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相，您这是？”童贯最终还是没忍住，而蔡京听了不由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还有脸问，我屹立三朝不倒，你以为就是靠着比别人能活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那些小九九，成天防着我有意思么？”

　　“这个……”二人被蔡京说的哑口无言，二人不明白蔡京今天是怎么了，还是吃错了什么药了，怎么说起话来，让二人完全听不明白呢。

　　“你们呀你们，人命有时尽，天命不可欺。我总有一天会死，属于我的时代也快结束了，而这朝堂之上，还是要看你们年轻人的，你们说呢？”

　　“这个，蔡相您老身体硬朗的很，怎么能说如此丧气话。”高俅此刻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而蔡京听了之后不由哈哈笑了起来，他说道：“这世上岂有不死之人，在这方面，无论是天子还是权相都如那些百姓一般别无选择。”

　　生死之事总是让人恐惧，而活着的时候拥有的权利越大，对于死亡就越发恐惧。

　　“算了，不说这个了，还是说一说晁盖的事情吧。”蔡京如今白发苍苍，脸上也横着一些褶皱，“童大人，这是你的手笔吧。”

　　“蔡相英明，这确实是出自咱家之手。”童贯此刻没有撒谎，他觉得在蔡京面前隐瞒已经完全没有必要了，因为蔡京既然说出刚才那番话，那么说明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终于到了老去的那一天了。

　　“愚蠢！”蔡京在童贯说完之后，他忽然高声说道：“先不说别的，梁山就算换了一个主人，难道他就甘愿认你摆布么？”

　　“蔡相这个你大可放心，那宋江一心想要归顺朝廷，建功立业，我只要抓住这一点，他就不得不任我摆布。”

　　童贯说着脸上浮现出阴狠的笑容，当初他派墨玉换了个身份继续潜伏到梁山之上，准备把天罡地煞令给骗来，但是天罡地煞令没骗到，反而是宋江找上了墨玉。

　　童贯至今也不知道宋江是如何识破墨玉的伪装的，不过他也不在乎这些，宋江通过墨玉给他传递了一个消息，愿意招安。

　　童贯自然乐意，他提出条件，招安可以，必须给他天罡地煞令，而宋江答应了。

　　前些日子，宋江让墨玉给他传话说是让他配合杀掉晁盖，因为晁盖的存在是阻碍招安的绊脚石。

　　这让童贯简直欣喜若狂，因为这样一来，梁山易主，而宋江有杀自己大哥的把柄在他身上，那就不愁宋江和梁山日后不为他所用。

　　所以童贯立刻就答应了，而且宋江答应他，晁盖一死，天罡地煞令便给他弄来。

　　这天罡地煞令已经成了童贯的一块心病，即使他明白那天罡地煞令并不如传说中的那样，但是他就是执着着得到它。

　　看着童贯脸上得意的表情，蔡京摇了摇头。童贯的崛起，他是看在眼里的，如今看来还是太嫩了，只听他问道：“童大人，你与宋江之间可有书信留存？”

　　“书信？”童贯闻言一愣，他摇摇头说道：“没有，不过我有墨玉……”说到这里，童贯说不下去了，他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看来童大人是想明白了！”蔡京喝着高俅刚给他沏好的茶说道：“墨玉是你的人，你认为你让他出来作证，江湖上的人会信么？”

　　“我……我……我还有曾头市的曾长者。他，他也是我的人证。”童贯还在为自己狡辩。

　　而蔡京听到曾长者的名字后，他摇摇头，脸色沉了起来说道：“曾长者？对于这个人的身份，童大人应该比我更了解吧。”

　　听到蔡京的这句话，童贯脸一下子变成了死灰之色，他没想到蔡京竟然连这个都知道，“蔡蔡相，您，您都知道了？”

　　曾长者来自极北苦寒之地，那里是另一个国家大金帝国，大金帝国与大宋帝国中间隔着一个大辽帝国。

　　对于大金帝国，大宋对其知之甚少。大宋自建国以来就一直视北方为蛮夷之地，不屑与之来往。

　　在大宋帝国，无论是辽人还是金人，他们统一有一个称呼，北蛮子。至于两者的区别，大宋帝国的官员百姓都不屑于做进一步的了解。

　　大宋帝国，武备精良经济发达，财大气粗。宋帝国认为，只要能用银钱解决的问题，那便都不是问题。

　　从有宋以来的战争来看，无论胜负输赢，宋帝国都会给对方银钱财物，这是一种奇怪的现象。

　　输了割地赔款可以理解，但是赢了还要给钱，就不可理喻。然而这就是宋帝国的生存之道。

　　宋帝国经济发达，在宋天子看来，烦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便都不是问题。

　　而无论是周围的辽，金，夏，他们发动战争，无外乎就是没钱了，没钱好说呀，咱直接给你，何必动刀动枪呢？

　　这便是大宋帝国从上到下的一种蔑视心态，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便都不是问题。

　　而有了这个观念，宋帝国本就不强的战斗力便更加荒废了。相对于周边帝国的外在威胁，宋天子认为帝国的内部的武将家贼才是更应该提防的。

　　这个认知从宋太祖武德皇帝便有了，当时的他杯酒释兵权，以文制武，这让宋军的战斗力无限接近于零。

　　许多文官不通武备，所以就出现了，瞎指挥乱指挥的事情。俗话说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这也是为什么大宋帝国甲士装备精良，但却常常败北的原因。

　　而曾长者的身份，一个来自极北苦寒之地的蛮子。然而这并不是他的真实身份，他的真实身份是大金帝国潜伏在宋境的间谍。

　　童贯知道蔡京不会简简单单的对一个北蛮子感兴趣，他之所以如此说，想必是已经知道曾长者的真实身份了。

　　童贯很早就认识曾长者，而曾长者一个北蛮子之所以能在宋境内混的风生水起，这与童贯的帮助密不可分。

　　童贯不在乎曾长者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他在乎的是曾长者每年能给他带来多少利益。

　　看着童贯额头上的冷汗，蔡京叹息一声说道：“放心吧，我不会对付你的，否则我也不会来这里和你说这些，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是你们的敌人，而你们真正的敌人，正是你想掌控的那些人。”

　　“梁山如今头领众多，一旦受朝廷招安，必然是朝廷一股不小的势力。而且，他们的目的与我们不同，宋江的野心和报负，一旦见到天子，我们便是他铲除的下一个对象！”

　　听着蔡京分析的头头是道，童贯与高俅二人不由由衷的佩服蔡京。这个蔡京想的还真是周到，这些他们二人都是没有想过的。

　　“看着吧，用不了多久，宋江就会对曾头市出手。到时候你就知道，宋江这个人可不是简单的土匪流寇，他的心机城府，不下于走。”

　　梁山之上，雪山峰上，皑皑白雪间，一座新坟孤零零的矗立在那里。坟头亦早已经被白色覆盖。

　　宋江拿着一壶酒，他将酒倾倒在坟前，面色哀伤。坟中躺着的是梁山旧主晁盖，而坟前立着的则是他这个梁山新主。

　　往昔把酒言欢，如今为了各自的理想却分道扬镳，天人永隔。宋江此刻知道，或许晁盖在死之前应该是猜测到了什么，所以他才会在临死之前说出那番话来。

　　在这梁山之上，谁都知道他宋江不过是一个粗通武艺的人，捉杀史文恭对于他来说无异于难如登天。

　　宋江不怪晁盖，如果没有那番谈话，如果二人不背道而驰，或许晁盖就不会死。那样他仍然甘愿坐着第二把交椅当个万年老二。

　　可是有些东西终究没有办法重来，有些人也终究无法劝说。他无法忍受晁盖的冒险，这无异于置众人于万劫不复。

　　他终究是负了他，他要按照自己那个更稳妥的办法行事，他要让梁山的兄弟，成为大宋帝国的柱石，成为中兴大臣，成为那青史留名匡扶国家清君侧的人。

　　“哥哥，九泉之下，你好好看着吧，我一定会带着梁山兄弟走一条更好的路！”

　　宋江此刻蹲在地上，看着晁盖的墓碑，他眼泪无声滑落。他虽然设计杀了晁盖，但是无论怎么说，他与晁盖的感情是无法割舍的。

　　有时候人总是在做着这样那样的抉择，而每一个抉择都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晁盖临终所言，宋江不在意。此刻梁山之上除了少数头领之外，其余人皆是他招揽上山的，这个梁山之主，除了他谁还敢坐？

　　“哥哥，在那面，你缺什么给兄弟托梦就是了！兄弟一定满足你，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宋江缓缓起身，他目光看着孤坟眼中有些眷恋和不舍，等他转过身，宋江的眼神变得犀利无比。

　　“兄弟，杀了那个墨玉，他已经没用了！”随着宋江的话，一人出现在他的身边点头说道：“遵命！”

　　阳光照在那人的脸上，那是一张英俊无比让无数女人为之倾倒的脸，二此刻那张脸上已经布满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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