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然子把纸巾递到她手里。她不明白,为什么于秀丽会哭,是为爸爸的花心哭?还是为自己不值而哭!
“萱萱,你妈妈是好妈妈。她一时之间不能接受,我也不能接受你爸爸在外面还有你妈妈。他们在一起5年,我不知道当初王春华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会舍弃你妈妈来追我。我想打掉孩子和他离婚,可惜,不行了。我们都将要足月,孩子太大了,那样太危险。差不多1个月后你妈妈生了你,那段时间我在保胎,10天后我生了王然,你是早产。”
“可是,我不是比萱萱大吗?”
“不是!你们的生日被我们换了!在我生你的第二天,你妈妈抱着你来看我,我们把你们放在一起,你们几乎一摸一样。小孩子都长得一样的。杨红看着你们,对我说:她们都一样,谁能分得清,怕是我们自己都难分清吧!”
“我妈妈叫杨红?”
“恩。那天,她说她要回老家,但是不能带孩子,你知道,在那个年代未婚先孕有多可怕?她问我能不能一视同仁,对你好点。我本来是想生下王然之后和王春华离婚的,哪知道她先选择退出。后来,她走后,我就让我爸爸帮你们报了户口,并把你们的生日对调了。我想让你们永远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为对方过好每一个生日,也为了证明我对萱萱视如己出。”
“怪不得萱萱姓于,不姓王?”
“那是你们自己选的。当时为给你们取名字,家里闹翻了,我爸爸不同意于萱住在我们家,也不同意我养大萱萱。后来经过我和你爸爸的努力,终于劝服我爸爸。我们写出了‘于’‘王’两个姓氏,由你们自己选,一切都看天意。”
最后和杨红在一起是养胎的那段日子,她们经常在一起聊天,说关于自己的事情。于秀丽那时还是个温柔女人,把一切都想象的美好。她还故意说王春华是如何如何的追她、待她、爱她,她希望眼前的女子能自动退出,当然不是成全,而是无颜。可是,她明白,在他心里谁重谁轻……就在那段时间,她们彼此发现,对方是那么友好的人。曾有几度,她想到离开王春华……最后,她还是背叛了自己。
她们还在等待于秀丽继续回忆,可是一直不见她说话。”妈,那我妈呢!现在知道她在哪儿吗?”
“你妈妈回家之后,没多久就定了亲!我曾让你爸爸回老家看他,她却一直躲着。后来,事情被一开始带我去找你妈妈的那个人抖出来。那人就是个混蛋,他在你妈妈嫁人的前几天,要挟你妈妈,你妈妈受不了侮辱,就离开了。”
那一天,当她知道杨红去世,她有多心痛,那样美好的女子,那样年轻的生命,说没了就没了。那段时间,王春华一蹶不振,不理世事,就在那一次,她知道他的心从来就不属于她。她在心里又萌生了离婚的念头,她和王春华没有联络,各住各的。两天后她去看她,带去两个女儿的照片,悄悄地放在她的身边,又悄悄地拿走。那是她最想为她做的。半个月后,杨红已经安葬,她又去看她,和她说了好多心里话,像决堤的大河,一发便不可收拾……从此,每年她都会悄悄地去看她,和她谈心,聊女儿们慢慢长大的故事……
“去哪了?还能联系吗?”萱萱看着流泪的于秀丽,第一次发现眼前的母亲那样脆弱。
“萱萱啊!人生不是自己能做主的。你妈妈离开了,走得太彻底,我想找她说说话都不能了。你知道,每次我和你爸爸吵完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妈妈呀!她要是在的话,我还能有个人倾诉倾诉。她是那样好的一个人,好的令人心疼。”于秀丽拉着萱萱,怎么也说不出那样一句话,就像当初她怎么也不愿听到的那样。
“我妈呢?我妈呢?我想见见她。妈……”萱萱趴在于秀丽肩膀上眼泪鼻涕早已分不清了。
到如今,然子心中想的不是故事中的主角,而是那个告密者,他是谁?萱萱如何会知道她自己的身世?难道是那个告密者?于秀丽的心中也在打鼓,自己的公司正在危机中,王春华不在国内,自己处事处处留心,终不免遭人暗算,货款亏损严重,如今又来了萱萱这件事,她不免想到周成这个人。那个可恶的告密者。当年若不是有把柄在他手里,若不是为了顾及王春华和自己的颜面,自己不会给他100万,他又哪里会有如今的发展,成为自己的对手。说起来,全怪自己。
于萱来到教室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朱晰来了没有。她在心里下了一个狠狠的决定,以后是她的一切,别人看都不能看。她昨天在然子的抽屉里,看到了很多信纸折的纸鹤,她明白其中的含义,她也知道然子喜欢朱晰,只是她送来没承认过。但她也喜欢朱晰,是那种可以主动表白的喜欢,不在乎尊严,不在乎矜持。
“咦?来这么早!”朱晰笑着和她打招呼。这种笑容早已深深地映在于萱的脑海里,不能抹去。
“你来的也很早啊!”
“又是阿姨送你来的吧,阿姨对你们姐妹俩真好,只有在我上小学的时候,我妈妈才亲自送过我。”于萱听到‘妈妈’这个词,眼圈又红起来,很明显的就能看出来,一定是哭多了的缘故,眼睛还有点肿肿的。
“怎么了?不舒服?”朱晰刚想伸手去轻抚她的额头,班里的同学看到这情景全部都哄起来,搞的他们倒不好意思起来,各自散开了。
之后的整个上午,于萱一个字都没能听进去,课本上写满了密密麻麻,头几乎不曾抬过,因为于萱一项成绩拔尖,老师也不管她写些什么,只要认真听课记笔记就行。而朱晰一直在身后默默地注视着她。
因为教室很近,然子一下课就找到虞露,告知了国庆节期间家里的变故。虞露知道后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于萱还有这段身世。
“怎么像电视上的情景?看不出来啊?你们关系还好吧!”虞露有点担心地看着她,那认真等待答案的样子,还真是真诚。
“你怎么了?干嘛这样问?我们好得很啊!几乎没变化。”
“我是担心你……”虞露还没说完,上课铃已经响了。”还有件事要告诉你。中午早点来。”
虞露想说的事就是她收到了伊荦荦的请帖,2006年11月11日,她和张哥的婚期,她被邀请做伊荦荦的伴娘。她还没有想好去还是不去,整个学校的学生里只有她知道张文颂快结婚了。本来应该是件喜事,应该高兴,可是虞露却不能如此。她甚至想到,在他婚礼的现场以死明意,让他看到她有多喜欢他。她可以丝毫不输给伊荦荦,伊荦荦能给他的爱情,她也能。
当她身袭白裙直垂到脚跟,盘起松松的公主头,径直走到张文颂面前,递给他一支玫瑰。左手挽起他的手,右手从自己的盘发里,拿出婚戒戴在他的手上,他也从玫瑰花里拿出婚戒戴在她的手上。然后,他拥抱她,全场都想起祝福的掌声,震耳欲聋。虞露用书挡住脸,滚烫的两行泪肆意涌出,可是脑海里还是那个幸福的场面。
秋风萧瑟,落叶无情。纵使无奈,总是时光匆匆,转眼间白雪纷飞,落地世间茫茫一片。虞露靠在然子肩上,轻轻地说着他们的婚礼,这次她说的很坦然,没有浓重的悲伤,很平淡地故事情节。她做了伊荦荦的伴娘,穿着一袭白色,映衬着新娘。显然,她的出现惊到了张文颂,她朝他打了招呼“张哥,今天我是伴娘,想娶新娘要先过我这关!”
虞露那天很漂亮,张文颂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学生原来可以这样美。
“那天很热闹,他们村的人来了很多人,在公园的广场上,他们互换戒指。在人们祝福声中,新娘从自己的发髻里,拿出戒指戴在新郎的手上,新郎从玫瑰花里拿出戒指戴在新娘手上……”虞露说到这里悠悠的叹了口气,闭着眼睛,回想那最浪漫的一幕。那原本是她为自己设计的,可是她把这个想法告诉了伊荦荦,她想她这辈子再也不会带上那枚戒指了。
然子把脸挨在她的毛领上,暖绒绒的,很舒服,只是手有点冷,可是她宁愿手冷,也不愿心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