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仿佛如同做梦。
韩晓偶然间穿越过平行层最稀薄的蠕洞来到这个和他曾经生活过的国度大致雷同的平行世界已经快半年了,所有的事情都在按部就班的行进,这个世界既不因为他的到来而显得慌乱,也不因为他的穿越而发生翻天覆地的裂变。韩晓已经开始死心塌地得臣服在了这样的檀变中,慢慢适应了现在的世界,也慢慢淡忘了原来的国度。既然所有的人都还在身边,既然所有的轨迹也是一如往常的朝前运转,既然他已经没有办法再重回自己的世界,那么现在,他所能做的,就只有,安定下来,在这个世界,生存求活。
当然韩晓的生存与求活其实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么艰难,毕竟他的镇党委副书记的职务还在,而他所在的南湖镇又是最近几年山阴区发展最快的乡镇,而他本人亦是山阴区干部年轻化试点工作中的典型,以24周岁的年纪出任一个大镇的党委副书记、三把手,这在山阴区组织史上也算是一件稀奇少见的大事了。
山阴区位于古都越州市的市中心,历来就是越州市的政治、经济、文化、旅游的核心区块,文化底蕴深厚,人文气息浓郁,它和周边的新兴纺织大区会稽区以及工业新城袍谷新区,三区鼎立构成了越州市的中心板块。除了三区之外,越州市还下辖浣纱市、剡溪市、舜江县、三花县等四个全国百强县(市)。
南湖镇就处在山阴区的南端,是一个水库众多,湖山相映,农田野趣,景色盎然的生态大镇。去年市委、市政府的两条主干道路向南湖镇做了全面延伸,并与横跨南湖的越浣高速相接,使南湖一跃成为了山阴乃至整个越州市区的交通枢纽新地标,随之而来的各路开发建设兵团也蜂拥而至,掀起了南湖又一轮开发,建设的新高潮。
南湖镇人民政府的办公大楼就坐落在越州交通第一干线——解一路的左侧,呈古院落状凹形摆布。大楼并不高,只有四层,在周围栉次鳞比的水泥丛林里显得有些别致和雅观。韩晓的办公室就在二楼上来后的右侧第一间,是个两间房的套间,外间是办公的,里间是用来值班时睡觉的。南湖镇的办公用房不像一般乡镇的那么拥挤,所以班子成员基本上都是一人一间这样的套房。书记和镇长的还要再大些,享受有所提高,他们肩头的压力自然也要再重一些。
韩晓最近颇有些苦恼。年初镇党委根据职务的大小分别给班子成员分配了几项重点工作,落到韩晓头上的有三项,都不是一般的难。第一项是韩晓所联系的丰收村的“第一批山阴区新型农村建设示范村庄”的创建,由于村两委会班子并不团结,韩晓来到平行世界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在调节矛盾,使得丰收村的班子不至于垮掉。这倒好,班子刚刚被勉强凑合到了一起,却又马上新出了一个花样,这个村光是日常的工作就已经搞得拎不清楚了,何况又搭进这么一个吃力不讨好的活。第二项是协助南湖镇最大的房地产公司盛名实业做好南湖最大的排屋别墅地块的建设协调工作。本来这算是一个轻松活,却偏偏开发的地块坐落在南湖最复杂的一个村庄龙脉村的地界上,这个村里好汉林立,鱼龙混杂,各种势力云集,地块还未开发,就已经爆发了好几次不小的冲突。最后一项工作就更难了,要在年底完成南湖镇最大的待开发地块南山工业小区的整体搬迁,小区内现有落户企业30余家,估计拆迁没有2个亿是根本拿不下来。但即使有了两个亿,这么紧的时间安排,30多个心思活络、关系通天、背景深厚的企业业主,拿脚趾头想想都是一个伤透脑筋的活。然而,既然党委已经给韩晓布置了任务,推自然不是上上之策,何况韩晓正是年轻气盛之际,自然是想在复杂的局面中锻炼一番,干几件为民惠民的大事,所以担子虽重,韩晓还是依然而然的挑了下来。
怎奈最好的规划也比不过现实的残酷,最近几个星期,三项工作中均有不如意的事情连番向韩晓劈头盖脸砸来。先是丰收村的书记和村委主任为了创建工作中的一块重点工作的推进闹了个不欢而散,先后到韩晓这里告状,明确表达了有你没我的决心;再是盛名实业开发的地块和周边最大的一股半黑不红的势力进行了一次试探性的碰撞,双方都有人被搞到头破血流;最后自然是南山工业小区的拆迁谈判,两个小区最大的企业家直接到了区委书记那里告了一个委婉的御状,硬生生得拉开了要和镇政府针尖麦芒的架势……
韩晓在苦思琢磨了好几天之后,逐渐在脑海里成形了解决问题的初步思路,正写好了解决方案打算到书记那里去汇报讨教一番,桌上的电话响了,号码是温暖的。
韩晓急急抓过电话,略过了以往接电话时总要先说一句“你好”的客套,直接切入了主题:“小暖啊,想我了?”
电话里虽然看不到温暖的表情,但韩晓从她略微放低的声音中可以感觉到此刻一定有一道红晕慢慢爬上温暖俏丽的脸颊。
“嗯,想你了”,过了稍稍一会儿,温暖还是轻声给了韩晓一个无比舒服的回答。
韩晓有些得意的笑了笑,说:“我们好几天没见了,今晚一起吃饭吧,好吗?”
“好。我本来也是想约你吃饭的,我们都三天没见了闹。”温暖的时间感向来要比韩晓强,而且和韩晓的明朗阳光不同,温暖是属于古典气质型的美女,秀外慧中,独立而又能让人心生爱怜。
在那个世界里,韩晓曾经对温暖说过能认识你是我最大的幸福。不知道,在这个世界里,自己有没有对她也说过同样的话语。不过,即使没有这样说过也没有关系,因为韩晓知道,自己还有很多次机会,再对温暖说很多遍这样的赞美。
“那地点你定,等下我来接你。”
“不过,”温暖的声音稍微顿了顿,“等下我还要带个朋友来,是我大学里最好的朋友,她说想见见你,好吗?”
韩晓自然不想两人世界里还有第三人来旁听,但听着温暖楚楚可怜的声音,拒绝的话就被噎在了胃里,“那好吧,不过,你明天要回请我一次,而且只有我和你。”
“嗯,”温暖又细声应了一句,“那晚上见。”
韩晓听到电话里传出了嘟嘟的声音才挂断电话,起身,关上门向着书记的房间走去。
心情,却一下子变得生动起来。
书记的办公室就在二楼的最南首,和镇长的办公室隔楼梯形成了等边的对称。分居南北两首既意味着党委、政府权利的互相制衡,也体现着一山难容两虎的基层政府的实际尴尬。
韩晓轻轻敲了一下书记办公室的门,等了约莫两三秒中,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南湖镇的党委书记尉迟敬德是整个山阴区政府机关干部中的一员足智多谋的猛将,点子多,劲头足,工作能力强。听说六年前从区经贸委主任的位置上调来任职书记的时候,南湖镇还是个一穷二白的乡镇,整个镇的GDP在全区八个乡镇六个街道中位列倒数,财政年收入也只有可怜的900万。但尉迟敬德并不因眼前的现状而心灰意冷,他带领南湖镇全体干部群众,卧薪尝胆,苦心经营,兴园区,通干线,搞规划,盘土地,经过了五年左右的时间,已经将南湖镇建设成为财政年收入超7000万元,人均GDP位列越州百强乡镇第7位的山阴第一大镇。区里上上下下的干部提起敬德书记来可都是佩服有嘉,区委书记蔺汉生更是在年初的干部大会上提出全区干部都要以敬德精神为榜样来发展各地的经济。
尉迟敬德在区委领导的眼里炙手可热,在南湖镇更是地位超然。然而韩晓却总觉得尉迟敬德并不是原来传说中的那么高高在上,在他调往南湖的半年来,两人的配合一直很好,尉迟敬德几乎从不插手韩晓分管的工作,对韩晓提出的各种方案他也总是给予了最大力度的支持。
尉迟敬德看到进门的是韩晓,便爽朗得笑了起来,“我说小韩书记啊,你以后进来就别这么客气了,不用敲门,直接进来就好了。”
尉迟敬德很客气,但韩晓知道书记愈是不在乎这些礼数,自己就愈是要做到张弛有节。客气都是人给的脸,别真的给脸不要脸了。
韩晓微微点了点头,在书记办公桌前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尉迟书记,今天来是想将近阶段的一些工作向您做个汇报,也请您指点一二”,韩晓知道尉迟敬德的脾气,所以说话也就没拐弯抹角,直接切入了正题,“最近,我分管的三项重点工作都发生了些状况,我也苦思冥想了好几天,这是我初步提出的一个方案,请书记定夺。”说完,韩晓微微欠了欠身,将手中的方案递给了尉迟敬德。
尉迟敬德接过韩晓的方案,并没有说话,直接就看起方案来。时间过得很慢,办公室里很静,静到甚至可以听到墙上的摆钟一针一针走动的声音。
过了好像很久,尉迟敬德才慢慢抬起手,将手中的方案放到桌面上,沉稳地开口说道:“小韩书记啊,你的方案我看很好,我大致都赞同,对于村两委会班子的不团结,去年我们给过他们悔过自新的机会了,这次,既然班子的团结问题已经影响到了村委工作的正常开展,我赞同你的调整方案,同意免去现任支部书记的职务,由党委派遣一个年富力强,干劲十足又有基层经验的机关干部下去兼任村党支部书记,我看赵永富同志不错,可以担当这个重任,具体你在下次党委会上提交一下。”尉迟敬德说到这里,稍微顿了顿,神色严肃地接着说,“对于盛名实业在开发过程中遭遇黑恶势力的这个提法,我不太认同,但是一些周边势力试图借着土地开发建设的这个名义敲诈开发商的不良风气则必须严厉打击,所以,你先和王生书记(南湖镇分管政法工作的副书记)碰一下头,初步拿出一个严打方案来,到时再到党委会上议一下。”
“南山工业小区的拆迁谈判,我赞同你的关于原则性的补偿协议不能退让的建议,我们不能让先签约的企业主吃亏,至于这两家带头告御状的企业,蔺书记也已经找我去了解过情况了,所以,你也不必有心理压力,该怎么谈就怎么谈,镇党委,政府一定全力以赴为你保驾护航啊。”说到这里,尉迟敬德脸上的神色并没有显得丝毫的放松,“但是小韩书记啊,你也又要有充足的准备,这场合理合法拆迁的仗不好打啊。”
韩晓认真的听着尉迟敬德的话,突然觉得血液里好像有些令人发热的因子席卷向全身,也不知怎么的,就立起了身,坚定得对着尉迟敬德说到:“请书记放心,请党委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完成党委政府交办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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