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有多久了,薰一直期待着能拥有自己的妖刀。她见过赤蛇和白狼的刀,她甚至还用妖气凝聚武器和赤蛇战斗过,但是面对赤蛇那把火焰魔刀赤牙,那种简单的武器总是力不从心。就连亚亚都有自己的百邪——那柄剽悍的巨镰。
但是现在……
宽厚沉重的木匣就放在写字台上,薰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放在用金色的绸子衬托着的五把武器。
——一共是五把刀,全都收在刀鞘中,依照长度整齐地排列着。除了最长的那两把之外,另外三把刀都是没有护手、刀柄和刀鞘浑然一体的素装刀。而那两把最长的,则都是带有护手的豪装长刀,通体散发出强大的气势,让薰光是看着都不由得暗自心惊。
放在匣子边缘的是最短的一把,算上刀柄在内也只有薰的小臂那么长,看上去像是一把匕首,但是薰很清楚那并不是简单的匕首——那应该是唐刀四制中的障刀。
旁边的一把,则是一柄裹在黑色漆木刀鞘中的长刀,通体笔直,刀长七十厘米左右。
而正中间的一把,则异常显眼。长度也比前一把刀略长,差不多也就八十多厘米的样子。和另外四把刀比起来,它散发出来的是一种异常平和的气息,就像是温暖和煦的春光给人的感觉,让人兴不起一点杀伐之意来。
薰甚至觉得那完全不是用来战斗的武器。
薰忍不住伸手将这把因其白色漆木刀鞘和刀柄而看上去显得异常耀眼的长刀从匣子中拿了出来。
轻轻握住刀柄,然后缓缓地施力拔出——是为了减轻磨损,剑鞘的鞘口也附着白色的漆皮,想必鞘内也差不多了。
长刀缓缓拔出,无声无息地从鞘中显出其全貌。但是,当薰细看刀刃的时候,却愣住了。
这把刀刀身笔直,从刀型上看是唐刀四制中的横刀,刀身上和刀背平行着开了一道血槽,刀尖是圆润弧形。它通体锃亮,闪烁着闪亮的金属光泽,刀身上还隐约可见雪花形状的花纹。这些都让这把刀看上去异常华丽,令人叹为观止。但是让薰吃惊的并不是这些,而是——
它完全是一把根本就没有开刃的钝刀。
尽管看上去华丽异常,但是因为刀刃处没有开刃,所以别说是削铁如泥了,恐怕就算是拿去砍木头都不一定砍得断。
“这把刀,名字叫做仁。”一旁的流光温柔地注视着薰,微笑着解释道,“正如你所见,是一把没有开锋的刀。”
薰看了一眼流光,然后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这把几乎可以算得上没有杀伤力的妖刀。
“有的时候,无刃胜过有刃。”流光一边笑,一边走过来。
他从薰的手上接过名为仁的无刃刀,将之收入鞘中,郑重地双手递向薰:
“虽然放在第三位,但是我希望这把刀能够成为你日常的佩刀。”
说完,就认真地注视着薰。
薰愣了愣,看着静静躺在流光手中的雪白长刀,那种仿佛血脉相连的感觉越发强烈了。
认真地点了点头,像是完成一个特别郑重的仪式,薰用双手从流光的手中接过了名为仁的妖刀——成为日常的佩刀,要将它所代表的“仁”的理念贯彻到日常,就算自己是一个妖怪,爸爸是这样的想法吧。
满意地笑着,流光伸手揉了揉薰那头银白色的头发。
“既然这把刀名字叫做仁的话,那别的刀了都有名字咯?”薰抬起头注视着流光疑惑地问道。
“当然。”流光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看向那放在写字台上的木匣,伸手将最短的那把刀拿起,从短短的黄色漆皮刀鞘中拔出带着细微弧度的刀身来。
“这把刀名为智,是一把障刀。用于自卫,也是战斗时用来保命的最后武器。”
说话间,只有薰小臂长短的短刀在流光的手中灵活自如地翻动着,薰一时间看得呆住了。
演示一番,流光利索地将智刀收入鞘中,放回了匣子里。然后拿起旁边那把收在黑色漆木刀鞘当中的刀来。
缓缓抽出刀来,流光翻手将刀柄递向薰:
“这把刀名为信,五德之二。”
“信……”薰重复地念着这把刀的名字,接过来细细打量起这把看上去中规中矩的刀来。刀身同样笔直,没有护手。刀刃面积只占刀身四分之一左右,明显是承袭了古代唐刀的形制,刀尖呈7字形斜切线,血槽与刀背并列,贯通刀身,没有装饰什么华丽的花纹,有种很简洁但有很犀利的美感——它和因没有开锋而显得别具一格的仁刀比起来就完全是一把真正的武器了。
随手作出几个挥砍斩击的动作,锋刃劈开空气发出一阵阵呼呼的轻吟。
只是这样一把看上去中规中矩、气势一般的刀都绝对算得上是非常优秀的妖刀了。薰看向匣子里剩下那两把刀时的目光顿时变得热切了起来。
将信刀收好,流光将之放回原位,目光则投向最后那两把通体漆黑的长刀来。
最后两把刀除了长度、护手的形状之外,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其他的区别了。同样缠着黑色丝绳用以防滑的鲛鱼皮刀柄,黑色镂空护手,不过长度较短的那一把护手是椭圆形的,而较长的那把刀挡的形状却是菱形。
稍微短些的那把,长度也有一米出头,刀柄长度显然是专为双手握刀而特别加长。而最长的那一把刀,大约是一百一二十厘米左右的长度,就算是刨除同样加长之后的刀柄,单算刀身也已经一米多了。
只是这样看着而已,薰就已经从那两把刀上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存在感。虽然是完全迥异的感觉,但是那种就算是在鞘中也让人心惊不已的气场让薰心跳速度禁不住加快了好几倍。
面带微笑地将稍短的那把豪装长刀轻轻拿起,流光将之直接递到了薰的手中。
薰看了一眼流光——后者鼓励地对她点了点头。薰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微微颤抖着接过。
一手握住鲛鱼皮刀鞘,一手紧紧握住刀柄。再次深呼吸,薰这才缓缓地拔刀。
藏在刀鞘中的刀身被一点点拔出,如镜般光滑的刀身顿时反射出犀利的冷光。
薰不由得心中一震——这把刀仿佛有着自己的生命一般,在出鞘的那一瞬间,锋芒毕露,如同一头蛰居的猛兽苏醒一般发出一震清脆的轻吟。
薰集中精神,加速将长刀从刀鞘当中完全拔出。
展现在薰眼前的是一把修长的横刀,刀身光亮如镜。刀尖和信刀的刀尖类似,但是却显得更圆润柔和,没有那么刚硬的感觉,不过整体却相当有气势。斧形结构的刀刃只占刀身的四分之一左右,刀刃边缘是锯齿形的花纹,血线居于刀身中央偏上。
这把刀散发着的一种无坚不摧的强大气势,仿佛仿佛没有什么能逆其锋芒。不过,这却一点都没有让薰感觉不舒服,反而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握刀、拔刀、挥刀,都如指臂使般流畅自然。薰有一瞬间甚至觉得这把刀仿佛本来就应该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刀名——勇,五德中最锋利的一把刀。”流光语气异常平淡地说道,他看得出薰对这把刀的喜爱,所以也没有多说,而是微笑着注视着薰摆弄着那柄大杀器。
“勇!”薰眼前一亮。
是啊!勇刀!只有这样一个名字才符合这样一把锋芒毕露、无坚不摧的刀——勇往直前斩断一切桎梏。
由衷赞美着这样一把刀,薰恋恋不舍地将之缓缓收入鞘中。随即将目光投向了最后一把。
最后那把刀的存在感更强,薰越发期待了起来。
“最后这把刀名为严——”流光见此随即解释道,“虽然这是最强大的刀,但是目前的你还不能使用。”
说话间,薰已经将最后那把足有自己身高一半还多的长刀拿起,并且迫不及待地将刀拔了出来。
听到流光的话,薰动作明显地一顿,迅即向他投去询问的目光。
除了长度和护手之外,最后这把刀几乎和勇刀没有区别——同样的加长刀柄、同样平直的横刀刀型、略带着些许弧度的斜切线刀尖,刀尖和刀刃之间的连接处也不是像信刀那样直来直去棱角分明的连接方式,有着十分平滑的过渡。
薰甚至觉得这样一把刀只是勇刀的加长版本。困惑地看着这把给她某种异样感觉的横刀,薰不禁皱起了眉。
“那是一把斩魔刀。现在的你当然用不了。”流光笑眯眯地说道,说着走到薰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
“斩魔刀?”薰愕然地看着手中这把几乎和勇刀没有什么大差别的刀,一时间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不过很快又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
难怪看上去和勇刀像是亲兄弟,可是给人感觉却是那么格格不入呢。原来是一把斩魔刀啊。
薰了然地点头,但是却又很快困惑了起来。
明明是妖怪,为什么要拿着斩魔刀啊,而且……都说了用不了还准备了那么一把,难道不是多此一举吗?
不多不对,虽然不了解妈妈是什么样的,但是身为妖王想必也不会糊涂到自己的女儿是妖怪这样的事情都忘记。那么肯定是出于某种考虑了。
但是,薰愁眉苦脸地想了好半天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些事情就不要想了。”流光从薰的手里将最后的严刀夺了下来,轻轻放回木匣内盖上盖子。然后将薰推到床边:
“快点睡觉吧!就算是妖怪和除魔师,休息也是不可或缺的。至于那把刀,也许你有一天就能用得上了,概率我计算过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看了一眼放在写字台上的木匣,薰撅了撅嘴,但是还是乖乖地钻进了被窝里面。
流光替薰掖好被角,这才走到门边。
打开门之后,流光关掉了屋里的灯,屋子里一时间陷入了黑暗当中。
流光刚刚要关门离开……
“那个……”
流光怔了怔,微笑着望了过去,只见一对在黑暗中闪闪发亮的金色双眸正凝视着这边。
“还有什么事情?”
“那个……妈妈什么时候会来?”薰小声问道,声音显得有些瓮声瓮气的——显然此时她只有一双眼睛露被子外面。
听到薰的话,流光愣了好一会儿。
但是她还是很快就笑了。
“会来的,那一天。”流光说着转过身,在薰的注视下缓缓关上了门。
静静地期待吧,让思念沉淀发酵,在再会的那一天就会酿成幸福的美酒。流光背靠着薰的房门,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情——混杂着愧疚,但是其中还隐含着欣慰……
十八年了吗?还真是这一生中所经历过最长的十八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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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晓站在旧体育馆的楼顶,呆呆地仰望着星空。冷冽的寒风吹过来,撩起她那头如墨般的黑色长发。
想着薰这几天在学校里的表现,司徒晓有些发愣。心中也不知不觉地迟疑了……
虽然是一个妖怪无疑,但是无论做什么,都像是一个人类。——司徒晓开始有些怀疑自己是否正确……她真的是敌人吗?
不过,即便迟疑,那也只是一瞬间而已。瞬间之后,司徒晓将所有的迟疑抛到脑后。
不管怎么样,那个叫雪原薰的是妖怪这一事实,是不容否认的。如果是妖怪的话,那么就是敌人!
就算不能消灭干净,也要保护这个圣地——爸爸和妈妈留下过足迹的地方……
只要想到自己的父母,所有的迟疑都仿佛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暗自咬着牙,双手也紧捏成拳头。
不会让妖怪再玷污这里的——绝对!
薰绕过主教学楼,缓步朝操场一角那座孤零零的体育馆走去。虽然回了一趟家,但是身上穿的还是学校发的女生制服。
还没有到七点,不过星期五下午只有两节课,所以就算是学习最为紧张的三年级待考生们都早早地离校了。现在的学校可以说是空无一人——就连值班的保安人员都没有。
虽然对于保卫室竟然空无一人感到有些吃惊,但是想了想薰也就释然了——估计是白狼做的吧。学校里那么多妖怪,白狼不可不知道司徒晓挑战自己的事情。
薰抬起手中笔直的雪白长刀看了一眼,白色的漆木刀柄和白色的漆木刀鞘浑然一体,颇具美感。苦笑一声,薰不由得摇了摇头,随即放松地笑了起来。
一直在迟疑着是不是该真的和司徒晓战斗,但是到头来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不能就这样退出,但是更不想伤害身为人类的司徒晓。
智信仁勇严,最后薰只是带了这把没有开刃的仁刀而已。
“有的时候,无刃胜过有刃……”
流光昨天晚上在将这把刀郑重地交到薰的手中时这么说过。将刀身微微抽出一截,看着那厚厚的刀口,薰却感到心中一松——
这样,就应该不会伤到司徒晓了……
那样的话,应该还能算是一个“人”吧……
心中仍是不解司徒晓那近乎偏执的执着,薰加快了步子。
在旧体育馆前,薰停下了脚步。陈旧的旧体育馆在这冰冷萧瑟的初冬之际显得格外凄凉,脱落的墙皮、破碎的窗玻璃还有那攀附在外壁上枯藤。没有任何人气,看上去就像是那些校园传说中经常说会闹鬼的旧校舍之类的场所,让人感觉阴森可怖……
事实上,这里确实闹过鬼。那个鬼就是薰家里那只脖子上系着个大蝴蝶结的猫了……
喵呜就在这里重生,然后杀奔薰和洛的所在。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一个冷冷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愣了愣,薰抬起头循声看去,正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
司徒晓正站在旧体育馆房顶的边沿神色冷漠地俯视着薰,如墨般的黑色长发和短裙迎风轻轻摆动着。薰抬起头,这个角度正好可以让她看见司徒晓的裙下风光,但是司徒晓却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薰无法像司徒晓那样淡然,尽管因为光线不好的缘故完全没有看清楚,但是她还是感觉自己脸颊发烫。
薰别开视线,板起脸掩饰着自己的尴尬,心里却在庆幸。
“既然答应了,我就不会食言。”收束心神,薰注视着司徒晓的双眸,平淡地说道。
“从这个方面来讲,你真的算是一个好妖怪。”司徒晓说着抬起右手指向薰,“但是,终究只是一个妖怪而已。”
说着,从司徒晓的食指指尖迅速燃起苍白的火焰。没有更多地交谈,猛然爆发的白色火焰化成一大片火球像是流星雨般密集地砸了过来。
几乎没有任何准备的薰连忙错步,有些狼狈地闪避着这突如其来的攻击。
足球大的苍白火球一个接一个地在薰身旁坠落,砸在周围杂草丛生的地面上猛然爆炸开来,掀起冻得硬邦邦的土块和碎石。
薰不断地跳跃闪避着密集如雨的火球袭击,周围不断因为爆炸扬起的尘土蒙蔽了视线。一时间竟然有些慌乱。
稳住心神,薰脚下发力,猛地一蹬地,顿时像是出膛的炮弹一般呼啸着朝体育馆房顶窜了上去。转眼间蹿升了足有十几米,薰稳稳地落在了房顶边缘的女墙墙头,正好与司徒晓远远对望着。
“控火的御灵术……”薰了然地看向司徒晓,口中低声咕哝着,不禁皱了皱眉。火焰的攻击力薰并不是没有见识过,自然不会小视司徒晓。白色的火焰,刚才爆炸了,难道有爆炸的性质吗……
这个时候,密集的火球雨也停了下来,司徒晓脸色发寒地朝这边看了过来。
“反应蛮快的嘛……”司徒晓冷冷地说着,刚要再次发动攻击,但是却猛然发现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剧变。
像是被大雾笼罩了一般,远处的景物全都看不见了,而天空中也不断飘下大片大片的雪花。像是时间凝固了一般,周围安静得就连雪花落地的声音都隐隐可辨。
这个是……结界!司徒晓愣了愣,很快反应了过来。
发动结界,她是想要保护这里吗?仅仅是一瞬间的动摇过后,司徒晓重新坚定了起来——
不管怎么样,那是个妖怪!如果是妖怪的话,就是敌人!不允许区区妖怪玷污这个圣地!
“虽然想说多此一举,但是就算是没有什么用处的旧体育馆被破坏,那样我也会很困扰的。”
司徒晓说道。并不是对眼前这个妖怪心怀认同,只是因为这里是爸爸妈妈留下足迹的地方……对!就是这样!
薰远远地看着司徒晓,但是却没有攻上来。
“既然已经来了,那么想必你也有了战败的觉悟。放马攻上来吧!”
司徒晓横眉冷眼地瞪着薰大喝。
但是,薰却不为所动地摆出防御的态势。
双手握紧手中的长刀,带着雪片花纹的刀身光滑如镜,倒映着薰的侧脸轮廓。
司徒晓见到薰的反应顿时火了。
双手不自觉地因愤怒握成了拳头,白净的手背上显现出纤细的青色血管。
这是挑衅!赤裸裸的挑衅!不屑于主动攻击吗?简直笑死人了!
环身猛然卷起苍白的火焰,气势大增之下的司徒晓愤怒地瞪着薰,黑色的长发随着火焰舞动了起来。
“你这家伙……”司徒晓咬牙切齿地吼了出来,“少看不起人了!”白色的火焰紧贴着地面,化成海浪一般的冲击波紧贴着地面朝薰狂劈了过去。
一道猛胜一道的攻击让薰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白色的火焰在她的双眸中映出一片苍白而活泼的火焰倒影。
一直绷紧身体不敢有任何懈怠的薰脚下猛地一蹬,身体顿时像是紧贴着地面一般快速向旁边闪了过去。薰前脚刚刚闪开,刚才她站的地方瞬间就被一波又一波的白色烈焰吞没。
早已生出裂纹的房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融化,传来一阵恶臭难闻的沥青味,沥青之下的毛毡也显露了出来,但是很快就被烧焦。
又是一击失手,司徒晓恼火地啧了啧舌。
信手一挥,凶猛的苍白烈焰像是受到召唤一般迅速卷了回去,化成一个个篮球大小的火球朝薰铺天盖地地砸了过去。
又是这一招吗?但是这个密度,未免也……
薰一时间觉得头大如斗,但是还是硬着头皮闪避下雨般袭来的火球雨。
薰脚下发力,身体顿时闪电般跳跃着,惊险地让开一个有一个直接朝自己袭来的火球。曳着长长的尾迹,流星雨般的火球从斜上方依次砸来,在薰身后的房顶上掀起一个又一个浅浅的小坑,不过却没有薰意料当中的爆炸发生。
这是怎么回事……刚才那第一波火球袭击明明打出去之后就直接爆炸了,为什么这回没有?
薰一边闪避一边留意着周围,只见薰身边的毛毡房顶上稀稀落落地燃着白色的火焰。但是都没有熄灭,反而在厚厚的沥青毛毡房顶上熔出一个个浅坑。
为什么会没有爆炸……难道爆炸性质是可以操控的吗?明明爆炸之后的效果是更好的,房顶炸塌掉得话,会给薰造成很大的麻烦……为什么……
还没有等薰想明白,一串火球呼啸着接连朝薰的面门直砸了过来。
薰顿时心中一紧,从各个角度袭来的白色火球封死了她的退路,闪躲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薰握紧手中的仁刀,抬手一刀朝迎面扑来的那个火球斜向上斩了过去。
篮球大的白色火球瞬间被一刀劈成两半,分成两半的火球从薰身旁擦过,砸在了薰身后的地面上,带起的劲风撩起薰耳畔晶莹的银发。
薰抬起刀,却发现刀身上附上了白色的火焰,久久不灭。
这个火焰到底是怎么回事?
薰越发感觉不妙了起来。
“你还打算小瞧我到什么时候?这个时候不进攻的话,我可不会再给你机会的。”司徒晓冷冰冰地说着,目光投向了薰手中的刀。
集中妖力,灌注到仁刀当中,注入妖气的仁刀气势大盛,在周围卷起一阵狂风,将地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的雪花重新卷了起来。如同跗骨之蛆般久久不灭的火焰瞬间被薰的妖气震散。
隔着漫天的飞雪,薰将目光投向虎视眈眈的司徒晓。
薰一直就没有打算主动进攻——既然主动攻击会伤到司徒晓的话,那么不这么做就好了。
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是决心绝对不伤害司徒晓。
薰再次摆开架势,准备迎接司徒晓的下一轮攻势。
见到薰的反应,司徒晓深深地做了一个深呼吸。强压住心中升起的烦躁,司徒晓告诉自己冷静。
对方是想要激怒自己,一定是这样的!绝对不能陷入对方的圈套。如果失去冷静的话,就是被牵着鼻子走——这个妖怪到现在还没有进攻,肯定有什么阴谋。
司徒晓不认为薰是不愿意伤害到自己而一直没有进攻。
“切!”司徒晓忍不住暗自咬了咬牙,但是却还是强忍住了使用“那个”招数的冲动。
重新聚起大片的火球,扬手狠狠地朝薰一劈,手指向薰的方向,漫天的火焰雨再次铺天盖地地朝薰铺了过去。
薰靠着灵活的闪避一次次让开了密集的火焰雨,但是心中却完全轻松不起来。
薰敏锐地嗅到了危险。
堪堪撑过了这一次攻击,薰忧心忡忡地环顾四周,顿时脸色大变。
房顶上到处都是燃烧的白色火堆,大有连成一片的趋势。空气中充满了刺鼻的沥青气味,从天空中不断飘落的雪花落尽了苍白的火焰当中没有融化,而是直接在火焰中燃烧了起来。
有古怪!
薰猛然意识到到这一点之后,猛地跃起,想要跳到没有火焰的地方。
但是发现了薰的动作,司徒晓远远地又扔过来一大串火球。
兜头罩下来的白色火球组成的大网将薰吞没,滞空状态的薰不断挥动着手中无刃刀,将一个个有威胁的火球劈散成漫天的火焰。
最终平安落地的薰发现周围已经被大量的火焰包围,没有热量,只是安静而诡异地燃烧着,但是却让薰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就在薰思考的工夫,原本在薰周围轻轻跳动着的苍白火焰猛地爆发起来,气势大盛的白色火焰一时间连成一片,朝薰扑了过来。
瞳孔猛地放大——原来如此!就算是做成火球打出去的火焰,司徒晓也能控制!
看着那在火焰中燃烧的雪花,薰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她没有自信自己的身体能在这样的火焰中毫发无伤。——不愿意伤害司徒晓,但是也不希望自己被伤到。
薰微微屈膝,猛地一跃,高高蹿起的身体越过火焰的阻隔,落在了一片没有被火焰吞没的小小立足点上。
但是还没有等薰喘过一口气,周围的火焰更盛,狂猛却又无声无息地朝薰扑了过来。
瞥了一眼不断打着手势指挥着火焰攻击自己的司徒晓,薰无奈地再次跃起,朝着一处没有被火焰覆盖的女墙跃去。
火焰在薰的脚下燃烧,狂猛地向上卷来,没有任何热量散发出来的苍白火蛇不断地抽向薰,像是恨不得将薰从半空中抽下来一般。
目标近在眼前,可是薰丝毫不敢放松。
身体绷紧时刻准备应对变化。
“就是现在!”司徒晓低喝一声,猛地朝薰伸出手,挥手打出一个强而有力的握拳手势。
几乎和薰的动作同步,薰下面的白色火焰猛地暴起,从连成一片的白色火海中两只巨大的白色火焰手臂突然伸出,闪电般地朝薰抓了过来。
戒备着的薰虽然第一时间发现了这突如其来的剧变,可还是有些措手不及。挥刀将一只抓向自己脚踝的火焰巨手打散,然而另一只火焰巨手却趁机狠狠地抓住了薰纤细的右脚踝,随即将她朝猛地朝下面拽去。
心中狂震的薰连忙挥刀砍向抓住自己脚踝的火焰手臂。她毫不怀疑自己如果就这么落进火焰中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
还没等薰手中的刀砍出去,握刀的右手手腕却被死死地攥住。惊恐地望去,却发现刚才被打散的那只火焰手臂又重新凝聚了起来,此时正如铁钳般夹住了自己的手腕,一时间薰的右手动弹不得。另外两只不知何时凝聚出来的巨手又趁机掐住了薰的左手手腕和左脚脚踝。
司徒晓见自己的招数制住了薰,微微一笑,但是心中却不知道怎么生出一种淡淡的失望来。
不管怎么说,“那个”算是用不上了。
司徒晓的身体慢慢飘浮了起来,当达到薰必须抬头才能仰视的角度时,这才在半空中稳稳地停了下来。她伸出右臂,手心摊开对准薰。
房顶上的白色火焰都如同受到召唤一般,快速朝司徒晓的手心里聚集,凝聚成一个足球大小并像不断跳动着的凝练火球。一个白色的圆形光阵也以司徒晓的右手为圆心,在她的身前展开。随着火焰的聚集,光阵的亮度越来越高。
终于,除了控制住薰的四只火焰手臂,所有的白色火焰都已经聚集在了司徒晓的手中。
高高在上冷冷俯视着薰的司徒晓,像是一颗太阳般不断发出耀眼的光芒,就像是天使降临一般。
“到此为止了,妖怪!”司徒晓冷冷地说着,“没有想到这么简单就了结了,也不过如此。”
“今天的决斗,我赢定了!”顿了顿,司徒晓冷声高喝,“吞噬吧!苍炎!”
随即,巨大的火焰从司徒晓手心中那颗火球中喷出,通过白色的光阵的同时被瞬间放大,直径足足有五六米的巨大白色火柱,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朝薰直刺了过去。
瞬息即至的火柱转眼间已经将薰的身形完全吞没,连同四只抓住薰的火焰巨手也一并毁灭。但是威力丝毫不减的巨大火柱直接将旧体育馆的房顶戳穿,刺进了体育馆内。
短暂的闪光过后,从体育馆之内猛然爆发出的巨大爆炸将整个旧体育馆的房顶直接炸飞。在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隆声和建筑坍塌的呻吟中,虽然陈旧但是却异常高大的体育馆瞬间化成了一片废墟。
存放在旧体育馆中的陈旧桌椅在巨大的爆炸中被撕扯成了大大小小的碎片,几乎找不到完整的。零星的白色火焰在墙角燃烧着、跳跃着。
这样的直接一击,就算是不死也会丢掉半条命。
飘在半空中的司徒晓环顾四周,想要找到薰,但是却没有找到。
难道被倒塌的废墟掩埋了吗?司徒晓皱了皱眉。
但是,还没有等她高兴多久,仍旧不断从天空中飘落的雪花让她神情再次严肃了起来。
结界还在,而且强度一点也没有减弱。
周围飘落的雪花反而越来越密,没多久,废墟上很快又积上了厚厚的积雪。积雪反射着晶莹刺眼的光,晃得司徒晓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
“笨蛋老姐!为什么不用近身战!”亚亚站在主教学楼的楼顶远远地看着战场,急得直跺脚。她身旁的白狼也隐隐捏了一把汗。
从这里,可以非常清楚地看清楚薰和司徒晓的战斗,结界对于普通人固然有阻隔作用,而且对于实力弱小的妖怪也会有一定的效果,但是对于亚亚和白狼都是一点效果都没有的。
“这种情况下应该冲上去猛揍那个嚣张的御灵师一顿,那个家伙明显是擅长远程战斗的类型!为什么不进行接近战!”亚亚大声嚷嚷着,一副恨不得冲上去替薰战斗的样子。
而且,貌似白狼也在今天薰出门之前提醒过她绝大多数的御灵师都是擅长远攻的类型。可是薰却一直不进行接近战,不解的不仅仅是亚亚而已。
“看得我火大!”亚亚怒气冲冲地插着腰,但是又不敢冲上去帮忙,于是干脆眼不看为净地别开了视线——自然不是害怕司徒晓。主要是因为薰在临出门的时候交代过他们不要跟着来,亚亚当时也针锋相对地说“请我去我都不去”。
如果自己偷偷摸摸跑来观战被那个笨蛋老姐知道了,不被嘲笑才怪咧!
片刻之后……
“请放心吧,亚亚殿下,虽然千钧一发,但是薰殿下现在安然无恙。”猛然松了一口气的白狼看了一眼亚亚,然后将目光投向已经化为废墟的旧体育馆方向,信心满满地说道。
愣了愣,亚亚的小脸顿时涨的通红。她狠狠地瞪了过来,一边逼视着白狼一边用她那嫩生生的童音凶巴巴地呵起来。
“谁说我担心了!只是那个笨蛋老姐让人着急而已!我只是觉得如果连那种半瓶子不满的御灵师都干不掉的话就太丢人了而已!”亚亚理直气壮地说道,“我才不会为那种笨蛋老姐担心!”
苦笑着摆着手,白狼连连后退几步:
“我知道了,亚亚殿下不必那么激动……”
亚亚哼了一声,浑不在意却又隐隐有些急切地将目光再次投向旧体育馆。
与此同时……
雪花在天空中翻卷飞舞着。
终于,大量雪花远远地聚成一个人形。很快,模糊的人形逐渐变得清晰——正是薰。
司徒晓面色冷峻地盯着薰。
竟然毫发未伤。虽然气息有些不稳,但是面对自己的全力一击竟然毫发未伤,司徒晓心里感觉一片冰凉。
刚才那是什么招数?竟然躲过了自己那十拿九稳的一击。
尽管自己利用放学之后的时间准备了“那个”作为最后的杀招,但是面对毫发未伤的薰,司徒晓竟然有些怀疑“那个”到底能不能起到预想中的作用。
不行!不能慌!冷静下来!
司徒晓摇摇头,努力告诉自己保持冷静。
薰也警惕地注视着司徒晓。
刚才那一击差点就要了她的命!那么庞大的灵力,直接化成火焰轰击出来,威力可不得了,对于妖怪的伤害简直就相当于核弹级别的。如果刚才直接命中的话,薰绝对活不成!
暗自庆幸司徒晓刚才的那一击准备时间长,而自己在最后一刻成功发动了落雪,这才成功躲过了那一击。
将自己的身体化成飞舞的雪花,再加上处于薰支配的结界之内,薰毫发未伤,仅仅因为紧张而有些呼吸不稳而已。
这几天的训练还是有成效的——虽然仍旧没有掌握自己专有的杀招,可是却已经能使用落雪了。不仅仅可以用来防御,更是可以利用其化身万千雪花而无处不在的特性,从敌人的任意死角突然出现进行突然袭击,就算袭击不成也可从容退去。
“啧!”司徒晓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故技重施估计已经不会管用了。要更换战术才行。
司徒晓环顾四周,不远处两根并列着从足球场边缘穿过,向主教学楼延伸而去的巨大暖气管映入眼帘。
既然这样的话——
司徒晓微微压低眸子,随手凝成一团篮球大的火球,毫不停顿地直接甩了出去。
薰见司徒晓毫不犹疑地扔出一颗火球,绷紧的身子刚刚想要做出反应,但是很快发现炮弹般打出去的火球拖着白色的光尾,斜着朝一旁飞了过去。
“打偏了?”薰循着偏着飞了出去的火球,不由得一愣。
只见苍白的火球炮弹般精准地击中了远处架在空中的暖气管。
随着一声剧烈的爆炸,伴着弥散开来的白色水汽,滚烫的开水从炸断的暖气管中飚射而出。
薰很快意识到了不妙——
难道司徒晓竟然还会控水的御灵术不成!
司徒晓随即发起的攻势验证了薰的猜测。
只见在司徒晓的指挥下,泛着白色泡沫的滚烫热水迅速掀起一波比一波高的巨浪朝薰卷了过来,发出一阵阵轰鸣。
果真如此啊!薰的脸色变得异常严峻了起来——看来司徒晓想要变换战斗方式了!
“这样下去的话……”
薰猛地错身跃起,高高跳到旧体育馆的废墟的至高点上。眼见着自己刚才立足的地方被巨浪瞬间淹没,变成了一片不断冒出热气的汪洋。
破碎的桌椅碎片浮出水面,一些本就摇摇欲坠的残垣断壁被巨大的冲击力瞬间冲倒。好几次薰还没有站稳,脚下的废墟就被冲垮,逼得薰只能屡屡另寻更稳定的立足点。
司徒晓没有任何停顿,以咄咄逼人的气势持续发动攻击。
一道道密集的水箭从下面的汪洋大海冲天而起,向薰飚射而来,一波波更加狂猛的巨浪也朝薰狂扑了过来。
连续不断地挥刀将那一道道犀利的水箭斩落弹开,身子也不断在一个个像是孤岛般的立足点之间跳跃着,闪避着似乎从未停歇的巨大水浪。
这样下去不行!司徒晓的灵力像是用不完一样,刚才是火,现在又是水,薰已经感觉有些吃不消了。
一方面要压制“另一个自己”的蠢蠢欲动,一方面还要应付司徒晓的狂猛进攻,薰开始感觉力不从心起来。
又一道水箭射来,薰闪躲不及,水箭擦着薰的身边擦过,锋利的水刃将薰的右臂衣袖割破,一阵刺痛传来。
从黑色西装式上衣衣袖的破口处可以看见里面同样被割裂,但是却已经被殷红的血液染红的白衬衫。
衣服几乎已经湿透,裹在腿上的黑色棉袜湿乎乎的,让薰感觉简直糟糕透了。
再这样下去会被杀掉的!但是,薰却怎么也无法对司徒晓下杀手——
一手捂着伤口,薰大口地喘着气。
看向远远地注视这边的司徒晓——她也面色冰冷地望向这边。
“你已经山穷水尽了吗?那么到此为止了!”
司徒晓说着,周围原本稍微平静下来的水面一下子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薰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不是吧!为什么灵力像是用不完一样?
眼看着更加猛烈的攻击潮水般袭来……
密集的水箭在周围不断穿梭而过,薰疲于奔命,行动已经完全被限制在了一个非常狭窄的区域内。
就在这时,一阵强烈的麻痹感从脚下猛地袭来,薰的动作猛地一滞,重重地单膝跪了下来。
这个是——
电性质的御灵术!
心下大骇的薰惊愕地看向司徒晓,只见司徒晓周围正环绕着明亮的蓝色电光。
火焰、水、现在又是电!这个司徒晓竟然精通那么多种类的御灵术!!
没有事前弄到详细的情报,薰开始后悔了。如果有所准备的话,也不至于那么狼狈了。
但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给薰后悔了——
周围的水位正在退去,但这并不是因为司徒晓无法再进攻了,事实正好相反。
远处正在汇聚成一波城墙般的巨大浪头,狂猛地朝这边扑了过来。
身体稍微能动了。薰连忙站起身,扬起刀对着那正面袭来如同城墙一般的巨浪。咬了咬牙,薰倾尽所能,将所有能集中起来的妖气都汇聚到了手中的仁刀上。
没有立足点,躲是躲不了了,那么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硬撼了!用刀将巨浪劈开。
深吸一口气。眼见巨浪已经劈头盖脸地拍了过来。
“喝啊!!!!!”发出一声大喝,薰将集中在仁刀上的妖气完全释放出去,顿时不到一米长的刀刃瞬间延伸出三四米长的巨大妖力之刃。
然后,毫不迟疑地朝从正面向自己拍过来的巨浪迎面劈去。
对于薰的行为,司徒晓先是一愣,但是很快发出了不屑的轻笑。
“没用的!”
城墙般的巨浪在巨大的妖力之刃面前被轻易劈开,巨浪轰鸣着分开,从薰身旁滚滚而过,巨大的妖力之刃也随即瓦解破碎。但是——
当薰看到后面一个更大更急的浪头时,顿时一种泄气的感觉袭来,强烈的疲惫让她觉得浑身乏力,妖力的大量消耗让她觉得手中的刀都有些沉重了。
尽管如此,但是薰还是咬着牙,再次汇聚起妖气,重新凝成巨大的妖力之刃,毫不停顿地向扑面而来的巨浪斩去。
不过这回却没有像刚才那样——
刀柄上传来的巨力让薰虎口有些发麻,几乎握不住刀。
终于,巨浪迎面扑来,如同张开大嘴的巨兽般将薰完全吞没。
本来滚烫的热水早就已经凉了,此时已经变得刺骨了起来。
周围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了。薰说不出话来,也无法呼吸。薰感觉自己坠入了大海当中,像是朝着一个无底的深渊不断坠落。
真是的……竟然会这么狼狈……
薰无奈地想着。
不过这样也好,算是战败了吧……这样,就不会伤害到司徒晓了……
但是……就算是这样,我还能是以前的我吗……
“认输了?”
一个声音猛然响起,像是直接在耳畔响起的低语一般。
薰猛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朦胧的影子——
“你是……映雪!”薰刚要发出惊呼,但是刚一张开嘴,水就不断地灌进她的嘴里、气管当中,一串气泡汩汩地上升……
一时间觉得难受至极的薰连忙紧紧闭上了嘴巴。
那个像是从水面上直接朝自己游过来的影子长着一张和映雪分外相似的面孔,但是唯一不同的是——银白色的长发和身上一身华丽的绣金白色长袍。
愕然地看着那个虚幻的影子,薰瞪大了眼睛。
那张脸——
为什么早没有想到呢?和自己有着七八分相似的脸孔,为什么在见到映雪第一面的时候没有想到?
那是,自己的母亲啊……
薰感觉眼泪在不断涌出,但是转瞬间就融进了周围的水中,落泪了也只有自己知道。
“这可不像是我的女儿……”那个影子在薰的面前停下,像是一个幻影般自如地轻轻漂浮着,脸上挂着严肃却又温柔的神情,嘴巴明明没有张开,但是薰的耳畔却直接响起了一个平淡的声音。
薰伸出手,想要触摸那个身影,可是却直接透体而过,身前那虚幻朦胧的影子随即像是水面上被打碎的倒影般消失不见。
那是幻影。
妈妈!妈妈!妈妈……薰不断地在心中呼喊着。
“现在这样的你,能算得上是人类吗?”声音继续在耳畔响起,那个朦胧的虚影像是突然从水中析出的一般,慢慢地从薰右手边出现,伸出模糊不定的纤手,轻抚着薰右臂上的伤口。
“坚持原本的自己,就算不是人类,那又怎么样……”
只是一句话,薰顿时感到豁然开朗。
是啊……就算不是人类、就算做不了人类,只要坚持原先的自我,那么是不是人类又有什么关系。我还是我……雪原薰还是以前那个薰,只不过换了模样,换了名字,本质上还是同一个存在。
像是感受到薰心中的想法,薰的耳畔随即响起了欣慰的笑声:
“总算是稍微振作起来了……”虚影绕着薰转了一个圈,在薰的身后停下,用右手托住薰的右手。
两只纤手重叠在了一起。
“接受原本的自己,接受真实的自己。”那个声音依旧在薰的耳畔响起,“看样子已经没有力气举刀了。需要我帮忙吗?”
薰咬着牙缓缓地摇了摇头。
让司徒晓了解,真实的我,原本的我!
朦胧的脸上扬起浅浅的微笑,慢慢消失了。
司徒晓神色平静地注视着水面。
就算是妖怪,如果不是水生类的话,也会被淹死的……
水面异常平静,天空中飘落的雪花也开始变得稀疏起来。
司徒晓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该赢了……吧?
忽然——
水面猛然暴起巨大的水柱,随之响起哗啦啦的声响。
“什么!”司徒晓惊呼一声,神色凝重地循声望去。
正看见一个雪白的影子从平面的水面下猛然冲出,带起冲天的雪白水花。
瞳孔猛然放大,司徒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
朴素而又美丽的雪白华服;一样的过膝银白色长发,只是多了一双尖尖的三角形耳朵;金色的双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九条巨大蓬松的华丽狐尾在身后呈扇状展开。形态大变的薰轻飘飘地落在水面上,脚下的水面随即瞬间化成坚冰,稳稳地托着薰的身体……
天空中飘落的雪花重新密集了起来,无数的雪花落在水面上之后没有融化,反而带动着周围的水面迅速凝结。转眼间,水面上已经出现了大量的白色浮冰。
脸色阴冷地注视着形态大变的薰,司徒晓暗自咬紧了牙关。这个是她的本体吗?原来是狐妖——
但是,管她狐妖虎妖还是人妖……
随手猛地一挥,平静的水面再起波澜,眼见有一个巨浪朝薰扑了过来。
“雕虫小技!!”带着无视一切的强大气势,薰低喝一声,送她的身上猛然爆发出滔天的妖气,直接朝狂猛的巨浪直接扑去。
仿佛角力一般,肉眼可见的妖气挟裹着漫天的雪片硬生生地将迎头拍下来的巨浪止住。然后,巨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凝固,只是转眼之间就化成了一座晶莹生动的冰雕。
“这是……”司徒晓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脸上不觉冒出了冷汗。
只见巨浪冰雕猛然炸开,薰的身影随即显现出来。
抬起头看着司徒晓,薰的脸上是寒冰一般的冰冷神情。
“你就是那个无礼的御灵师吗?”薰抬起下巴眯起眼看向司徒晓,手中的无刃刀则直接指向司徒晓,威风凛凛地喝道,“就让我,妖怪公主雪原薰——未来的妖怪之王——来好好调教调教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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