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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这一次又赌输了
3595字

“老鹰······老鹰······狮子······狮子·····”

“吗的,又是兔子,连出六把燕子、兔子了!”

B镇鞋厂区一间不起眼的房间里,传来一个十六岁少年的怨气声,看看鲨鱼机上的分数,还剩一千多,不多了。加了六百块,现在还剩二十多块。六百块全是从家里偷出来的钱,阿胜十分埋怨自己的运气这么差,钱输光了怎么办?

“押大的,还是押大的!”阿胜将一千多分全部押老鹰和狮子,此时眼睛十分专注地看着屏幕,转了三四圈,结果出的仍然是小。一千多分没有了,口袋里连十块也没有了。他恨不得砸掉鲨鱼机,可这是黑店,有后台,顺便找个看场子的也能摆平他,他不敢。心里恨的不得了,怒火中烧,却只能打掉牙吞进肚子。

似乎是不甘,似乎是没地方去,只能在几间房子拼成的房间里转悠,看别人玩狗狗运动会,实在无聊,就去鱼机看别人打鱼。转移注意力,能让心里好受一些。

天快黑了,如果有钱,阿胜会呆在网吧里上网,可包夜要十二元,兜里算来算去不过八块。就算不吃饭,就算喝厕所里的水,就算······总之,今晚睡网吧是没有可能了。

算计到这一点,也没钱再在电玩店玩,于是十分不情愿地走出店门。虽然小街不大,却是超市、饭馆、面店、机麻样样齐全,而且KTV外墙上的闪着五彩的灯光,加上各店的灯照得一天街如白天,一点感觉不到黑暗的可怕。

阿胜朝家里的路走去,这条街他走了很多次,哪里有什么小摊小店背都能背出来,只是低头走路。

他的心里充满了矛盾,回家面对的是爱喝酒的干爹,干爹喝完酒就发脾气,经常说他炒的菜油烟酱醋不是多了就是少了,有时甚至胡乱骂骂咧咧。这一次,他又拿了家里的钱,该怎么交代?

不知道怎么走回去的,到了楼下,不得不上楼了。这是一栋十几层旧楼,租给打工的人使用,看起来挺不顺眼的。就是在这所看起来快拆迁的房子里,他跟着干爹生活了六年。

十岁,他因为打架,被学校领导教导主任请到办公室一顿臭骂,叫请家长。家里其实就他一个人生活,母亲因为忍受不了干爹的暴脾气,服了敌敌畏自杀了,他每天回家自己种地,菠菜、蒜苗、葱子种满家附近的土地,没有肉吃就到河沟里或者水田种捉黄鳝,有时又把不多的黄鳝装口袋拿到镇里去卖,换盐巴、味精、酱油等物。但他从来不偷别人家地里的庄稼。

有好几次,家里没菜吃了,看到邻居家地里的萝卜又白又大,还有和磨盘大的南瓜以及手臂粗的黄瓜,他都没有去摘。因为母亲教导他,要做一个好人,做好人才能受人尊敬。

做好人的母亲也做过坏事,有次将邻居家秧田的水偷偷放到自己家田里,那时正事干涸缺水的时期,母亲这么做,他觉得母亲很矛盾,要儿子做好人,自己却·······

母亲去了,是在两年前,那天晚上,母亲和干爹吵了一架,跟平时一样的吵架,但这次母亲却在面里加了敌敌畏,服毒以后口里不停冒白泡,干爹和村里人都没人送她去卫生所,就这样,母亲不治身亡。他不知道,为什么干爹不送她去医院看,为什么难道不很清楚吗?他不爱母亲,母亲是二嫁,双颊满是麻子,虽然勤劳的母亲省吃俭用,操劳持家,可她怨干爹爱喝酒,一喝酒就话多。一定是干爹自己想清净,所以不给母亲治疗。

狠心的干爹给母亲草草办理丧事,道士也没请,摆了三桌近亲宴,然后,然后撂下五十元给他,叫他去读书,另外一学期的生活费也在里面。一学期五十元怎么够?

从小帮母亲干农活的他也没钱去街上买种子,便向邻居借,说来年种子发芽、开花、结果以后还给对方,也有地里现成的蔬菜,他就把花开后的种子留下,这样就节约买种子的钱。但日子还是紧巴巴的。

干爹进城里蹬三轮车,城管管的很严,收入并不多,加上喜欢喝酒,早上喝一两,中午半斤,晚上喝半斤,一天的酒钱就是十几元,加上抽烟、房租、水电等费,没节约下什么剩钱。也没有给他干儿子寄钱。

学校教导主任是个女老师,整天一块臭脸,见谁都好想谁欠她钱。那天八岁的阿胜小心翼翼进了办公室,办公室只有他两人。

“要么请家长,要么滚出学校,永远别读书了!”她生气的样子叫人害怕。

“我·······我不想请家长,也不想离开学校。”阿胜吓的手在抖动。

“不行!明天把家长请来,不然你就别来了!”她撂下这句话,已经没有任何耐心可剩。

“如果非得请,好!我不来读书,再也不读了。”阿胜恨不能飞出办公室。可他心里仍然希望老师收回要求,带着最后的希冀立在原地。

“马上去教室拿书包滚!”她恼火地坐在办公椅上,看也不看他一样。

阿胜走到教室,收拾书包要走,正在讲课的数学老师问:不读书了是吧?动作快点!

同学们以同情和惊讶的眼睛望着他,有一丝不舍,也有和他闹矛盾的同学的窃喜,教室里静得鸦雀可闻。

母亲去世了,干爹又不管他,学习成绩也不太好,老师管理特别严,这种日子不过也罢。

回到家以后,阿胜反而一身轻松,但心里总有一丝悲悯,毕竟读了六年书,一朝不读了有些不忍。很快他脱掉鞋子,拿着洗脸盆,下到水田里捉泥鳅去了,也许好运孬运参半,捉了好些的泥鳅。回家做了一顿好吃的,三个鸡蛋炒了一个蒜苗鸡蛋,酸菜泥鳅里尽量放猪油,那一顿是他一个月来吃的最好的一餐。吃完以后,家里已经不想呆了。

阿胜不想再种地,村里很多青壮年都去城里务工,他也想去,于是一连半个月每个晚上都去田里照黄鳝。那时正是插秧前放水的时候,干田有了水,晚上黄鳝泥鳅就会出来睡觉,拿电筒去照就可以。

提着十几斤黄鳝到镇北去卖。

背街小巷一间平房里,已有好几个卖鳝的庄稼人,阿胜进去后等了一会儿,称秤后是十二斤,十元一斤,一共一百二十元。手里拿到一张红色百元钞票,他手都在抖。长到十岁,他第一次摸到一百元的票子。

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带来的最好的一身衣服换上,然后乘客车到城里找干爹,干爹是省会A市唯一的依靠。他想工作,自己挣钱养活自己。

坐了六个小时的车,到了客运站,在电话亭打电话给干爹,狠心的干爹叫他自己搭车去南云区找他。

坐公车、打摩的都是第一次,千辛万苦,终于在一家餐馆面前见到干爹,干爹带他到菜市场买了菜和肉,随他去出租屋。

也没走多久,阿胜见到一幢烂尾楼,高有十几层,他看见楼下有人在做饭,有好几人,难道他和干爹住这种地方吗?干爹在前面带路,阿胜跟在后面,只是经过这里而已。

走的路面十分潮湿黝黑,上面有许多轮胎印,沿着这条窄路没走多久。眼前,是另一幢待拆迁的旧楼。前面没有路走,他和干爹一定住在上面。

爬了十一层,终于打开了一扇破败的房门。阿胜心灰意冷,住拆迁楼,还住在十一层,没有电梯,靠腿上楼。但干爹在,心里也算踏实。

干爹没有烧煤炉,用的是煤气罐。

他炒了一个荤菜,蒜苗炒肥肉。阿胜早就馋得不得了,但是眼前的干爹对他而言有些陌生,好像这碗肉菜应该干爹多吃,自己只能吃少半或者吃剩下的。他和干爹之间有隔阂。

使劲往嘴里塞干饭,阿胜的眼睛却盯着油亮亮的肥肉不转,而干爹一言不发,慢悠悠倒酒,慢吞吞抿酒,一点也没叫干儿子多吃。阿胜心想,干爹不爱他。

干爹,每天出去干活,回来吃饭,吃完睡觉,重复着这种枯燥的生活。阿胜站在阳台上,望着远方的繁市,车来车往的大街、穿着时髦的姐姐、漂亮整洁的楼宇一切都与他无关。

干爹从不带他出去玩,不去公园,不去电影院,不去绕城河,哪里也没带他去。阿胜只能孤独无望的远远的望着这个世界,咫尺却天涯,他感到无比的孤寂。心里那点踏实也渐渐远去,只有孤单和满眼的荒凉。

这六年时间他就在这个宽广而狭窄的城市度过,他不知道一个城市有多大,不知道世人的冷漠,不知道生活的残酷,不知道明天如何,不知道干爹到底爱不爱他,爱他多少。有时候也想走远一点的路,多接触这个世界,可城市很多建筑物都相似,十几岁的孩子容易迷路,另外干爹从不给零花钱,没有钱怎么去接触?探知这个神秘的世界对他来说有些遥远,远远的。

阿胜十六岁生日,干爹给他煮了一个鸡蛋作为生日礼物,那天他很开心,不仅因为吃到了狠心的干爹煮的鸡蛋,干爹还给他找了个工作,就是每天扫小巷。西海物业在小区门口贴了一张招聘纸张,招聘一名临时工,每天打扫“后都”小区后门的马路。干爹打电话过去推举自己的干儿子,物业工作人员出的工资较低,没嫌没身份证的孩子做这份工作,也就答应了。

阿胜早上八点上班,中午在物业食堂吃一顿午餐,下午四点下班,每天工作七个小时左右,月薪六百元。

第一个月领到工资,阿胜给了干爹五百元,留一百元零用,他不知道怎么花钱,大概也就买点零食吃,从小没零食吃的他,吃起零食来才知道那么香甜。节约惯了,也不怎么花钱。

直到有一天,他走进一间黑网吧,学会上网,网吧附近还有很多黑电玩城,里面有各种赌博机。每个月一百元,越来越不够用。

十六岁那年中的一个月,阿胜一分薪水也没上交,反而偷了家里两百块,但是因为第一次,干爹没怎么说他。阿胜经常出入网吧、电玩城,班儿也没去上了。

他是瞒着干爹辞掉工作的。

没有钱用,第二次偷了干爹五百元,干爹狠狠的责备了他。

没想到,第三次又偷了六百,这一次,阿胜不知道干爹会怎样发火,不敢去想象。

阿胜不想上楼,可天越来越黑,肚子也饿了,没地方睡觉,不得不一步一步上楼,心里别提多难受了。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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