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前线记者发来的报道,新月港受伤群众已经全部送往医院治疗,但不知道这一次事故背后是单纯的意外还是企业的道德沦丧,我们先连线一下前线记者,看看他怎么说。”
“好的,现在我们看到的便是新月港目前的惨相,”镜头一转,视频里看到高三层楼的玻璃中空柱完全碎掉,每一层都十分浪迹,特别是一楼,水流了一地,还有些不知名的水生动物的尸体躺在地上,有些地方地方竟然还有斑驳血迹。
“可以看到现场是一片狼藉,而商场的负责人不知所踪,我们会继续跟踪报道。”
“嗯好。”视频切换到主播室,“目前伤者已经得到救治,范氏也有人出面洽谈赔偿事宜,只是范氏解释事件还需进一步调查。”
……
距离这个事故发生已经几天过去了。这几天范氏大厦灯火通明,就没有停歇过。范左堂更是每天只有两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几乎一醒来就马不停蹄的开会,头脑风暴。他的眼圈下已经有厚厚的一层青黑色。
柳笑如面无表情的关掉视频。她就像个挂名副总,是个闲职,这几天范氏虽然风雨飘摇,但她却“巍然不动”,依旧吃吃喝喝,按时上下班。
这回看到这个新闻,她心里有了犹疑。她不知道这件事是否和范立有关。毕竟范氏正处多事之秋,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要说是巧合这未免也太巧了。除此之外,她只能想到是人为了。
新月项目她还有印象。这个项目是她厄运接踵而至的起因,她自哂,谁说命运不会弄人呢?当初范左堂争得这个项目,让范氏的经营更上一层楼;如今也是因为这个项目,范氏股票跌入谷底。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如今公众都在讨论范氏的豆腐渣工程,原本应完工验收,资金应回笼的项目,却被甲方质疑,迟迟不肯结账汇款。这对范氏真是雪上加霜。
各社会人士都笃定范氏这回是栽定了,都在等着看范氏的笑话。范左堂肯定融资不了,也没有银行愿意贷款给他。即使范左堂是大罗神仙,这次范氏也神仙难救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想着范左堂还在苦苦挣扎的样子,她心中有一些快意。她有了些猜测,这些事情都是范立做的,但她已经答应了范立不干涉他的动作,于是他就坐山观虎斗,只看范左堂焦头烂额。
她端起桌子的热水,亲亲抿了一口,有些凉了。她站起身,打算去茶水间把水倒了,刚一开门,就和一溜小跑的范左堂额助理撞了个满怀。助理手中的文件啪叽掉到地上,纸页散了一地,柳笑如杯子中的水就溅了出去,有些就泼到了散落的纸页上。
助理被这几天高强度的工作折磨得火气极大,她朝柳笑如吼了一声:“你瞎啊!?”连撞的是谁都没看清楚就蹲下身去捡被撞飞的文件,然后皱着眉看那几张被水泼湿的纸页,气恼的将它们揉成一团砸在地上,蹲在地上喘着粗气。
“这些文件是送去给范左堂的吗?”柳笑如蹲下来,把水杯放在一旁的地上,同她一同整理起来。她伸手捡过哪些被助理揉成一团的纸页,耐心的把它铺平,道:“这事也有我的不对,你把这文件发给我,我打印整理好了给范左堂,你有别的事就去忙吧。”
她轻柔舒缓的声音抚平了助理焦躁的神经,助理渐渐平静下来,她这才发现自己撞到的是柳笑如,理智回笼:“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
柳笑如莞尔:“没关系,我知道你们最近忙,互相体谅吧。你去把文件发给我吧。”
助理踌躇了一会儿,手上的事情确实还很多,于是便同意道:“那就麻烦你了。”
“没事。”柳笑如浅浅笑了一下,说话间已经将文件恢复成原样。助理朝她点点头,又脚步慌张的离去了。
柳笑如回到自己办公室,自己的账号上已经收到了助理发来的文件,她打开来一看,是一份范氏正在如火如荼展开的新项目的撤资说明。
柳笑如抬手掩唇,清咳一声。又翻看了后面的文件,都是纷纷其他家公司的撤资相关文件和银行催款单。
她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原本面临名誉损失的范氏已经是在很艰难的环境里了,这回接踵而至的是各项目的投资人纷纷撤资,这范氏资金链断裂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这下范氏不是面临破产清算就是面临被收购。
范立这一波的攻击可算是让范左堂应接不暇。
她表情淡定的将文件打出来,装订好后往范左堂的办公室去了。
大冬天的,范左堂办公室竟然没有开门,大概是来往的人太多,关上门反而影响他的思路。她轻轻敲了下门框,就往里走去。
她进去的时候,范左堂正在处理事情。他虽然被琐事烦身,但是他的仪容还是很修整,身上的西装依旧妥帖笔挺,他的目光晶亮,让人看不出一丝疲惫,但他眼下的青黑出卖了他。
“什么事?”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大概是没日没夜开会所致。然后他好像喉咙发痒,低低的咳嗽了两声。
范左堂几乎好几夜没睡,又着了凉,现在整个人都发着高热,可是他没空休息,事情还没有解决,他得继续工作。手下的人也十分疲惫,范氏的人士气大跌,大家都猜测觉得范氏要倒闭了,做事也愈发敷衍起来。
但是他不能敷衍,他还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处理各种突发事件。
“我来给你送文件。”柳笑如说。
“放那吧。”他头也不抬的说。
“文件是各个项目的投资商撤资说明。”柳笑如半倚在桌前,她双臂抱在胸前,眼睛盯着范左堂,希望在他脸上看到失意愤怒痛苦等负面情绪。
不过让她失望了,范左堂只是淡淡的应道:“恩,知道了。”
她不禁觉得奇怪,语气依旧淡然:“范氏的资金链已经断了,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回天吗?”
范左堂抬起头来,黝黑的眸子似黑色潭水,直看向她的灵魂,他勾起唇角笑了一下:“有没有机会另说,爷爷把产业交到我手上,难道我都不用做努力就拱手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