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里的灯一盏盏相继熄灭了。
十一点半了,老师们放下了工作,停下了学习,去寻觅各自梦中的欢乐去了。我也丢下了自己的工作,但没有就睡下,因为我知道梦境中不会有我的欢乐。
窗外,天上没有月色,却缀满了星星。没有风,没有声响,只有偶尔秋枫的落叶声和夜鸟的啼叫声。
这静寂的夜,最容易拱动莫名的惆怅,最容易勾起无限的思绪。那个最伤脑筋的所谓个人问题又来叩击我的心扉。我真恼!那又有什么办法呢?你不愿去想它,它偏叫你老在脑中萦绕。
为什么人们要给许多事划着许多框框?就连婚姻也不例外。什么姑娘到了二十八岁就到了危险的年龄。我不是神仙,总得食人间烟火,所以我也得受这个框框的限制。我二十七岁了,已经到了那个危险年龄的边沿了。以前,我把事业与爱情的位置摆得不妥当,认为两者是不能同时考虑的,现在我认识到了,两者原来是相辅相成的。所以我得考虑这个问题了。
“小周老师呀,我们学校的小李老师怎么样?”可爱的陈老师曾经这样对我说过。
怎么说呢?他在我心里好象没有zhan有多少位置。确实说不出他好在哪里,不好在哪里。可有一件事却老印在我心里:前学期有两个学生打架,校长谈过话后,就叫班主任领回去。小李老师竟不晓得其中一个是他那班的。“我说你呀,自己的学生还认不全,都大半个学期了。我说你怎么搞的嘛!你就是这样对待工作的吗?”校长很恼火,批评他说。他却无所谓地大大咧咧地笑笑。
唉,好一个工作上的马大哈!
尊敬的王老师也曾对我说过:“谭老师好,打着灯笼也难找。”
“假如说我的心中没有情,为什么会时记得念着你?”不知为什么,谭老师老爱唱这两句歌。他中等个子,俊逸倜傥,活泼开朗,爱唱爱跳。确实有很多吸引女性的魅力。但他高不成低不就,如今大概也二十八九了吧!然而不必愁,男子没有划出什么“危险年龄”。这一两年好象他一直对我有那么个意思。王老师大概也是应他之求在我面前提起他的吧!
有一次,我身体有点不适。不知他怎么知道的,给我送来一大包水果、麦乳精之类的东西,还一个劲地问寒问暖。小小毛病如此破费,如此殷勤,分明是买乖讨好,故作多情。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假如说我的心中没有情,为什么会时刻念着你?”才出房门,他又哼起来。
“酸不溜秋!”冲着他的背影我不禁蹦出这几个字。
翌日,我把他的东西退还给他。
其实,我早就注意上一个人了。
他也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姓黎名和。大家都承认他有才华,也很佩服他。他平时少言寡语,不苟言笑,生性沉默,不爱干抛头露面的事。这点,给人们的印象却不甚好。有人暗里评论他,走过了一段坎坷的生活之路,心田干涸了,心花凋谢了。因为他曾经结过婚,后来离异了。
经过观察,我却发现,他一旦到了班上,一旦到了学生中间,就变成了另一个人,那活泼劲犹如孩童。孩子们也很爱和他玩在一起。
“平时你孤寂沉默,怎么到了学生中C”我问他。
“我就爱和学生一起。再说,和学生打成一片,正是职业对我们的要求。至于说我平时孤寂沉默,大概是的。不过我想,把精力放在无谓的高谈阔论上,不如多做一些实际的工作。”他说。
有一次,我找他请教如何转变后进生思想的问题。他那种劲头,他那种见解,他那种言论,又叫我吃了一惊:我一提出来,他精神为之一振,接着便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如行云,似流水,有理论,有实例。那论点大意是:再落后的学生,都有好的一面,只要我们去发现,去诱导,去做工作。对那幼小的心灵的火花,作为教师,千万不能去掐灭,而应该去鼓风,让其成为一束大火……这对于我,真是读书三年,不如听讲一回。我理解到了:他那深邃的双眸里,蕴含着睿智与成熟;那常抿着的嘴唇,显示出他的沉稳与自信。因此我不能赞同一些老师对他的看法。他有强烈的职业感,有坚实的事业心。他的心田并不干涸,心花并未凋谢,而是清水一泓,破苞怒放。
早些时候,校长组织我们学习新到的《教育》杂志上的一篇文章《转变后进生思想之我见》。我听着听着,发觉有些话是那么耳熟。哦,原来是黎和对我说过的呀!
“谁写的?”我忘记了这是在学习,冷不丁这样问校长。
校长很不满地斜了我一眼,说:“我说你问这干嘛?难道人家说的不对?”但他还是翻回上一页看了看,“作者何力。”
我感到十分失望。“英雄所见略同”,作者和黎和老师想到一起了。可我心里一直感到蹊跷,他们的观点与见解何止“略同”,简直是“金同”,“撞板”到这个程度?!
过了十多天,“真相大白”:黎老师有稿费,汇款单里指明就是《转变后进生思想之我见》的。原来“何力”是黎和的笔名。
我高兴得不得了,冲进他的房间,忘情地擂了他一拳:“真有你的!装得还挺象的呢!”……
“我说小周老师,黎老师就很不错嘛!”校长曾经公事公办地对我说。他办什么事都是很认真的。
从此,我才开始注意和观察起黎和来。
我悄悄地爱上了他。
可是问题来了。他比我大十一岁,又是二婚。家庭肯定反对我,周围的人也会讥笑我。我,能在这世俗偏见的大海里游到彼岸吗?我深深地陷在苦恼之中……
“我说小周老师,自己的路只能靠自己去走嘛!”校长一定摸透了我的心思,有一天又这么公事公办地对我说。
是呀!自己的路只能靠自己去走,谁也帮衬不了的。让那世俗偏见见鬼去吧!年纪的差异不该成为爱情的障碍。至于二婚,我了解过,这是他的一段痛苦的经历,不是他的过错。
感谢你,校长!是你给我的提醒,是你给我的勇气与力量!
天空上星星稀了,原来月亮升高了……
1990年8月
警车走了
警车拖着凄厉的叫声走了。
车窗里飘出带着哭腔的声音“娴,等着我啊!娴……”
娴追了一段路,一阵晕厥,跌倒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醒了。哦,是肚子里的小生命在颤动,在抗议。她慢慢爬起来,双手轻轻地抚mo着微微隆起的肚皮,好乖!他(她)果然不动了。
人,在困境中,在落寞时,总会不时想起自己曾经有过的美好的日子:她和刚,在爱的伊甸园里甜蜜地徜徉了近一千个日日夜夜……不知不觉,孕育出了爱的结晶。
未婚先孕,终归令人感到有些难堪。于是结婚提到了议事日程。可是他们积蓄甚微。犯难了。
“从简了吧!”他说。
“不嘛!”她说,“终身大事,哪能草率?你看咱同学小张,多排场;咱隔壁单位的小郑,多风光;还有咱局长的公子,多阔气。”
“这……”他无言以对。
他似乎这时才懂得,钱,是多么重要的东西!为了爱情,为了结婚,他绞尽脑汁,煞费苦心。然而一筹莫展……最后,他灵机一动,便利用职务之便,涂改发票,收款不入帐。他心里忐忑了几天,却发现领导不发觉、同事不知,依然投给他信任和友好的目光。于是第二次第三次如法炮制。
见了这许多钱,她先是惊愕、害怕。但很快,万能的钱的诱惑力压住了惊怕。
于是婚事办得有声有色,轰轰烈烈。小两口犹如沉浸在蜜罐里。
谁料乐极生悲。才没几天,一付锃亮的手铐“咔嚓”一声锁住了他的双手。
恶梦醒来是黄昏,晚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警车走了。留下两腮泪痕,一腔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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