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城的内城和外城相隔一条护城河,与外城和边城的护城河不同,这条护城河非但没有因为黑月城的不断扩建、内外边城的一体化而逐渐丧失其功用,反而更加强化——皇宫和魔神殿的警卫,百分之五十都集中在了这条护城河的城墙上。
于是内城和外城的相连仅有三座桥也是情理之中。
这三座桥中两座较小,分别用于皇宫和魔神殿的生活用品输入,剩下的一座便是主桥,直同皇宫议政大厅和魔神殿的主殿。
凯尔公爵府便位于外城直同主桥的大街上。
听府上下人的传言,从凯尔公爵房间的窗户,可以欣赏到贵妇淑女们花枝招展出入皇宫的全过程,并且每当夕阳西下,昏黄的光晕将贵妇淑女们的面容全数隐去,只留下无数优美的身形的剪影,那景色,能让人如痴如醉,口水长流——据负责打扫房间的一位女仆以生命担保,在皇宫宴会的第二天,确实能在凯尔公爵的窗户上发现一滩来路不明的可疑水迹。
哦~怪不得他会选择临街吵闹无比的房间……
城民们的反应仅此而已——黑月城首席花花公子兼第一色狼就是当街调戏良家妇女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至于欣赏嘛……虽说流口水,但也确实不算啥。
因此当凯尔公爵怀抱一娇弱无力的白衣美女走进府邸……这个……呃……虽然看不清楚脸,但既然能被这口味挑剔的色狼看上,肯定是美女不差——城民们连打听的兴趣都没有了,除了习惯性的哀叹几句有一个好女孩就这么毁了之类的话外,在脑袋里剩下的就是一个后知后觉惊天动地的感叹句——
魔神啊!!那混蛋竟然又回来了!!!!!
当然,已被城民们默认为已经“毁了”的“好女孩”,此时正躺在宽敞明亮的豪华大房间里睡大觉。而府中几乎全部的仆人,无论男女老少,都以各种匪夷所思的比如什么窗帘放好没有茶水温了没有地板上有一只蚂蚁会吵到客人休息必须捉掉之类的理由光明正大的到房间很是欣赏了一下真正的人间绝色,结局是全体两颊绯红眼光迷离,于是我们的凯尔公爵在回家只换了一身衣服喝了两杯红酒的一小会儿时间里,就已经被二十三个仆人问了三十七次(有十四个问了两遍)有关某人的,最后被下人们彻底忽略的公爵大人终于一拍桌子爆发了——
“靠!!!一个男人有什么好看的?!啊?!谁要再看再问,就给我收拾东西滚!!!”
两年没回家的公爵大人很有气势的发布着威胁,丝毫没注意到垂着脑袋听训的仆人们一个个在下面眉来眼去——
好有独占欲!可疑哦~~~
于是自以为两耳将安静下来的凯尔公爵悠闲的再干掉了两杯红酒,在他晕陶陶的感叹自己威严不减当年并准备一口干掉第五杯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亲爱的~~”金色的大波浪在空中划出美丽的弧线,甜美得足以腻死人的嗓音和着一团粉红身影扑到金发青年怀中:“你带回来的美女在哪里?听仆人们说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连问都不许问……有人家漂亮吗?让人家看看好不好~~好不好嘛~~人家好好奇喔~人家看见好多人都在流口水~~真的有那么漂亮吗~人家……”
“够了!!”金发青年差点被口中的红酒呛死,用尽全力才没把杯中的红酒尽数浇到不断扭来扭去的女子身上。他拎着女子的衣领将她从身上拖开,黑着一张脸:“你从哪儿听来的?”
“哎呀~~”女子仰着一张艳丽的脸,鲜红的双唇闪电般印在一脸紧绷的金发青年颊上,成功的看到金发青年愤怒的露出牙齿,于是娇笑着跳开:“两年不见,你都不想人家吗?”再一个转身:“你看你看,知道你回来,人家还特地穿了新裙子,怎么样?好不好看?”
“好看!简直好看极了!”他咬着牙:“粉红的蓬蓬裙,嫩得滴水的粉红皮靴……很有十六岁少女的娇丽甜美……”
“哎呀哎呀……”女子羞涩的一顿脚:“不要这么夸人家嘛~人家会不好意思的~”
“……不好意思?!”金发青年终于捏碎了手中的杯子:“敢穿少女裙出来见人的你会不好意思?!你是要我提醒你四十三岁的高龄是吗?我尊贵的母亲大人?”
“讨厌啦!!”高龄少女抓着粉红的蕾丝花边扭来扭去:“人家不过才四十二,哪有四十三?”
“你的意思是我该为你补上两个月的生日礼物?”
“讨厌!你记那么清楚干嘛!”几乎没留下岁月痕迹的脸皱成一团:“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儿子?!平日里花言巧语骗女孩子欢心,也不知道对自己母亲说点好听的?!”
“你也知道是讨女、孩、子欢心啊?!”金发青年再度火冒三丈,明显有遗传倾向的金发闪出点点火光:“还有!那个什么人家人家的,给我去掉!!你从哪儿学来这么肉麻的称呼?!”
“哼!不乖的儿子!!”尤自拎着蓬蓬裙装可爱的母亲大人也火了:“人家的事你少管!先管好你自己得了!说!那个美少女在哪儿!”
“他是男的!”瑟尼斯严肃宣布。自恃容貌无双的母亲大人应该是在嫉妒,他想,毕竟在黑月城里还没人能胜她一筹。于是他坏心眼的加上一句:“不过他确实比你漂亮。”
“你以为我会相信?!”母亲大人扁扁嘴。基于对自家儿子的了解,她从不轻易相信他口中吐出的任何话语:“我要亲眼证实!”
“可以。”无所谓的耸耸肩:“但请注意的你的形象——他可是你的侄子,我的表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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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里克斯其实只睡了一觉。
醒来的时候他没有立即睁眼,而是在脑中好好的把进城时发生的事回忆了一遍。这事实在很蹊跷,他心中暗自盘算,同时将疑点一个一个列出以方便发问。
这时他听到门被轻轻推开,刻意放轻的足音轻轻巧巧的来到床边,然后呼吸屏住,良久才是一声压低的惊呼——
“魔神啊!这世上竟然有人能和我一样漂亮!”
要不是很有再睡一觉的yu望,埃里克斯真的很想一拳打过去。
好吧!他告诉自己,想打那个女人只是因为她声音太嗲,以一个至少有三十岁女人嗓音的人来说,要发出那么嗲的声音实在很让人受罪,绝绝对对不是因为那个女人说他跟女人一样漂亮。
埃里克斯心中嘀咕着,为自己的自尊小小的辩护了一下,耳边却又听到那明显装嫩的女声娇滴滴的叹息:
“……真令人遗憾……我发过誓的,我儿子的妻子一定不能比我漂亮……”
于是埃里克斯立即“醒”了过来。
“这位……小姐。”他展开一贯优雅的微笑。诚实是做人的原则,但虚伪却是生存之道,他想。这个穿粉红少女蓬蓬裙的中年妇女应该就是瑟尼斯的母亲,自己的姑姑,这段时间自己吃住地的女主人安杰拉罗纳德达克公主了。那么,顺应一下她,似乎也不为过。
“我有这个荣幸得知您的芳名吗?”目光从妇人眼角不甚明显的细纹上滑过,埃里克斯眼也不眨。
“……恩……”安杰拉突然有点心虚。她摸摸头上大大的粉红蝴蝶结,一双眼东瞟西瞟,最后瞪住他:“你就是瑟尼斯带回来的新情人?”
“不。”好脾气的笑笑,维持着完美的风度,埃里克斯决定忽略中年少女所有带有性别倾向的词语,但言语之间还是不自觉的加重了某些词语的读音:“我是他的表、弟,埃里克斯菲特克莱姆。美丽的小姐,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叫我埃里克斯。”
“噢!不!”她尖叫起来:“不敢相信!一个男人的容貌怎么可以比我还漂亮!”然后她的目光落在埃里克斯的脖子上。
“可爱的姑娘,”她恍然的窃笑,仿佛明白了什么,眼中全是了然的得意:“你能骗过了瑟尼斯?真是不简单!可你瞒不了我——你脖子上的项链不是把一切都泄露了吗?”
埃里克斯瞪着她。
“我哪点像女人?”
她反瞪。
“你哪点像男人?”
瞧见埃里克斯一脸挫败,她忍不住笑起来,大大的蝴蝶结和粉红的蓬蓬群跟着一起抖动。
“你真是可爱。”她说,“好吧,我承认,你长得确实不像女人——但也不像男人,你是男女不分的那种。”吐吐舌头:“但你认为女人会接受一个男人比自己还漂亮的事实吗?”
“…………”
“那你认为男人会接受一个比女人还漂亮的人竟跟自己是同一性别吗?”
“…………”
“再说,道格拉斯家族男子的定情信物,怎么会随随便便的挂在男人身上?”
“……这是误会……”
“或许吧。”她不置可否的笑笑:“可惜一但挂上了,就是误会也会成真……更何况这条项链还是道格拉斯家族代代相传的信物。”
“……代代相传?”埃里克斯茫然:“不是每人都有一根吗?”
“一般来说是那样没错。”安杰拉点头:“道格拉斯家族,只有当家主母的项链才是代代相传。”
“……当家主母?你的意思是……”
“我很高兴啊……这样瑟尼斯就没希望了。”她一脸高兴:“道格拉斯公爵夫人……啊!……就连老头子都不敢乱打注意的……”
……这个老头子应该是指当今魔皇,她的父亲吧……
噢!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埃里克斯努力将飘远的心思拉回来,继续消化让他头皮发麻的信息。
“……那个……道格拉斯公爵夫人……应该不是指我吧?”他小心的求证,怀着一丝丝希望。
“就是你!”安杰拉豪气干云的拍他的肩,差点让他呛死:“不要怀疑!我不会看错的——当然,我可以理解——你一定不知道他的身份就接受了他的求婚是吗?真是令人感动的浪漫故事!”她一脸羡慕的拉长耳朵:“可以说给我听听吗?我发誓不泄露给任何人!”
埃里克斯瞪着那只明显变长的耳朵。
他现在心情很不好……不!应该是非常非常不好!连带着连陪自家姑姑大玩年龄游戏的心情都没有了。
“你敢以你的真实年龄发誓吗?”他冷冷道:“现在这个距离,让我觉得称呼你夫人更加合适。”
“……”她毫不意外的笑笑:“唉……都不知道哄长辈开心……现在的年青人,一个比一个不可爱。”仔细端详一下:“……你真是男的?”
“跟你儿子叫瑟尼斯一样真实。”
“那这项链是怎么挂上去的?”
“和你一样——你的手是怎么放在我脸上的,这项链就是怎么挂上去的。”
“那真是不好意思。”她娇笑,丝毫没有把手从某人脸上收回的意图:“这么光滑的肌肤空放着,连魔神都会叹息的……人家没想到你不反抗嘛~”
不是不反抗,而是没有力气反抗——那么多血真当是白放的吗?
埃里克斯瞪着大刺刺吃他豆腐的女人,突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这是道格拉斯家族当家主母的信物?”
当家主母的信物怎么会在乌乌身上?
“是啊。”安杰拉一脸少女的憧憬:“有了这条项链,你就是比皇族还富有的道格拉斯家族的第一女主人,你甚至可以不用对皇后行礼……噢!这可是所有少女的目标!可它竟然挂在你身上?!魔神啊!!这个消息传出去,黑月城一定会被淹没!……”
他打断她:“这条项链原本应该是族长的所有物对吧?”
“你这才明白?!”她不敢置信的尖叫:“你真是我侄子吗?!噢!你外表和内在的反差简直令人惊讶!!”
这女人!!
埃里克斯脸上青筋直跳。
衣食父母!衣食父母!
他不停劝阻自己,半晌深吸一口气:“这项链,是瑞林给我挂上的。”
“瑞林?”她愣了一下:“瑞林冯道格拉斯?怎么可能?他亲口说的?”
很奇怪的反应。
埃里克斯盯着安杰拉。
这中间有什么问题?……还是……瑟尼斯没说实话?
“他亲口说的。”
…………
“孩子,听着,你一定被骗了!”她的语气不容置疑:
“真正的瑞林冯道格拉斯,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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