什么来到这里还是避不开这个人,究竟他要冤魂不散到什么程度,为什么他还是会出现,为什么,杨逸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他好想揪着程枫的衣领对他吼道,“你来这里干嘛?”
夏未央还是兴高采烈的走着,她一点也不知道,在她身边出现的这两个男人,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杨逸一脸不悦,夏未央看着他,“累啦。”杨逸冒出一句,“心累。”夏未央摸了摸他的脸,“没事的啦,他只是我们的老师,懂吗?记得我们说过什么吗?我们要有自己的未来,独立的未来。嗯?”杨逸苦笑了一笑,是啊,属于我们的未来,独立的未来,为啥他的出现就会影响到我们呢?我是不是太大惊小怪了。
“好了,想去哪里吃饭,要不要吃点川菜。”夏未央皱了皱眉,“这么辣,不要啦,我们去吃点清淡的吧,去吃鱼吧,这里的鱼听说不错。”夏未央拉着杨逸的手,往街市边走去,这会是属于我们的未来,杨逸暗道。
程枫抱着文件夹走在大街上,远处一个女孩对她挥手,程枫已经36岁了,他的女儿,没有人知道他的女儿,学校的老师只是知道他离过婚,没想到女儿也已经这么大了。程枫走进那个女孩,女孩差不多13岁,皮肤很白,身材有点瘦弱,“买完书了吗?”那个女孩点点头,“那回家吧。”那个女孩牵着程枫的手,要是没有仔细研究,别人还真看不出这是一对父女。
“爸,你笑得这么开心干嘛啊,有喜事啊。”程枫转头看着她,捏了捏她的脸,“是吧,遇到一个熟人,以前的学生。”程婷看着程枫的笑脸,自从程枫决定离开高中不再教书的时候,程枫就已经没有笑过了,这么久以来,父亲总是看着学生一届一届的轮换着,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他总是用这句话来自嘲。“爸,遇到哪个学生让你这么高兴,这可一点都不想平时的你。”
程枫笑着看着她,“多事,回家啦。”程婷笑了笑,挽着程枫的手,她从小就跟父亲一起生活,程枫对于她来说,父亲吧,恋人吧,都行。父亲在暑假中忽然有一天回家后跟她说,他辞去了学校的工作,不想再教书了,看着学生一批批的走着,自己却越来越老,程枫不想在经历这样的生活了。“我们去上海吧,我找到了一份工作,我们搬去那边吧。”程婷就这么跟着程枫来到了上海,开始了她新的生活,距离她上一次搬家,也只是两年前而已,他们忽然搬到这个城市,然后会忽然搬到另外一个城市,程婷早就习惯了,程婷也早就养成了一种漂流的性格。
“爸,我们请你的学生过来吃饭吧,要不?”吃完饭,程婷忽然对程枫说道,程枫想了想,“人家不一定有空,还是算了吧。”程婷浅浅一笑,13岁的女孩已经发育的这么好了,“我看你从那天回来后就老是神不守舍的,是在想她吧,来,跟我说,哪个女孩子,要是你不敢打电话,我来帮你打。”程枫愣了一下,说实话,他也想找个机会将夏未央约出来,只是,他想到杨逸的眼神,还是作罢,不要去打扰人家的生活。
“她叫夏未央,”“哦哦。”程婷点头道,好像曾经听说过这个名字一样,程枫看着程婷不怀好意的神情,收拾碗筷进厨房了。程婷坐了一会,拿起程枫的电话打给夏未央,夏未央好久才接电话。程婷表明了来意,说只是想要认识一个朋友,因为她在这里没有熟悉的人,夏未央是爸爸曾经的学生,跟她年纪应该相仿,所以想认识一下夏未央,夏未央一开始还愣着,只听到一个小女孩喋喋不休的说着许多话,自己一点都听不明白,后来问这个女孩是谁的时候,夏未央才知道她是程枫的女儿。
见面的时间约在星期六晚上,在程枫的家中。夏未央很爽快的便答应了,还询问是否能带上她的男朋友,程婷也没有拒绝,“那先这样咯,周末见,白白。”夏未央挂断了电话,心中的欣喜溢于言表,她也正想找程枫出来聊一聊,只是夏未央知道杨逸一定会想歪的,即使夏未央极力说明她跟程枫只是师生关系,杨逸的表情总让她不安。
夏未央在隔天见面的时候,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杨逸,杨逸的脸色有晴转阴,冷冷的说了一句,“你要去就自己去,干嘛要拉上我。”夏未央面落难色,解释说道那是程枫的女儿打电话来说邀请我们的,我们不去不太好意思的,而且也只是吃顿饭,从那天跟程枫偶遇后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了,程枫一个电话也没有来,再说了,你对一个有了13岁孩子的老师还在怕什么。杨逸一时语塞,后来迫于无奈才点头说要去。
夏未央被篮球队拒绝后,加入了校的ESP工作室,准备以后搞科研了,这个也符合她的性格,夏未央总是那么一副强势女的形象出现。ESP工作室刚进门的时候,被要求学习很多基础知识,夏未央进入了其中的化学小组,研究的是高分子材料,夏未央挺过了高中,挺过了高考,没想到来到大学后自己的功课压力还是这么重,不免心生厌烦。
很快便来到周末,夏未央跟杨逸乘地铁来到程枫家附近,程婷到楼下接应他们,夏未央看到程婷,一个理应不该如此成熟的少女,当程婷站在夏未央面前时,夏未央宁愿相信这是一个十八岁的姑娘。或许是经常搬家的缘故,程婷的朋友很少,每一个都不是那么深刻,她有种感觉父亲会在上海待一段比较长的时间,所以现在认识夏未央正是时候。
夏未央跟杨逸尾随着程婷,三人在小区中兜兜转转过了好一会才来到程枫家楼下,程枫还是租房住,一个到处流浪,一两年搬一次家的人怎么可能买房。小区的外观偏旧,程枫跟程婷说等他在这的工作安定下来后,他们便搬到好一点的地方住着,程婷对房子不感冒,反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要搬家了,住的那么好也没啥意义。
进了家门,程枫很客气的欢迎了他们,夏未央环抱住了程枫,“老师,好久不见了。”程枫笑了笑,看着门口的杨逸,对他点点头,似乎在说,进来吧,我本无恶意。杨逸走进房间,环顾四周。这房间有着与外面完全不一致的景观,房间被程枫稍微装修过一下,墙上横出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密密麻麻的书,有点淡黄色的墙壁上挂着一些小饰品,杨逸认真一看,一些很精致的折纸,杨逸指着那些折纸问道,“那些你们折的吗?好厉害。”
程婷轻轻摘下一个,“绝大部分是我折的,还有一小部分是爸爸折的,爸爸的手艺不太好,你们不要笑他。”程婷走到杨逸的身边,递给他一个小昆虫,“送给你,就当做见面礼吧。”杨逸轻轻地收下,以前高中的时候,他也玩过一段时间的折纸,只是水平跟程婷相比,差太远了。程枫看他们两人都站在门口,笑道,“进来吧,站在门口做什么,你们两个先坐着,饭很快就好了,先等一下。”
夏未央走到厨房中看着程枫煮饭,程婷在厅中陪着杨逸唠嗑,杨逸看着房间的布置,深深吸了一口气,还有薰衣草的香味。“这房间都是你们布置的吗?”程婷点点头,“基本上都是我想出来的,因为爸爸上班我在家没事做,放学回来后我就想着怎么把房间搞得好看一点,还行吧?”程婷的眼睛闪闪发光的看着程枫,对她来说,程枫就是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