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窗闯进屋内的阳光,洒在没有蔽塞的角落,形成一条光线,充满了漂游的灰尘。
沈伊爱弓着屁股趴在地板上,侧着头,将耳朵紧紧的贴在地板面,试图听清楼下的吵闹声音。
声音而起,充满了吼暴,夹带着厌恶的咒骂声和女人的呼救。
持续片刻,声音减缓,便又传来东西破碎的零散声,最后,巨大的“碰”的关门声音响彻楼道,让你觉得整个世界都为之一颤。
随后,强硬的步履声音响起,渐远,直到消失。
暴力宣告结束,只剩下细细的女人低低的悲泣声音,这时,沈伊爱便爬起身躯,穿上鞋子,打开自家的房门,扶着扶梯一步一步的缓缓走下楼面。
楼梯的转弯处,沈伊爱停止了步伐。
“蹬蹬蹬蹬!”
上楼的声音响起,沈伊爱看过去,一个男孩,冷着面容,手中捧着樱花束打开了那个门,进入幻似恐怖的房间。
门未被关上,沈伊爱迟疑着,瞪着明亮的眼睛便可看清,地面凌乱不堪,男孩滑动着脚面,将零碎的东西拨动到一旁,女人堆坐在地面上,不断哽咽哭泣着,她的面色憔悴,布满泪痕,眼睛红肿不堪,双眼空洞至极。
男孩的进入并未让女人有任何的改善,她仍旧哭泣着,沉溺在悲惨的世界中,直到男孩靠近她,将手中捧着的樱花束递到她的面前。
女人的眼睛逐渐的缓缓而动,空洞的瞳孔中霎时间冲进明亮,而且溢出笑声。
然后,女人抬起头感激的看着男孩,紧接着缩动肩膀,抬起双手用力在衣服上蹭蹭,颤颤的,神圣般的接过了樱花束。
女人凑近鼻子嗅闻着,沉浸在花束中,这一刻,女人变的异常安静,仿佛刚才的凌乱全部是烟云。
男孩起身,冷冷一笑,转过身朝着大门走来,伸出手拽着门栓,在关上大门的一刻抬起眼看着沈伊爱。
“轰!”的一声,门被关上。
伊爱凝起小眉头,就在那一刻,幻似看见男孩眼神中流落出邪邪的光,和嘴角洋溢着轻微的笑容。
“沈伊爱,回家吃饭了!”
外婆总是在临近午饭的前几分钟,站在四楼的阳台上,向着正在贪玩的沈伊爱呼唤着,午饭过后,外婆便会出门。
从记事起,沈伊爱便和外婆生活在一起,外婆的性格很怪,沈伊爱甚至从来不知道外婆去哪里,只是在临近吃饭时间便回来将饭做好。
偶尔,夜静的时候,沈伊爱曾经看过外婆,在寂静的房间里捧着外公的照片落下泪水,然后细细而语。
沈伊爱会莫名的恐惧,然后静悄悄的爬回被窝中去,搂着自己的小熊为自己唱着歌谣,来驱赶黑夜的世界。
那一年,沈伊爱是六岁的女孩,一个常常蹲在沙包旁拿着小铲子将沙粒铲到桶中,然后在提到一边倒掉,这样不停的重复,用无聊的游戏打发一整日的时间。
沈伊爱期许着外婆的呼唤,只有呼唤的声音响起,才觉得这世界上还有人惦记她,伊爱甚至不自信的将这唤作是“爱”。
沈伊爱讨厌周围的小朋友都是家长陪伴着,他们总是嘱咐着自己的孩子小心着行动,别摔着,也别碰着,沈伊爱盯看着,心中充满嫉妒,甚至有种想要哭的感觉。
每一天中,同样的有一个男孩,他每日的手中都捧着樱花束,伊爱渐渐知道,他叫何志武,那一年他14岁。
而他手中的樱花束,是她母亲在遭受到他父亲毒打后唯一平静下来的法宝。
小武的父亲在楼房的前面开着一家台球厅,夜幕降临,就会有一帮赤裸着上身的男人们围坐在一起,喝着啤酒,嘻笑着,他们的身材魁梧,而且某些人的身上还有奇怪的图画,其中也包括小武的爸爸。
小武夜晚都是在店里帮忙,他依旧冷着脸面,坐在吧台内收着钱,递送着啤酒,偶尔父亲会大声的喊叫:“小武,拿啤酒来!”
小武仍旧清冷着面容,提着一扎啤酒跑送过去,父亲周围的男人有时会用手巴拉一下小武的头,小武即可会立起眼睛,展露着凶狠的光芒,对父亲朋友这种无聊的举动一点畏惧都没有,父亲的朋友一笑,无奈的嘟闹道:“这小子!”
在漫长的岁月中,一切都没有任何的改变
外婆依旧出去,小武依旧不时的捧着樱花束,小武的父亲依旧脾气暴虐,经常的殴打女人,使女人发出凄惨的求救。
可是,没有人去劝阻,周围的人只是默默的议论,他们害怕,也许是男人的摸样让他们畏惧,还有那举动更加让他们吓破了胆子。
可想而知女人的呼救声音,只要他们将门关上便可阻挡,一切都变得可悲起来。
某一天,伊爱照常下楼,女人的门开着,神情异常的平静,正在用木梳梳理松散开的长发。
伊爱看着,女人其实很美,清瘦的脸颊,白质的皮肤,黝黑清澈的眼睛。
可惜,白色的眼仁布满了繁琐的红色血丝,而且,有很重的黑色眼圈,显得落累和憔悴。
“过来!”
女人突然缓缓着话语,伊爱回过神,和女人的眼神相对。
“你头发乱了,阿姨给你梳头!”
伊爱站立着没有动,片刻,便傻傻的笑起。
“嗯!”
伊爱可爱的点点头,跑了过去。
伊爱坐在女人的前面,头发的蝴蝶结被打开,柔柔的发丝垂落,女人的手面穿插在其中,一下一下舒服极了,伊爱沉醉着,仿佛幻想中母亲的感觉。
蝴蝶结被系好,伊爱起身,转过身,用稚嫩的声音谢谢女人。
女人柔美一笑,伸出手,一个别致的樱花发卡出现在手面,轻轻的动作别系在伊爱头面上,待一切结束,伊爱已经被女人搂抱在怀中,伊爱没有挣脱,到是很享受。
下了楼,伊爱依旧蹲在沙堆旁,却神情痴迷一般,抬起小手自顾陶醉的抚摸着头面上女人的樱花发卡,喜欢极了。
小武从身边走过,斜着眼睛瞟过一下,便困意乏乏的走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