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柳儿的密信是由吴怀原亲自送的,若不是叶香君早知她会暗中邀约盛明,只怕也拿不到她的短处。叶香君眼角打量着宁逸,见他一脸玩味,感情也不是全然来为自己解围的。
“叶大小姐,吴柳儿是你后院中的女眷,她不带丫头私自出府。想必你是不知情,既你不知情,侯爷又如何会知情?”盛夫人也是问道,“莫不是府中有人向侯爷告了密?”
后院是叶香君在管,不是她告密那就是侯府后院的丫头有嫌疑。盛夫人偷偷一笑,方才还想动她的婢女,这下看她怎么守得住这后院中的丫头。
后院有内鬼告密,惹得吴柳儿颜面尽失,让盛明受了那等大伤。说不定就是那内鬼命人伤的盛明,侯府怎么说都脱不开关系。
“靖王爷身为刑部之首,定自有公论。侯府后院丫头共二百三十七人,王爷可自便询问。”叶香君将这烫手山芋扔给了宁逸,两百多人,若闻起来还不得费上一天一夜。
宁逸从容一笑,轻道:“吴柳儿是新来的外戚,侯府中的丫头都是用了一年以上,跟她无冤无仇怎会告发她。与外男私会这等密信,怎么都会交给身边亲近的人来做。”
吴柳儿在京都人生地不熟,若说有信得过的人,要么就是吴姨娘这位姑母,要么就是她那位亲生兄长。
盛夫人一怔,忽而想起来,那位叫吴怀原的人似乎在出事后就从未听过他的消息。
“王爷英明。”叶香君顺着话接下来,很轻松就化解了盛夫人的冷刺,“盛夫人造访侯府,目的也在于此吧,表姐或许是误会了与盛公子的情意。方才盛夫人你也看到了,表姐是情根深种不能自拔。若夫人看不上,我自会劝说表姐死心。”
盛夫人咬了咬牙,她见识了叶香君的手段,这话也是暗藏机锋。她本是来给明儿讨公道的,为何好端端的竟带了一身伤回来,还被废了身子!
她在太常世家阅人无数,什么狐媚子没见过。一看吴柳儿那桃花眼就知她不是个本分人,定是她在京都撩拨各家公子,惹了哪个纨绔的妒意。暗中得知他们私会便通风报信让侯爷去捉奸,之后再命人将明儿伤至不能人道!
报复一个男人最残忍的办法,不是让他身败名裂,而是让他做不成一个男人!
宁逸瞧见盛夫人眼底涌起的恨意,撇向叶香君,轻道:“这多喝了几杯竟有些上头,听闻叶家小姐泡得一手好解酒茶,劳烦了。”
他的请求是那么理所当然。
叶香君心里翻了个白眼,支开她竟支得如此赴宴。但她也没多说什么,只福了福身就去了。
横柳院内寂静无声,叶香君带着羽儿一走,这也没别的下人。盛夫人的婢女被她留在院外,省得有人在宁逸面前生事。
“盛夫人爱子心切,冲动些情有可原,可夫人也不至于跟一个小丫头为难吧?”宁逸开门见山,语声柔和是听不出喜怒。
盛夫人暗暗叹了口气,低头道:“臣妇确实唐突,幸好王爷来得及时,不然那丫头胡搅蛮缠起来,臣妇无法招架。”
一盆脏水又是不动声色的泼了出去。
宁逸不以为意,手中把玩着酒杯:“据本王所知,酒楼内的人都看到叶侯爷带着叶家表小姐离去。那时盛公子的贴身小厮还在,他们二人都未有伤及分毫。可见盛公子的伤,是之后的人所为。”
盛夫人一惊,但心中不悦。这么说岂不是坐实了叶香君的说法,她的明儿在外与人有矛盾,被人伺机报复了。
“知子莫若父,丞相忙于公务是回府甚少。夫人身为人母,对盛公子的一切当是一清二楚。如今就你我二人在此,夫人对本王都不愿说实话?”宁逸冷道。
盛夫人心口一紧,头是略低了些。
万花楼,长安道,两个声色犬马,一掷千金的地方。盛明十四岁起便走街串巷,结识了不少纨绔子弟。为护住丞相府门楣,她硬逼着盛明入了国子监,打点考官让他名列前茅,争得一个好名声。
如今盛明已到弱冠,未曾入仕不是因为他心志淡薄,而是他的才能实在没有世人眼中那般出众。她左劝右劝,盛明皆是声声应承,但却分毫未改。
她知道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出事。盛明卷入陈安被误杀一案,她便知该来的还是来的,整整几日提心吊胆。好在叶香君出庭为证,这才还了爱子清白。
想到这,盛夫人的脸色是缓和了许多。说起来,她叶香君对盛家不但无害,反而还有恩。
“王爷恕罪,并非臣妇有意隐瞒,实是此事臣妇一无所知。”盛夫人点头颔首,“臣妇无话可说。”
宁逸冷笑,好一个朝廷命妇,这两面三刀的功夫果真不差。她这一语是明摆着告诉他,别想从她嘴里套出什么话了。既不承认儿子在外寻花问柳,与人生隙,也不否认那些半真半假的事实。
“叶侯爷忙于公务,对府中事务是鲜有所闻。他是收了某人的密信才去酒楼捉拿吴柳儿,将人是交给她姑母处置。如今吴柳儿没被逐出府,可见当中也未必有夫人想的那些事。”宁逸将那封密信取出,置于酒桌之上。
物证在这,叶政不怕侯府蒙羞将人留下来,人证也有了。可以证明盛明是被人陷害,也没有跟吴柳儿有什么苟且。这也更加坐实了吴柳儿是满口谎言,以失身为由想攀附相府。
盛夫人犹豫片刻,没有去看:“有人告密,那便是有人蓄意谋害。明儿果真是遭人报复,有劳王爷暗查。”
宁逸目色一冷,道:“本王可不是为了丞相府,话已至此,夫人难道就没察觉这其中蹊跷,有些诡异吗?”
盛夫人眉目微动,叶侯爷前去拿人,酒楼中人跟掌柜小二都看得清楚。但之后盛明被伤,小厮失踪却无人知晓发生了什么,这当中确实是怪的很。
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行凶,还以如此残忍的方式,盛明不可能没有一点动静。小厮一个大活人消失在酒楼,无论他走的前门后门都不可能避过几十人的眼睛。
“吴柳儿送往相府邀约私会的信,定是交给身边亲近人去送,数来数去也不过就是她那兄长。说来也巧,本王寻了三日都没有寻到吴怀原。”宁逸冷道。
盛夫人仿佛明白了些什么,吴柳儿让兄长送信邀约,与酒楼内意图勾引明儿。幸而叶侯爷来得及时,没能让她奸计得逞。之后明儿没有立即离去,反让恶人有了可乘之机。
那凶徒是冲着盛明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