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走出房间了,老太婆还在身后恶毒地诅咒我。
少年的心事是藏不住的。
自从用了我说的方法,蒋不凡跟那女生成了朋友。
以致于我和蒋不凡的关系也迅速升温。
至少不会在被窝里发现针了。
母亲的电话时常会打来,但话里话外都是“不凡”。
对我只会问体重。
“女孩子,好看才有市场。”
在她眼里,我就是个商品。
“是啊,那给我钱买化妆品啊。”
母亲的声调一下子提起来了:“狼心狗肺……”
“奶奶在医院打点滴。”
不出所料,几秒后钱就转来了。
电话里母亲的声音格外温柔。
“拿着钱给不凡做点有营养的。”
奶奶在医院打了一天点滴,看着天黑就急着往家赶。
她实在放心不下自己的孙子。
我端着一盘蔬菜放到桌上。
顺手把照片拍下,发给母亲。
“这也太素了。”蒋不凡拧着眉用筷子戳着菜。
我一本正经地说:“你去看看现在小女生喜欢的偶像。”
“都是一个比一个瘦,你看看你,太胖了。”
“这样怎么可能有市场。”
“我都是为了你好。”
母亲给我说的话,被我原封不动的传给蒋不凡。
蒋不凡没再说话。
门外有钥匙转动的声音。
奶奶气喘吁吁地小跑进来。
“哎哟不凡,你怎么吃这个,想吃什么,奶奶马上就做。”
蒋不凡横了眼讨好的老人。
奶奶没得到好脸色,转头死死盯着我。
“你到底安的什么心?给不凡吃青菜?”
我打量着老人狰狞的面容。
她自己也是女性,却这样讨好着男性,贬低着自己。
真可悲。
我摇摇头向房间走去。
奶奶瞪大眼睛喘着粗气,伸手就想扯我的头发。
我向前走了一步,她一趔趄差点跌倒。
“去洗碗。”蒋不凡擦擦嘴。
奶奶气不过,还想打我。
“你个老不死的,滚去洗碗!”
蒋不凡骤然提高的声音,震得老人一抖。
条件反射地走进厨房。
厨房被她收拾得一尘不染,反射出她树皮般了无生机的脸。
母亲的电话如约而至。
我直接挂断,让她用钱交流。
之后几周奶奶的状态越发不好。
通夜的咳嗽,恍惚的神情,黝黑的脸。
在蒋不凡的埋怨中,奶奶被爸妈“请”回了乡下。
没过多久就传来奶奶因为怪病去世的消息。
亲妈的葬礼不办,却是转钱让我带蒋不凡去做全面检查。
好一对孝顺的儿子和儿媳。
春心萌动的年龄加上从小骄纵惯了,蒋不凡沉溺在温柔乡中。
回家越来越晚。
甚至还装模作样的喝着酒抽着烟,学着古惑仔的派头。
高喊着兄弟义气大过天。
距离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我恨不得一天有25个小时。
教室里嘎吱嘎吱响的风扇,吹不散我心里的焦愁。
一支又一支没墨的笔。
一张又一张试卷。
一场又一场模拟考。
我头发大把大把的掉。
在这样的节骨眼,我突然思念起外婆的怀抱。
从小打大,只有外婆屋里的秤是平的。
只有父母口中不上档次的“乡下人”撑起了我。
作为受益方的蒋不凡,从来不会在乎这些,他只认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他用钱的速度越来越快。
快到母亲的电话止不住的打给我。
但我只是打着哈哈,也不忘找她要钱。
终于在高考前一周,父母忍不住回家了。
恰好撞上在客厅抽烟的蒋不凡。
蒋不凡一边在客厅踱步一边跟他的“马子”开着黄色笑话。
父亲本来预计扇在我脸上的耳光,怒不可遏地落在蒋不凡脸上。
蒋不凡“呸”地吐掉烟,红着眼一拳就砸回去。
两父子扭打在一起。
在母亲声嘶力竭地拉架中,我静静地倚着门框,欣赏着这一场好戏。
父母的天塌了。
蒋不凡甩下一句:“快点去死。”
就擦着电视旁他们仨的照片摔门而出。
我看着没有我的全家福,如释重负地摔得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