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简陋的房间里，一个身体单薄的小女孩躺在床上，眉头紧锁，像是做了什么噩梦，额头上都冒出了细细的汗珠，小手胡乱的挥舞，嘴里喃喃的说着：“妈妈……妈妈……”她在梦中挣扎着，然后突然坐起从梦中惊醒，她大口的喘着气，捂着自己的胸口，心有余悸的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水。

其实，田小苗对自己的妈妈一点印象都没有的，因为她妈妈再生她的时候大出血死去了，而她对于她妈妈的一些事情还是从隔壁的张奶奶那里听说的。张奶奶说生她的那年刚好闰九月，都说是个好年头，可是在九月出生的田小苗刚一来到人间就失去了自己的妈妈，张奶奶说，在医院的产房里，白色的床单上都是血，田小苗的妈妈小脸惨白，但依旧对着刚出生的她微笑，有气无力的张开嘴，还没有来的及对自己的女儿说一句话就离开了人事。

田小苗自从听了张奶奶的描述之后，就经常的梦见自己的妈妈，孤单的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鲜血不停的流淌，梦中的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说不出话来，伸手也摸不到妈妈，无数个夜晚田小苗自己在梦中哭醒，梦中妈妈模糊的样貌自己想要努力的看清，却总是模糊不清的。

每个惊醒的夜晚，田小苗永远都得不到关心与安慰，只能听见爸爸喝醉酒之后的鼾声，和满地滚落的酒瓶。

这天夜里在梦中惊醒之后，田小苗就在也睡不着了，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听着爸爸如雷一般的鼾声，心里更加烦躁，她索性穿好衣服出去走走。

此时是半夜凌晨三点多，街道上根本就没有人，连车都没有几辆，这个时间刚好是习惯夜生活的人们刚刚结束吃喝玩乐的时候，比前半夜更加安静，田小苗穿着一件外套仍旧感觉瑟瑟发抖，她走下楼顺着马路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已经看见有几个清洁工人拿着扫把在扫街道了，田小苗这才转过身往家里走去。

她想着爸爸该醒了，她要回去给爸爸做早饭了。田小苗的爸爸是个无业游民，整天只知道喝酒，打牌，喝完酒倒是不惹是生非，每次都是乖乖的回家睡觉。但是打牌手气却不是很好，每次都输得一干二净的，而且还欠一屁股的债，所以经常有人上门要债，田小苗已经非常习惯了，只是她爸爸在外面到底欠了多少钱，田小苗到现在都不知道，或许连她爸爸自己也不清楚吧。

田小苗刚走到家门口，这时天刚蒙蒙亮，很多习惯晚睡晚起的城市的人们都还没有起床，可是，田小苗却听见自家门口传来几个男人的说话声音，田小苗没有多想什么，以为是隔壁有人起来了。

因为在城市里，尤其是住楼房的人们，左右邻居都不认识这是很正常的事情，田小苗每天都忙着上班，一天打两份工，在家的时间更短，除了隔壁张奶奶，其他的邻居她都不认识。

可是刚要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他们其中一个男人走了过来说：“喂，你是田正华的女儿吧？”

田小苗很惊讶，但是没有回答，因为眼前的三个男人她一个都没有见过，如果是小区的住户，就算自己不认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自己也会脸熟的，所以田小苗没有回答反问道：“你们是谁？”

其中一个染着黄头发的男人，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岁出头那样，挽着嘴冷笑了一下说：“你当然不认识我们，把门打开，田正华认识我们。”

听这个男人说到这，田小苗也猜到了，这是来要钱的，可是自己身上没有钱啊，而且也绝对不能把门打开，因为他们会搬家里的东西的，就算家里已经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可是他们保不齐还会打人的。

田小苗的思绪在脑中飞快的旋转，自己应该怎么办呢？每次来要债的，基本上都是不问什么，不说什么，看看家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就直接拿走抵债，可是现在家里什么都没有了，看黄头发的男人，一定是一个爱冲动的主，万一爸爸被他们打了就麻烦了。

田小苗一边想一边敷衍说：“你们找错人了，我没有听说过什么田正华。”说完想装模作样的路过，继续往楼上走。

刚走没两步却被黄头发的男人一把拽住说：“如果你确定你不认识的话，那我可要撬门了。”

田小苗心里一惊，“不经过允许撬别人家的门，那是违法的。”她的心里已经紧张的不得了了，可是嘴上还是强装镇定的说出这句话。

黄头发的男人貌似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了一样，“哈哈哈，犯法？哥哥从来不干不犯法的事情，可是到现在也没有人敢把我怎么样啊。”

听黄头发的男人这么说，田小苗心里更加紧张了，他们肯定不是好惹的，自己应该怎么办才好呢？

她的心里正打着鼓，突然黄毛身后的另一个男人说：“老大，我看她还有点姿色，要不钱就不要了，让她做你的老婆吧。”

黄毛摸着自己的下巴，眯着眼睛看着田小苗，坏笑着说道：“好像长得是挺好看的，哈哈，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哈。”

田小苗不知道他们一唱一和的是在吓唬自己还是说真的，只是自己真的害怕了，浑身都在颤抖，正在田小苗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屋子里的爸爸突然推开门向外看。

田爸爸睡着觉呢，听见自家门口吵吵闹闹的，所以推开门还没有看清是谁直接就说：“谁啊，一大早上吵啊吵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啊？”说完就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看看自己的女儿又看看黄头发的那伙人。

愣了一会这才缓过来，一脸堆笑的说：“哎呀，这不是陈老大吗？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黄头发的男人瞥了一眼田小苗，似笑非笑的走进了屋，田小苗一直低着头想着该怎么办才好，也跟着进了屋。

黄头发的男人回头看着田小苗说：“喂，你不是不认识田正华吗？那你跟进来干什么？”

田小苗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明知故问。”

然后黄头发身后的两个男人轻笑了一下，说：“还挺有脾气的嘛，哈哈，老大肯定喜欢。”

这时，田正华回头看着女儿说：“小苗，你身上还有没有钱啊？你的工资呢？”

田小苗掏了掏自己衣服上的兜儿说：“爸，我上个月的工资都给你了，这个月的还没有开呢。”

田正华以为自己的女儿不愿意给自己钱，所以回头想着田小苗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这帮人不是好惹的，“女儿啊，能不能跟你们的老板说给提前支点钱啊？你看咱们这有急用，你们老板会理解的。”

田小苗叹了一口气说：“爸爸，现在是月初，这个月我刚上班几天啊，老板怎么会给我支钱呢。”

黄头发的男人听后开怀的笑了一声说：“哈哈，没有钱那更好，我正想着怎么才能娶你女儿过门当老婆呢，如果没有钱还给我，那我就把你女儿带走。”

黄毛说完伸手就要拉田小苗的胳膊，田小苗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却还是被他抓了过去，黄毛用手指在田小苗的脸上轻轻的来回的摸着，田小苗嫌恶的闪躲，却被黄毛的大手固定住了脑袋。

田正华看见自己的女儿落入别人手中，有些紧张的说：“陈老大，您看能不能通融几天，给我女儿点时间就好，她肯定能弄到钱的。”

黄毛小的更加开心了，低头看着田小苗说：“小美女，我都要把你带走了，你爸爸还说要让你自己想办法弄钱呢，摊上这样的爸爸，你好可怜啊，哈哈哈。”

田小苗的心里确实凉了半截，眼睛直勾勾的看向爸爸，田正华看见女儿投来的目光，自己的眼神变得闪烁不定的，像是知道了自己做了亏心事了一样不敢看向自己的女儿。

田小苗此时看见爸爸的表情真的好想哭，好想痛快的哭出来，然后在痛骂爸爸一顿，但是她没有这么做，因为她不想让别人看笑话，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就算再苦，再累，她也从来不再别人的面前展现自己疲惫的一面。

田小苗的眼睛红通通的，像个小兔子一样，她深呼了一口气，赚着拳头回头看向黄毛说：“我爸说的没错，再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会给你钱的。”

黄毛玩味的看着面前的人说：“你知道他欠了我多少钱吗？什么都不了解就敢跟我说这样的话。”

田小苗有些心虚了，就算欠的钱不多，她现在都未必能还上，闲杂听黄头发男人的口气，貌似欠了很多，田小苗做好了准备，转身看向爸爸问：“爸爸，你来说，你欠了人家多少钱。”

田正华的声音像蚊子一样小，低着头说：“八……八万。”

田小苗太惊讶了，张大了嘴巴，下巴差一点掉在地上说：“什么？八万？爸爸您别闹，您确定是八万而不是八千？”

此时的黄毛得意的看着田小苗的表情又补充的说道：“不是八万，是十万，田正华你忘了你欠了多久没还了，这可是要利息的，今早我来的时候已经帮你算过了，八万块加上利息刚好十万。”

听了这句话，田正华比女儿更加惊讶，急忙说：“陈哥，我记得我没有拖欠几天啊，怎么利息会这么多？”

黄毛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说：“我说是十万就是十万，有意见吗？”

此时的田小苗正低着头想了好久，根本就没有听见去爸爸跟黄毛的对话，然后她一跺脚大声的说了一句：“好，我来还。”

就在这时候，一直很得意的黄毛，以为自己肯定娶定了田小苗，没想到她竟然说可以还钱，所以也不得不愣在原地。

田小苗接着说：“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把钱还上的。”

就这样，黄毛给田小苗的时间是一年，当然这一年还是要有利息的，田小苗也不知道他们的利息是怎么算的，只知道一年以后自己要还他们十五万，如果还不上的话，田小苗心甘情愿的跟着黄毛做小老婆。

黄毛走后，田正华看着脸色很不好的女儿刚想说什么，可是田小苗却没有给他机会，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我要去上班了，你自己热点饭吃吧。”

田正华看着自己的女儿走下楼去，心里确实有那么一点心酸，那么瘦弱，从记事儿开始就一直在自己管自己，可是这么多年田正华都这么鬼混过来了，他也想改，但是真的改不掉了。

有时候打牌就像是吸毒一样，一旦上瘾就很难摆脱掉。田正华越想心里越乱，于是又开始喝起酒来，喝的摇摇晃晃的时候，又控制不住自己，拖着乱晃的身体又去打牌。

就算自己身上没有钱，他也会厚着脸皮的跟别人借，一开始田正华借的都是小钱，田小苗的工资每月还钱加上生活费基本上就不剩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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