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恭贺俞将军得胜而归!来来!众将士随我满饮此杯。待脸色有些略略灰暗的俞大猷率军折返后,在城门口受到了张敬修率领的一干官吏。乡绅。和一些有头面的市民的热烈欢迎。
在府衙主簿的安排下。今夜的苏州城西张灯结彩,喧闹非凡。
注视着一个个举杯劝酒的笑脸乡绅。俞大猷脸上阴晴不定好一会儿。忽然单膝跪地。口中轻喝道:俞大猷不听大人之言,执意劳师讨贼。却无功而返。愧受此酒。还请大人责罚,
看着一个本该是得胜归城的将军爆出这等惊天猛料诸位乡绅,几位官吏。主簿,书办之类的大眼瞪小眼。恍如木雕泥塑般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如何是好。
噫?俞将军何出此言?本官不解。可是怪本官疏忽防守?张敬修端着酒杯一边将其塞到俞大猷手里,一边笑对着呆若木鸡的一干人等笑着解释道:话说本官和俞将军歼灭教匪后,俞将军说匪遁,不可疏忽。理应速速驱之。本官却以士兵疲惫为由横加阻拦。哈哈!这想必是靖平教匪后俞将军怒火未消。在和本官置气罢……罢了罢了!本官这就给俞将军道歉如何。说着竟真个弯腰九十度。口称得罪不止……
嗨!我当是何事。织造府的富太监自以为明了,大笑这和稀泥道:张大人乃是出于体恤士兵下令回军。俞将军则是出于沉稳安妥下令追敌。哈哈!两位各有道理,皆无过也!!!
富太监这么一起哄,诸位苏州的富绅官吏也跟着咋呼道:就是就是!本就不存在谁对谁错!都是为了我大明的江山!为了我苏州的安危。大人和将军不如也效仿那赵国的廉颇,蔺相如。来一出将相和可好!?
这话可是稍微有点托大。张敬修俞大猷两人听了连忙没口子的谦逊。不过被这些士绅官吏这通搅合,俞大猷也没了请罪的兴致。任由着手下兵士们被那些热情的乡绅士民拉到城西酒宴空场去了。
诸位!今日皆仗诸位奋力杀敌!临阵拼搏!才有此胜!此刻本官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诚挚敬诸位一杯罢!高台上的张敬修意气风发端起自己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倒扣酒杯作好爽状
喔!喔!张大人海量啊!张大人再来一杯……只见底下官绅。士兵,民众仗着得胜大喜尽皆起哄道
嘿嘿!和你们说!承蒙今日海瑞海大人开恩。早早就寝,本官这才得以偷偷为你等准备了肥羊美酒。诸位快快享用……万一海大人他睡醒了……张敬修也不生气,只是和民众士兵们略略玩笑便退入自己的席位。笑看台下欢腾的人群。
“至于海瑞,一年只吃一次肉的海大人则是看不惯这奢靡的场面,可得胜回城若不庆祝一番却也说不过去,便随便找了个托词,不想被张敬修用来取笑。”
大人。方才……方才为何如此。张敬修方入座半响。便听见一边低头猛灌的俞大猷瓮声瓮气的问道。
俞将军,我说不让你追击的道理你可想明了?张敬修笑着反问
又是一大口酒灌下,俞大猷把酒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掷道:弥勒苗匪端的狡猾。以林木为托,溪泉为掩,并不与我交战。不时还释放暗器。而且我等半路又遇剿匪接应部队……猝不及防之下折损了我几十名兵士。不过阴计终于阳谋破。我军军力充足。倘若围林而守。封锁湖面。终究能困死那些教匪。
不愧是名将。刚吃了点暗亏马上就想出破解之道了,张敬修心里暗叹一声笑道:俞将军,凭将军才智,难道真不知敬修保下将军为何?此刻张敬修竟然不在称呼本官,更以自认为小辈的敬修自称
大人……这是为何?俞大猷皱眉了半天,终究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要知道在这个文官做主的年代。文官便是天,战场上,赢了全是文官指挥有方。输了磨磨嘴皮,往武将身上一推也万事大吉。可要是像俞大猷这样的武将赢了大头功劳是别人,输了还得做好背黑锅的准备。这回战场擅命,不听劝阻。还致使部队折损。回家抱孩子都是轻的,赶上个小心眼的文官直接参你一本,罢官入狱吃牢饭了。
倘若敬修没记错的话,小将军两轮的戚继光,戚将军现在可都以朝廷钦命总理蓟州、昌平、辽东、保定军务的封疆大将了。莫非将军真个准备终老在此地?张敬修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笑望台下,似是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
霎时间,俞大猷脑中闪过那个昔日同在胡宗宪手下。时时以后生晚辈自居的山东小胡子。一股说不出的惆怅顿涌心头。缓缓才抬头望着张敬修轻道:末将愚钝。还请大人示下。
俞将军,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因为我有一个当次辅的老爹,和一个因为老爹而对我时时关爱的东厂督公。在你心里敬修不过是一个只凭父执混些资历的纨绔小辈罢了……张敬修依旧笑看台下,甚至还朝这次立有大功的白三娘林枫等遥敬一杯。
饮罢杯中之酒张敬修盯视着俞大猷缓缓道:可是将军,你想一想,敬修到任以来,可曾依仗过半点父执的势力?
大人!末将惭愧。末将自以为戎马半生……初始的确不曾以大人为意……大人……末将惭愧!悔不停大人之言。
见俞大猷摸样,张敬修赶忙离席挽住俞大猷的肩膀,作举杯共饮状,以混淆那些兵士,官吏的视听。
俞将军,敬修打心眼里敬佩将军的赫赫战功,眼见火候差不多,张敬修打出温情牌。我大明北有蒙古诸部。时常掳掠。南有土司蛮王。不习王化。西南还有诸如弥勒邪教这类的苗匪,每欲乱我中原。如此劣势正需要诸如将军这类的能征善战之将定鼎八荒。故而敬修替国家,替百姓为将军隐瞒此事。更欲拨款以为将军训练俞家军之军费。只愿将军打造一支更为强力的不败之师。再后,敬修以自身为保。通过父亲的关系,保举将军,令将军南征北战。成不世大功!
这……大人……末将何德何能?还曾轻视过大人末将实在是……实在是无颜受此大恩啊。俞大猷此时方才折服于这个小自己快三十岁的知府。几欲拜倒。却苦于被张敬修揽住肩膀。只得不断的拱手作揖。在外人开来,还真是一副文武齐心。相敬相辅的美妙场景。
将军,敬修说了,敬修乃是敬将军之功绩。将军并无需挂意。张敬修笑道,且将军长敬修三十余岁,敬修理当以将军为尊长。世上岂有尊长想小辈赔礼的道理?
这句话仿佛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战功赫赫,带兵有方的俞大猷终于眼眶通红,声音颤抖道:今后我俞家军无论我俞大猷存亡与否。皆会上报国恩。奋勇杀敌,下察大人之意,为大人马首是瞻……
额……这是传说中的私兵么?老俞啊……你这是嫌本官命长么?私自勾结外镇统兵之将……唉……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会说话啊……张敬修眼角猛跳。却不得不对人家俞大猷的肺腑之言表示无上的受用……
唉……天知道以后还得给这位口无遮栏,童言无忌的爷收拾什么样的烂摊子。张敬修如是想
徐英来访
次日,苏州城的喧闹并未停止。虽然俞家军早已返回军营。俞大猷和张敬修富乐等人也已各自回府,然而城西空场的气氛反而随着愈来愈多知情而来的百姓的参与一浪高乎一浪。百姓们身着平日不常穿的华丽新衣。带着酒肉自发的参与到这场似乎已经失去主角的宴会中。场面之热烈不下于除夕春节。
其实张敬修倒是很想组织全城百姓一起乐呵乐呵的。这样既热闹还能提高自己在百姓中的亲和力,无奈上头有一个节简异常海大人在哪戳着,才带着那少许的遗憾和不满组织了一个规模较小,海大人可以咬牙接受的庆功宴……
不过百姓们闻讯却自发的带着美食酒浆前来参与。有的怕座位不够,甚至带来了桌椅板凳。还有的取出了过节时尚未燃放的烟花炮竹。这与其说是为了给俞家军痛击教匪庆功,倒不如说是苏州百姓为了追昔以往繁花似锦美好生活而组织的联欢会。
此刻的苏州喧嚣繁闹。好似一片燃绽的烟花。绚丽多彩。喜庆非凡。
而此时,一对表情不喜不怒,步伐不疾不徐,显得十分另类的一群人来到苏州府衙门口。为首的一名身着红底银线云纹袍的清俊公子递上拜帖。赫然写着
松江徐瑛拜上
哎呀呀。徐。……徐世叔安好!小侄一直有心拜访。却苦于政务倥偬。还望世叔见谅则个。来来,世叔请入内。随着拜帖的递入,片刻时间,张敬修便一身正装的打开中门将徐瑛一行迎入。
世叔。不知师公近日可好?张敬修迎徐瑛入内。两人分宾主坐定。张敬修一脸无奈的问到。
也许是看到张敬修不自然的表情。徐瑛笑笑。轻道:观大人年岁。似乎与瑛略等。如大人不弃。不妨与瑛兄弟相称?
那敢情好!张敬修心说。
然而也只能在心里说说了。明朝讲究天地君亲师。敬天地。忠君王。孝敬至亲。礼敬师长“老师!倘若你真个没大没小的应了徐瑛的话,先直接一个欺师灭祖的帽子扣的你找不着北。然后等你的将是无数文人学者的吐沫星子。终你一生都抬不起头。在骂声中度过。死后还要编排你,把你和陈世美等人提到一个高度。一个富贵抛妻,一个富贵弃师。反正你就等于埋在地震带上——死都不得安宁
哎呀呀。世叔哪里话,小侄怎敢簪越。却不知世叔来此有何事需要小侄效力?张敬修早已不是初来乍到的菜鸟,一袭官场太极使得风生水起。虎虎有声。轻易的把球踢了回去。
张兄弟,家父曾说过。若要和一个人深交,两人便不能有半点隔阂。瑛观张兄弟进来所做所为,深感钦佩。欲与张兄弟结交一番。你我何苦把自己附着在父辈的阴影之下?若是你我兄弟相称。一来显得亲近。二来,也省得你我都不适应此等称呼,徒增尴尬。三来,估计家父和令尊也希望你我两家世代交好吧。
好嘛!直接叫上兄弟了。不愧是老狐狸的儿子,几句话就和你拉近了关系。张敬修心里暗道。
徐兄,话虽然如此将。然礼不可废,不如没人的时候你我兄弟相称,明面上,我还是叫你世叔可好?张敬修道。
哈哈哈!如此甚好!张兄弟真是个妙人啊。徐瑛笑道:如此既少了尴尬,又叫旁人无话可说。不愧是文曲星下凡啊。
哪里哪里,张敬修微笑的打着哈哈
张兄弟,我来此有两件私事,一件是家父听闻兄弟近日所做,感慨颇多,想借着明日家父六十六岁生辰的良机,与兄弟你畅谈一番,听听兄弟缉拿弥勒教匪的事迹。却不知可否赏光?说着,徐瑛停住话头抬眼望着张敬修
哪里哪里!既然师公做寿敬修哪敢不去。到时候必有一番好礼相赠。以带父亲全了徐师公相教之恩。却不知第二件事……张敬修见徐瑛望着自己,忙道
这第二件,便是愚兄自己的私事了,徐瑛说着又停下来。满脸忧郁……
这里边有事!张敬修本能的反应到。恐怕这还真是徐瑛自己的事,而且是没有经过徐阶的首肯,私自提出来的。而且从他刚才折节相交来看,这件事恐怕不小。
徐兄有话但说无妨。敬修定然尽力而为。张敬修道
张兄弟,你也知道。我大明知县。知府外放上任,总要被当地官吏来个下马威什么的……便是巡抚总督,也少不得被暗中摆上一道。张兄弟来苏州上任如此之顺利,愚兄不说兄弟也应该明白些什么吧…徐瑛吞吞吐吐道
嗯,此事定然是师公在暗中相助,师公有命,敬修定然万死不辞。张敬修有意的咬住师公二字。面上一副大义凛然大样子。
徐瑛暗骂一声张敬修狡猾。还是吞吞吐吐的说道。张兄弟知恩图报,真乃是性情中人啊,妙极妙极。说着话锋一转,大吐苦水起来道。现阶段的徐家啊。家父年迈,大哥二哥前一段又被海瑞整的心惊胆裂。无法处事。加上知府蔡国熙有意刁难。我徐家在松江的日子极为难熬啊。
唉……家慈曾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徐兄,你受累了张敬修顺着徐瑛的话头应和着,却并不提任何实质性的东西。
徐瑛无法。只得再度开口道:现在的徐家几乎是个烂的不能再烂的烂摊子,原先手底下的一些势利小人见风头不对,纷纷另走他路,另拜他门,对我们不闻不问。避而远之。忘了徐家对他们的好了,可是我们徐家人口众多。少了这些进项颇为困难。故此……故此……
徐瑛故此了半天也没故此出什么。只是脸色渐渐涨红,低下头去。看得出内心极度不安。
合着你们徐家在松江混不下去了,便想来我苏州摘桃子啊!是啊!当初你们徐家是帮过我,可是也不能因为这个就狮子大开口,要把我苏州连壳吞吧!张敬修心中不爽。虚着眼睛做木桩状,心中却在盘算着什么。
约莫着半响。徐瑛见张敬修并不搭腔。脸色愈发红涨。咬着嘴唇又欲再说什么。
却忽然听得耳边张敬修的声音: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徐兄,苦了你了。
徐瑛赶忙抬头,却见张敬修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继续说道:徐师公对家父有大恩。对我也有提携点拨之情。他的要求于情于理我都不能拒绝。可是……这件事怕不是师公的意思吧。
张敬修并未停顿,继续说道:师公年老。两位世叔又无心打理产业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琐事也够徐兄你忙的了。
徐瑛被张敬修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给绕的晕头转向。琢磨了半天也没闹明白张敬修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只得小心翼翼的问道:恕愚兄愚钝,不知张兄弟的意思是?
既然师公说两人相交不能有半点隔阂,那么我今天也和徐兄坦诚相见。张敬修摆摆桌边的折扇。扇出几丝凉风慢悠悠道:我来苏州上任,师公对我帮助颇多,然而,如今的苏州大好局面皆是小弟我一分一毫,一点一滴的自己拼搏而来。商贾们服我,也是因为我能够从海刚峰手中为他们争夺利益。而并非我撬了谁的墙角。张敬修说着竟然不自觉的带出一股威严。只把下座的徐瑛惊得够戗。满面局促的小心陪坐着。
知明徐兄今天的来意后,小弟实在心痛不以。张敬修摇摇头表情微微不悦。
张兄弟!此事实非家父之意,皆是在下自作主张。还望张兄弟不要误会。再说,在下也并没有挟恩图报的意思,此事在下也就随便一说,权当露水之谈。露水之谈。徐瑛不由得有些慌乱。属于徐家一手遮天的时代已然不在。松江知府蔡国熙的有意为难已经让徐家如履薄冰,若是再因为自己的擅自主张添上一个满是敌意的苏州知府……后果着实不堪设想。
徐兄可以当露水之谈出口,而敬修却不能当露水之谈入耳。
张敬修看着徐瑛慌乱的神色心道,立威够了,该给甜枣了,便端起茶盅,慢条斯理的轻呷几口。道:徐张两家自嘉靖年间便有所渊源。时至今日,已然过了半百年华。理当互助才对,岂能因为些许鼠利而不欢而散?徐兄,你看这样可好,这苏州方才从海瑞的高压下解脱出来。商业更可以说是百废待兴。毫无条理。现在靠着小弟以苏州府的名义暂且经营引领。虽是无人异议,却毕竟不是长远之计。我意组成苏州商会,仿照原先九大家的经营模式,将商人们集结在一起。这持牛耳的重任,便由徐家负担。这样一来,一者缓解了徐家的燃眉之急,二者促进你我两家的通家之好。岂不妙哉?再说。到时候小弟有个三长两短的需要支援接济的时候,徐兄想必也不会作壁上观吧。
哪里哪里!张兄弟大恩,徐家铭记在心。早已熟知人情冷暖的徐瑛恐怕进来没少碰壁。今日张敬修所做,简直比雪中送炭还要感人肺腑。不由得声音发颤。言之凿凿道:倘若张兄弟有难而我徐家无动于衷,必遭天雷噬之!
唉!徐兄心意我已尽知。何须如此,张敬修感觉脸上有些微微发烫。毕竟,自已已然把有巨大潜质的四大商贾掌握在手,剩下的那些零散商家犹如鸡肋一般。凭着一个鸡肋换得徐家的通力支持甚至可以说是不完全的依附。“虽然此时徐家已然没落!倒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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