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太阳散发着让人舒服的温度,明媚的阳光透过浓绿的树叶轻轻落下,晨风吹过,掀起层层绿色的波浪,斜逸旁出的枝条在风中摇曳生姿,令静谧的空气中多了一抹活力。一条蜿蜒曲折的长廊,被成片美丽繁华的藤蔓植物所装饰,柔软的枝条野心勃勃地自长廊的顶端一直蔓延至雪白的圆形廊柱。
这个时间,正是早间的第二节课,大部分学生都会在乖乖地坐在教室上课,没课的学生也多会缩在宿舍睡懒觉,因此整条长廊都静悄悄地。
长廊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一条纤长的倩影倚柱而坐,浓密的秀发乌黑垂顺,与雪白的廊柱相互映衬,偶有晨风吹起,几缕打着圈的发丝轻轻舞动,一条粉白相间的耳机线隐在乌发之间,打了几个圈,然后窜进女孩儿衬衣的口袋里。
顾挽澜此刻正微微地垂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随着音乐的节奏轻摇晃,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没有焦距地延伸至未知的远方,她思维也渐渐涣散开来,不知飞到了哪里。
忽然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眼前的这片宁静美好。顾挽澜看了一眼号码,马上跳了起来,惊落刚刚抱在怀里的书本、面包和喝了一半的咖啡。
“呀……呀呀……怎么回事,现在想起来要点名了呢?……”顾挽澜习惯性地碎碎念个不停,身体已经迅速行动起来:熟练地按掉手机,把掉落地上的杂物一股脑地统统装进书包;她低头看了看洒落大半的咖啡杯皱了皱眉,还是弯腰把杯子捡起来,小心地躲过咖啡渍捏在手中,背起背包往教学楼方向跑去。
其实前面一节课,她去上了,还依稀记得站在讲台上的是一位挺年轻的男老师,长得不错,奈何却是天然面瘫——永远的扑克脸,让人望而生畏。好在他讲课的时候声音很好听,讲起课来温温柔柔的带着点磁性,让人听了不由心头一暖,她便沉沉地睡过去了,下课时才被何穗穗摇醒。
为此,顾挽澜深刻地反思了一下自己行为,一大早就在教室里睡觉,实在是一种不太严肃的态度,也毁了自己苦心建立的淑女形象,如此倒不如直接跑出来,晒着太阳睡觉更舒服些。
只是没想到,这位扑克脸大仙不按常理出牌,居然会在第二节课才想起点名,真懂得如何折磨人!
F大一向以治学严谨而自诩,甚至让这种精神贯穿学院的各个角落。特别是学生平时的出勤点名,都会做为平时成绩的一部分。
所以每当在课堂上,老师慢悠悠地拿起点名册,上课的学生都会本着乐于助人的精神,借助先进的通信技术,为逃课的同窗通风报信;而流落在外的学生得到老师要点名的消息,便会一路狂奔赶回教室。只为当自己的名字被老师念到的时候,能够大声应一个字——“到”!
虽然这种行为,有些自欺欺人的意味,但双方却都以此种方式而乐此不疲,彼此配合得默契异常,美其名曰:以程序上的合法性捍卫实体上的真正合法!
此时的顾挽澜也像其他听到同窗召唤的逃课生那样,脑子里没了别的念头,只余一个“快”字,纤长的双腿飞快交替,像一只小豹子似地快速穿越长廊。
十万火急地时候,她仍然记得要完成十分有道德的环保行为——把刚才倒掉的咖啡杯扔掉。
最近的一个垃圾筒就在眼前了,她身形稍顿,顺手把杯子送进垃圾筒,还未来得及把手臂收回来,啪的一声,半个散发着果酱味道的面包在空中划了一个漂亮的抛物线,与顾挽澜的这只手臂来了个最亲密的接触。
一团鲜艳的红色印在雪白的衬衫上分外显眼,透过薄薄的布料,顾挽澜甚至感觉到果酱的粘稠,浓浓的草莓酱的味道让她感到难闻。她虽没什么过分的洁癖,但任哪个女孩儿身上平白多出这么一片污渍也会难受得无法容忍吧。
顺着果酱面包划出的这道抛物线,顾挽澜看到的是逆光中一个高挑的身材,衬衣的袖子卷到小臂上方,露出漂亮的麦色肌肤。细碎的阳光落在他的肩头,洒下一片璀璨的光辉,因为背着光,五官看得并不清晰,只是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闪着夺目的风华,含着淡淡的笑意,如和风霁月,与身后灿烂的阳光融为一体。
顾挽澜暗叹,倒生得一副好皮相,可惜没生了一副好心肠!顾挽澜轻哼一声,露骨地向对方表示出自己的不悦。
记得她还很小的时候,从一片热闹的篮球场旁经过,忽然不知被从哪里面飞来的一只篮球正中小臂,痛得她一下子扔掉手中的甜筒,跌坐在地上,眼泪也不觉滚滚落下。从此,她便对随时随地练习投球的运动型男生产生当然的排斥。
而眼前这位,尽管长相不错,这时还带着满面歉意的微笑,雪白的八颗整齐的牙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但他刚才的行为足以让顾挽澜把他的全部好感分扣光。
她皱着眉,向着那人点点手指,回手做了一个挥拳的动作,小巧的下巴微微扬起,好看的小脸紧绷着,怒到了极点,正准备上前与那人理论,忽然包包里的手机声又响了起来。
一定是何穗穗又在催促她快点回去了,十万火急的情况,实在是没空与这种没素质的人多说。关键时刻,顾挽澜分得清轻重缓急,极不情愿地调转方向继续向教学楼跑去。
只听到后面传来一阵男子的道歉:“哎……对不起啊,我帮你拿去洗……”
顾挽澜听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边继续朝教学楼的方向奔跑,一边腹诽:一听就没诚意!于是她便带着几分揶揄的口气,大声应他:“怎么洗?要我现在把衣服脱下来让你去洗吗?真心道歉就去买件新的来赔!”其实她讲的不过是气话罢了,只是现在没功夫和他瞎扯,哪天遇到了,一定要连本带利一起讨回来!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先去上课才好。
于是顾挽澜头也不回地继续向教学楼方向飞奔,不再也那个讨厌的男生纠缠。
顾挽澜一路狂奔,终于到达教室后门,熟练地轻轻推门。
教室的后门照例是虚掩着的——为大多数如她一样的学生留着。
顾挽澜蹑手蹑脚地尽量地缩着身子往何穗穗留给她的位置靠近,然后轻轻坐下。
她看见讲台上,教授并没有点名,而是在正常授课,有些奇怪,碰了碰何穗穗,小声问:“什么情况?我错过了什么?”
何穗穗拿了课本挡住半张脸,小声说:“第一个铃声时,他确实是在点名,不知为什么点着点着就停了;第二个铃声是想告诉你,可以不用来了……”说完抱歉地冲顾挽澜一笑。
顾挽澜摇摇头,没当回事。她忖思,既然跑进来了,还是安静地坐下来把余下的课上完吧。一抬头,刚好讲台上的教授正往她这边看,吓得一缩头,不敢多聊,拿起书来装模做样地听起课来。
这时正是早晨九点多钟,金秋的太阳分外的透亮,穿过明亮的玻璃窗射向讲台,年轻的老师穿着雪白衬衫,衣领和前胸口袋的地方点缀着暗蓝色的格子花纹,显得严谨而不古板。对于课程的内容他早已烂熟于胸,正在通过一个案例对一则法条进行解释,嘴唇一张一合的,语速不疾不缓,娓娓道来,竟然让没有认真听过一节课的顾挽澜明白了大概,后来竟随着他一个不经意的笑话笑了起来。
正当顾挽澜听得兴起之时,忽然后面有同学用手指戳她,回来一看,竟然是刚才那个冲她扔面包的男生,她不由皱了皱眉头,回了他一个“有何贵干”的眼神。
那个男生抱歉地冲她笑笑,然后从桌子下面拿出一只袋子,递给顾挽澜,小声说道:“拿着!赔你的,算是我的道歉!”
顾挽澜一听这话,刚刚平复的好心情转眼消失了,她暗想,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还追到教室来了!刚才要他赔件新衣服不过是一时气话,要她接受陌生人送的衣服,并不是她顾挽澜的一贯作风。
于是她用手一挡,小声拒绝:“我不要,你拿回去吧!”
那个男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愣了一下,皱着眉注视着顾挽澜。
显然他是那种没有被女生拒绝过的人,看到顾挽澜的态度,不由得起了脾气,声音也比刚才高了许多:“你这女生,怎么这么麻烦,要我赔的是你,买来又不要的还是你,爱要不要,衣服赔给你了……”
“底下的同学,如果要谈情说爱耍花腔呢,请就到外面去表演,别影响到想听课的同学!”声音不太高,但透着绝对的威严。同时让顾挽澜明显感到一束严厉的目光正投注在自己身上。
顾挽澜虽然偶尔会逃课,但纵观她的求学历程,在老师眼中还属于那种比较乖巧的学生,她也从没有过被当众点名批评的经历,居然还被人误会是在与男友“谈情说爱耍花腔”!当下她的小脸呕得通红,把头深深垂下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这时后面的男生站了起来,修长的身材,帅气的外表,一下子吸引了全班人的注意,都用探究的目光注视着这边。
男生用一双略带几分邪气的桀骜眼睛直视着台上的年轻老师:“这位老师,对于打扰到您上课,本人深表歉意。但我还是要指出您的一个小小的错误,我和她刚才的行为,不是在‘谈情说爱’,”他的语气一缓,看向前面垂着头的女孩儿,嘴角微微向上扬起,接着抬头直视着站在讲台上的程远山,“而是民事赔偿行为,我之所以会追到您的课堂,只是怕找不到理赔对像,浪费我的时间。现在我就出去。您请继续!”说着比了一个请的手势,顺手把袋子放在顾挽澜的桌前,大摇大摆地打开正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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