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他们已经回来,火烧的很大。”
“人呢?人怎么样?”
“他们说,放火的时候人都睡着,没察觉。想必等她们发现的时候,火势已经蔓延,恐怕逃不出来。”
“恐怕?我要的是确认。香用了吗?”
“这个……铁手掌说去的急,兄弟们忘记带,就没用上。”
“没用上?他们是干什么吃的?钱付了吗?”
“夫人没说给,我不敢给。”
“先别给他们,等确认了再付钱。你告诉他们,事情要是干的不干净利索,休想拿到一个子儿。”
当若蕊再次看到这个世界,已经是白天,没了黑夜的恐惧,一切看起来都很平静。她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心有余悸,还是会很害怕。自己死里逃生,那司花、空月怎么样了?她刚想翻身做起来,后背就像被火烫一样的疼。她掀开坐在屁股下面的衣服,使后背的衣服宽松一些,然后慢慢的下床。
“你怎么下床?”明书趴在她床边望着她。
“司花、空月呢?”
“司花手和肩膀被火烧伤了。空月扭了脚,不碍事。一个不能用手,一个不能走路,看来这些天没人可以伺候你了。我去给你大水清洗。”明书去给她打水清洗伤口。
映空本来安排的是明文在这里,明文已经因为若蕊的到来失去了房间,昨晚又因为若蕊而彻底失去了房间,想到这里就气愤。结果映空还要安排她照顾她们,明文十分不愿。房屋化为灰烬,不仅如此还要照顾她,她气不过。明书见她态度不好,二话不说,主动跑来照看她们。
“你最好慢点,我是尼姑,是要诵佛抄经的,我没闲工夫整日跟在你后头转。”明文坐在门口,看她下床也不去扶。
“你去吧,我自己去找她们。”
明文巴不得她早点说出这句话,“这可是你让我走的,她俩就在外屋。”若蕊看着她的背影,真好笑。转而又沉思:虞露,要是你在的话就好了。
若蕊轻轻地给司花擦手,一遍一遍。
“你傻不傻,现在手烧伤了,以后留了伤疤不好看怎么办?”看着她熟睡的样子,若蕊是安心的。
“小姐,你怎么在这?”良久司花有了知觉,觉得手火辣辣的疼。
“你醒啦!”
司花停顿了一会似乎才想起昨夜的事,“你有没有受伤?我记得你被木头砸到,你快给我看看。”
“你别动,我没事,是你有事。”若蕊按住她的手腕,心疼的看着她。”为什么那么拼命?烧伤你怎么办?”
“我当时也没想别的,只是不能让你受伤。”
若蕊一把抱住司花,“你就是我的紫鹃啊!”司花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任她抱住自己,任她发泄情绪。”我没想过自己还能活着。谢谢你,司花。”
“这么说,是我要感谢小姐,是你最后说的那句话才让我有了勇气,是你让我们活下来的。”
“以后别再喊我‘小姐’,你要喊我的名字。”
“司花不敢,也从没这么做过。”
“你是我妹妹,你可以这么做,我是你姐姐唐若蕊。”
“姐姐?”
“妹妹。”
“姐姐!”
“妹妹!”
太阳开始工作,所有人也都在忙碌。若蕊看见她们正在收拾残局,心中十分愧疚。这些损失都是因为她才造成的,她不能置之不理。
“师太,这些都是因为我才会……”
“是天意。”
“我会负责的,请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帮你重新建起来。”
她已经有了主意。司花和空月不能老是跟在她身边,她既然选择不回卢府,怎么能带出卢府的婢女。卢府不愿回去,莲花庵也不能常住,难道真是天下之大无处安身吗?
晌午时分,明文去做饭,莲花庵大火烧毁她的屋子,她虽然痛恨却不敢违抗师命,依旧老老实实的去做饭。若蕊看见明文抄的佛经,娟秀的字体比自己好太多倍,看来童子功确实重要。桌上翻开的经书显得很破旧,一看便知被翻阅多次,若蕊轻轻翻看经书,‘楞伽经’三字醒目的印在封面。
“如果一辈子就这样安静地渡过,与世无争该有多好。”她把经书还原到明文抄剩的地方,抽出一张空白的纸,自己写起来。
门外青山门外客,山里青灯山里庵。
不辞言语不入尘,朝霞相伴暮霞安。
“姐姐,马上就走吗?”
“空月能不能走路?”
“我可以,只是扭伤一点点,走路还是可以的。”
“那好,走吧。等下了山,找辆马车,我们三个这样走回去还不得到明天。”
若蕊整理好随身物品,就和司花、空月离开莲花庵。她还有一块卢道林给的玉佩,这是他爱女的东西,他一直都很重视,所以可以用这个去和他换点钱。至于司花她们,这次回去,便是分别,以后见或不见,都是命运。
莲花庵夜里失火的消息一早就传去,等丁管家得知消息并上报的时候,已是未时。正在喝茶的卢道林听到之后,颇感震惊。
“你立马叫上几个小厮赶快去接小姐回来,什么抄经写经,统统不要,一定要把人给我平安带回来。快去。”
丁叔得令急忙跑出去,恰巧撞到走来的季岩,季岩见他火急火燎的,与往日不大相同,一问得知莲花庵的事情,也是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你快我备马车,我先骑马过去看看。”
“也好,二少爷你也要小心。”
“你快去。”季岩掉头就往马棚跑,跨上马,一溜烟的疾驰而去。
若蕊早季岩一个时辰出发,所以有些事情是注定的,比如:他们不会遇到。
三个人互相搀扶,跌跌撞撞的下了山。好在山下的茶馆还在营业。她们坐下休息片刻吃了午饭,也可以说是早下午茶,向掌柜的租了一辆马车,匆匆上路。
赶车的车夫是掌柜的儿子,听说若蕊是卢府的小姐,掌柜的硬是让自己的儿子替她们赶马车,商人的眼睛永远看到的都是利益。掌柜的见她们烧伤了手,立马拿出金疮药给若蕊,当然这是要收平时三倍的价钱。
马车载着她们向城里驶去,车夫使劲鞭策大黑马,马车跑得极快,弄得她们都没法上药。
“车夫,你慢点。我家小姐受了伤,经不起这么颠簸。”马车稍稍慢下来,车夫可不愿这么慢,按这个速度,我指定得在汴京城里住一晚,这大冷的天,睡一宿马车,不是遭罪吗?
“小哥,你慢点,耽误你的时间,我家老爷自然会给你打赏。你要是颠坏我家小姐,我们老爷能饶了你?”司花一边拿钱诱惑他,一边又恐吓他,车夫很快就慢下来,而且一路走的稳稳当当。
“空月,你看着前面,抓好门帘,我要看看小姐的伤。”司花小声对空月说,又看看若蕊,“明文师父给你上药了吗?”
“想必上了。”
“快趴下,让我看看。”若蕊脱下夹袄、罗衫,司花轻轻地掀开她的大褂,后背上高高的鼓出一块,空月瞥了一眼,吓得赶紧缩回去不敢再看。
“怕什么。你过来替小姐上药,我去前面。”司花扶起若蕊,弯着身子走到车门的地方,蹲在那里,用自己的后背挡着门帘,手心按住门帘两端,如此,外面的人是如何也不看见里面的。空月看到她身后背火烧的皮肤,一阵恶心。
“小姐,很疼吧!都是因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