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碎(岁岁)平安。中秋佳节,这杯子或许是替人说话吧!”江其成想打个圆场,却没能如意。
“替谁说话?没个好兆头。”陆艳晴添油加醋的说着。她倒要看看,唐若蕊要怎么收拾这种局面。
“娘,这杯子或许正如江叔父所言。是在替大哥报平安,今天中秋,大哥没能赶回来,又没往家里寄一封信,这样不是也很好吗?”卢季岩说完,看着陆艳晴的火气丝毫没有减退,卢道林也没有缓和,他又向代湘君求救。代湘君一项人多少言,今日这事她本不想言语,眼见季岩向她使眼色,她又不好坐视不理。
“爹,娘。表妹和三妹都还小,这样的场面原来怕是一次也没遇过,今天她们吓坏了。娘,您看表妹还跪在地上,快让她起来吧!地上凉,万一冻坏了身子,怎么和她父母交代?娘您平时那样疼她,如今怎么舍得让她受了委屈?”湘君说着起身就要扶絮儿起来,絮儿不肯,只是看着卢道林和陆艳晴。陆艳晴怎么会真的惩罚絮儿,不过是分逢场作戏罢了。
“你起来吧!现在事情明白了,你不是始作俑者,罚你也没有用。”絮儿听到陆艳晴的话,像得了特赦令一般,立刻就起来坐下了,还不时的挤出几滴眼泪。
“爹。我觉得今天这事纯属意外。三妹妹也不是有心的。她们俩个平时就亲近,爱在一起玩,今天想必是坐的近,胳膊之间相互碰撞才发生这样的事。娘,您也让三妹妹坐下吧!好妹妹,快别哭了,状都花了。”湘君这是替若蕊求情,今天的事她大概才猜了几分。她爱惜她,所以用手帕帮她擦眼泪。
若蕊心里委屈,又不知道怎么说出来,她没有碰絮儿,她想解释,但是看了身边的人,她觉得没必要了,他们的表情告诉她,他们都相信是她捣了絮儿才导致杯子摔碎。她很感激湘君替她解围,只是心有不甘。若蕊没再看旁人,独自弯下身去一片一片的捡起碎片。喜莲心疼若蕊,拂开她的手,自己抢着捡。若蕊性子倔,赌气般的从喜莲手中夺过碎片,一把推开喜莲,喜莲蹲在地上重心不稳,被若蕊一推一下倒在地上。
“你还有理了?你自己做错了事,还要责怪丫头?”陆艳晴吼道,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若蕊并不理睬,等捡完了,她站起身,也不擦眼泪,走到卢道林面前:“爹,对不起。”很平静的语气。若蕊的心情很奇怪,她觉得自己是王然,在对王春华说:爸爸,对不起,我不该离开你们,丢下妈妈,我错了,请原谅我。
卢道林看着若蕊,他看得出她性子刚强,但是他还是喜欢性子温柔的女子,就像沈小如。他低下头看着若蕊手里的碎片,慢慢说:“去坐下吧!你来把这些扔了。”喜莲接过若蕊手里的碎片,出去扔了。
如果若蕊能软弱点,表现的更柔弱些,卢道林肯定会怜香惜玉的保护她,可他偏偏生性看不惯女子刚强。若蕊坐下,整个桌上的人都松了一口气,除了陆艳晴和陆絮儿。陆艳晴不甘示弱的说着:“若蕊,你是府里的三小姐。做错事就要受罚,卢府有卢府的规矩,现在你好好吃饭,今晚回去端3个时辰的酒杯,就算是对你的惩罚。”
“谢谢大娘。”若蕊含泪答应着,却始终没有抬头,她怕被别人看见。
“让你见笑了,小女失礼,还有待调教啊!”卢道林又露出地位高人一等的气派,一桌人又有说有笑的吃喝玩乐。只有若蕊勉强应付着,强颜欢笑。整个晚宴,沈小如除了笑,回礼,没说一句多余的话,可是她的笑容美到能征服一直不停说话的陆艳晴。
饭后,众人一齐拜月,各祈多福。一番热闹过后,戏台已搭好,只等他们入座。月下,众人谦让入座,若蕊拉着喜莲先回西厢。走在长廊中,她一言不发,直到来到西厢,远远地看着望柳阁,她汗毛耸立。只说了一句:这里真恐怖。喜莲无知的看着她,扶她进房去。
十
“小姐,你先靠一会,我去给你打水洗脸。”喜莲出去之后,小山进来替若蕊宽衣。小山还很小,可是做事有头有脚,麻利的很。
“小山,你今年多大了?”小山虽然没能去正堂,但是已经听传菜的人说了前面发生的事,又看到若蕊眼睛红红的,心中早已明白。小山小心的说:“我今年14了。”
若蕊‘哦’了一声。又靠在椅子上。我今年18,做事尚且模模糊糊,我原来连小山都不如,假如我落在困苦人家,没有伺候我,我现在是生是死?难道说,对待这里,我不仅不能怨恨,反而要感谢吗?小山看到她这样,便要出去。”别走。我等会有事请说。”若蕊喊住她,可还是靠在椅子上,懒懒的样子。她心里有了一个打算,这也许是发泄委屈的一种方式。过了片刻,喜莲端着水进来了,伺候若蕊洗漱,若蕊接过绸缎自己来,就让喜莲和小山坐下了。
若蕊靠在床上。她们俩坐在床下。”喜莲,我听说你的名字是夫人给取的?”
“是。我们这些被买回来的丫头都是夫人取得名字。小山也是。”
“我听着你和喜华的名字也些像,难道她也是夫人买回来的?”
“是的。表小姐来这里,什么人也没带来,喜华原来是伺候大少爷的,后来少奶奶嫁进来,吉云就替了喜华,喜华就跟了表小姐。”
“我知道你原来是二哥那边的。那你呢?小山?”小山嘻嘻的说自己和大花原来是厨房里洗菜的丫鬟,从不近府里老爷夫人少爷的房间,因为府里伺候主子的人少,所以才把她们调到前面来。大花就跟了二少爷,她就跟了若蕊。她们说这府里的管事丫头调的不停,只有夫人沈姨太的管事丫鬟从没换过。
“你们俩个愿意换个名字吗?”喜莲和小山听了愣了一下。”不愿意就算了。”
“丫头们改名字,从来是主子说了算,我们没有意见。”
“那好,喜莲,从现在开始你的名字是‘司花’。小山就叫‘空月’。好不好!”
喜莲站起来,行丫鬟礼:“奴婢司花谢三小姐。”小山也跟着说:“奴婢空月谢三小姐。”三人说了一会话,若蕊便让她们去休息。西厢很偏,住的人又少,所以卢道林特别吩咐喜莲和小山晚上就睡在若蕊的隔壁。
中秋,欢饮达旦。卢道林和江其成带着一帮晚辈正在看《吕洞宾度铁拐李岳》,演罢,两人齐声叫好,吩咐打赏。黄老板看见赏银欢喜的很,又递了戏单给大花,大花送来给卢道林看,卢道林摆摆手,江其成使了个颜色,大花又递给陆艳晴,陆艳晴笑着说:“那戏单我也不用看,今天月光正好,月色也美,就让他们唱个《董永遇仙传》。”等了片刻,戏台上出来一个麻布粗衣的穷书生,嘴里哼哼唧唧的唱着。陆艳晴看着江其成笑笑:“我也不知你爱不爱看,不过这出我先点了,下一出你做主。”
“嫂嫂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也爱看这戏,瞧着戏里的人,便知道缘分早就是注定好的。有你的,不会跑了,没你的,强求不得。”说话间,看了看卢道林。卢道林大感慨的回道:“这话一丝不假。”他当然知道江其成说这话的用意,他们下午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一点也不在意,因为他压根没打算把若蕊嫁给江郡生。
“这七仙女就看了一眼董永,便认定要嫁给他。也不看看身份家世是不是相符,是不是太着急了?所以后来才不能善终。”陆艳晴是有所指的,这句话说给众人听,目地只有一个。
“你这话就不对了。有缘分的人,一眼便能看穿,没缘分的人,天天在一起,终究是个徒劳。”
江其成听着也当没听到,他实在不想趟他们夫妻的浑水。
“爹的话说的极对。我赞同爹的话。”季岩在卢道林背后坐着,都快要睡着了,朦朦胧胧的听到他们说缘分不缘分的,突然来了精神。湘君端来一杯茶,递给身旁的季岩。
“二叔,喝口茶,醒醒神,我看你都睡了好几觉了。”声音虽然轻,可还是被卢道林听见了。
“湘君,你过来,我问你件事。”湘君放下杯子,走到卢道林旁边,仔细的听着。”哎呀。这里太吵,你随我到那边。”湘君就跟在他身后,走了大约有5、6米。陆艳晴看着他们,没说什么。
“你等一下找个借口回去,替我去看看若蕊。别叫她真的端酒杯。再带一瓶‘玉露膏’给她涂涂手。”说完就又回去看戏。
代湘君看了一会戏,就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吉云提着灯笼走在她前面。她们到若蕊房门外的时候,里面没有一点声音。湘君轻轻敲了几下,没有动静。”妹妹睡了吗?”
若蕊听到门口有声音,轻轻地爬起来。”谁在外面?”
“我是大搜。”若蕊听到,整个人瞬间瓦解。原来这个家还有人关心她。她激动地打开门,请她进来。
“我吵醒你了?”她看她穿了睡觉穿的大褂。
“没有,我正一个人靠在床上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