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轲却不以为意,指尖轻轻划过茶杯边缘:"家父本是青州府一小吏,为人刚正,得罪了上官,被诬贪污。家产抄没,父亲含冤而死,母亲带我逃难途中染病去世。"她平静的叙述下藏着难以察觉的颤抖,"幸得醉音阁老板娘收留,至少在这里,我能靠自己的才艺活着,不必卖笑求荣。"
明楷懿心头一紧。他见过太多官场倾轧,一个清正小吏的陨落实在不足为奇。但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女子,他竟生出一股保护欲。
"那首《白头吟》,为何说是献给我的?"他转移话题道。
毛轲抬眸,烛光在她眼中跳动:"因为将军进门时,眉头锁着的忧愁,像极了诗中那位被世事所困的郎君。"
夜深了,明楷懿不得不离开。临别时,他鬼使神差地问道:"我明日还能来听你唱歌吗?"
毛轲在门前驻足,回眸一笑:"只要将军想听,毛轲随时恭候。"
此后半月,明楷懿每日必到醉音阁。他为毛轲赎了身,在城西置了一处清净别院。皇帝虽已口头赐婚,但正式圣旨未下,他贪恋着这偷来的欢愉。
别院不大,但雅致非常。院中一株老梅,树下设了石桌石凳。毛轲最爱在此处抚琴,明楷懿则坐在一旁,或读书,或看她。
"等北境战事平息,我就向陛下请辞。"这一日,明楷懿将毛轲搂在怀中,轻吻她的发丝。她身上有淡淡的梅花香,不是脂粉气,而是天然的体香。"我们去江南,买一处临水小院,你弹琴我练字,再也不理会这些朝堂纷争。"
毛轲仰头看他,眼中满是希冀:"将军不嫌我出身卑微?"
"在我心中,你比那些金枝玉叶高贵千万倍。"明楷懿郑重地说,手指抚过她细腻的脸颊,"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像边关的雪,纯净得不染尘埃。"
毛轲眼中泛起泪光,将脸埋入他胸膛:"我从未想过,此生还能遇到将军这样的人。"
一个月后,毛轲红着脸告诉明楷懿,她有了身孕。明楷懿欣喜若狂,抱着她在院中转了好几圈,吓得毛轲连连拍打他的肩膀。
"我要当父亲了!"他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兴奋,连夜找来京城最好的银匠,亲自设计了图样,打造了一对精巧的银铃铛手镯。
"左边刻'白首',右边刻'不离'。"明楷懿为毛轲戴上镯子,银铃在皓腕上叮当作响,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等孩子出生,我们再补办婚礼。我要让全京城都知道,你是我明楷懿此生挚爱。"
毛轲依偎在他怀中,轻声哼唱着那首《白头吟》。窗外春雨淅沥,掩盖了命运即将掀起的惊涛骇浪。
而在皇宫深处,祝岚舟公主正对着铜镜试穿嫁衣,镜中映出一张美艳却冰冷的脸庞。她身后,一名侍卫跪地禀报:"公主,查明将军近日频繁出入城西一处别院,里面住着一位从醉音阁赎身的歌姬…"
祝岚舟手中的玉梳"啪"地一声断成两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