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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殇伊甸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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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3085字

我已经决定,只要欧阳少康和上官清扬没有自己供出秘密,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变更供词内容。为了不露出马脚,我翻来覆去地思考,也有过根本睡不着的夜晚。那种艰辛和异常紧张的状态,即使到现在都不堪回首。但是那样的日子越继续下去,我就越来越感到自己和上官清扬以及欧阳少康是紧紧地结合在一起,而能够在暗地里感到欣慰。

知道他们夫妇秘密的就只有一人,就只有我的这个事实,让我感到宽心,也是我胸中的支柱。那是比神、比任何宗教都要有用的支撑。

欧阳夫妻好像和我串通好了一样,所提供的证词都证实了我所说的话。现在想起来只能说是不可思议,他们或许也不认为我会为了寻求减刑而说出那个秘密吧。要是我说出欧阳夫妇其实是兄妹,我知道了以后大为震惊,陷入了狂乱之中。长孙保胜说他已从上官清扬那儿知道这件事,居然当着欧阳少康先生面前叫他大哥,令我太为光火,就发作地犯下了罪。

我只要这么哭着说的话,什么都可以简单地解决。而这么一来的话,上官源泉就会成为媒体追逐的对象。欧阳少康和上官清扬则会被八卦杂志拿来大做文章。但这与在狱中服刑的我毫无关系。要是再有技巧一点的话,我不是加害者,面是一位从乡下来的不幸卷入异常男女关系的可怜女子,或许还可换取世上人不少的同情也说不定呢。

但是我对那件事彻底地守密。欧阳夫妇好像和我心有灵犀一点通一样,像是已和我事先串好,只要我一供出来了,他们就会在这之前几乎什么也不差地发言作证。

不论是在调查室、监狱里或是法庭上与看不见的他们俩对话,是我每天的功课。今天要是自己这么说的话,他们接下来会这样说吧?他们要是这么说,那我应该这么说?这样的想像可以说把我从孤独的深渊中解放出来。

而后来实际上也是照我想的一样,他们说的和我说的一致,和我的供词几乎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知道这种情形之后,我被一阵窃喜感所包围。有时我会想,我们三人终于是一了,而感慨深切体会到无比的欣慰。

我以杀人罪被判刑十四年。那是很公正的判决,我毫无异议地接受服判。

唯一不断让我心里不安的是欧阳少康。他被我击中损及腰骨。不只不能走足,连站立都不行必须一辈子在轮椅上。我好几次向律师商量,想写封信给他向道歉。但律师说,事情已经是这样了,以我的立场现在不写比较好,所以我也就放弃了。

我听说欧阳少康除了身体不自由以外,精神很好的时候,心情也无法开朗起来。我好几次回想着欧阳少康那双修长的脚。那双向我靠近时走向前时,让我们开心、逗我们笑时,装着顽皮时,自由矫健行动的双足。我恨自己使那样的脚必须被固定在轮椅之上。

我不断地想,现在再来道歉也无济于事。每天晚上,我在狱中写着他永远不会看到的信。写了撕,撕了写,不停地这么反复着。一直到言词已尽,再也没有什么好写了以后才停止。我想我写了近一年。

在狱中、我二十六岁那年的秋天,欧阳少康翻译的《玫瑰伊甸园》出版了。担任欧阳少康一书的编辑左忠实通过律师送了一本给我,我才知道的。

事个过了一年多以后,欧阳少康重出社会,开始翻译未完成的翻译工作。经过了许多波折终于诞生了的《玫瑰伊甸园》,是一本厚度将近五公分的长篇大作。书的封面是颓废派的画,在画的底下仔细看,可以看出蔷薇花的轮廓。相当的细致。

在字里行间,唤起了我许多的鲜明的记忆。那儿是欧阳少康不断推敲的地方、因为译不出来而先跳过的地方,还有我和欧阳少康第一次有肌肤之亲的部分。

我一页一页翻着。读着读着,不禁泪如泉涌。

随便我看哪一段,都有以前的自己,还有以前他们夫妻的影子。

在书的最后,有译者感言。那是长达七页的解说文章,我几乎可以听到欧阳少康的声音,一直到最后一行停了下来,那写着译者欧阳少康对编辑感谢之辞,然后就只有日期和欧阳少康的名字。

就只这样。其他什么都没有。和他一起翻译,一点一点帮他从事粗译、誊写等等工作的我,常以他的专属秘书出现的我的名字怎么样找都找不到。连因为某种个人的原因所以出版大幅延期,这种对读者交代的话也都没有。

那是理所当然的吧。对拿枪杀人的人没有必要为她感谢。即使那个人过去与自己相当亲密,对这个人心中还有些许的感谢之意,但是以一般社会的伦理来看。还是应该割爱。

我即使了解了,并不是很难过。没有道理的孤独感向我袭来。我想,我们在没有事先讲好的情形下,那样几乎完美地让作证内容触碰合、骗法官过关。但是欧阳少康似乎不认为是三人一心努力的结果,而认为只要自己把夫妇间的秘密隐藏起来就可以办到的。

结果呢,我自己只是个把长孙保胜杀了、让欧阳少康负伤的杀人犯而已。欧阳少康没有义务对这样的我说出感谢的话。在欧阳少康心中对我已没有一点关心、一点爱意也是当然的。尽管如此,我还是在做梦。而今后也一直会持续这样下去。我觉得这样的自已真是够惨的。

那个晚上,即使看守的人脸上带着诧异的神色,我还是哭了一晚到天亮。从被逮捕、被拘留以来,那是我第一次那样哭。

也是在那以后,我决定接受洗礼成为基督徒。我在狱中看了各种的宗教书籍,以极度顺从的态度过着狱中生活。

我没有再读《玫瑰伊甸园》。在我心中曾经有过的对放荡生活的憧憬、想坠落的愿望,还有对于情色事物的饥渴,全部消失于无形。

我以模范犯人十四年的刑期减刑为十年出狱,那时正快到三十三岁了。

出狱的时候,我把很久都没有去读的《玫瑰沙伊甸园》送给一位很照顾我的女性监狱管理员。她笑着说看小字会头痛,只对书的封面有兴趣。她说把封面剪下来裱起来挂着也不错,我说随她怎么都好。搞不好那位女管理员家中到现在还挂着《玫瑰伊甸园》的封面。

因为新生辅导员的帮助,我在圣地亚哥海边的旅馆觅得一职。只被派做清理脏物的工作。住在旅馆内工作了两年,母亲来探望我,哭着告诉我妹妹的婚事因为我而接连告吹,让我感到极为沉重的责任。我思考了一下以后,就决定永远消失在家人面前。

那以后换了好几个工作。在小镇的小工厂做过事,也在港口专门供饭给工人吃的饭店里从早到晚的磨米。一直都是一个人,我没有交朋友,也没有人接近我。

后来我在教会认识了洛杉矶的欧阳平夫妻。他们是虔诚的基督教徒。和他们比较熟了以后,就到他们的咖哩屋做事。

事件已经过了怎么多年,但是欧阳少康和上官清扬还活在我心中。我一闭上眼就看见坐着轮椅的欧阳少康,还有依偎在他身旁的上官清扬。很奇怪的,在我的想像中,他们俩的容颜就跟当时一模一样。

他们俩一直对我微笑着,但我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就像我第一次与他们相会,他们像极了是嵌在相框中的人。在那儿没有风声、没有雨声、也没有鸟呜,只与像是灰色沙丘的风景连接在一起。

从洛杉矶的司徒敏慧葬礼回来后,东方清江马上就打电话到出版《玫瑰伊甸园》的出版社。因为他实在很想读这本书。

但是出版社的回答让人失望。对方说,虽然没有正式绝版,但是很可惜的现在没有存货。一本都没有。

这家出版社是以出现代文学为主,是颇具规模的出版商。曾经担任欧阳少康编辑的左忠实已经超过了五十岁,现在担任编辑部主任。

据司徒敏慧说左忠实以超出一般的热情盼望着《玫瑰伊甸园》作品的诞生。东方清江想,如果司徒敏慧的印象正确的话,他家里一定很珍惜地保存着《玫瑰伊甸园》才对。同时东方清江心中有着些许期待,如果能与左忠实见面或许会知道欧阳少康的消息。他先打电话要求

见面,然后亲自到出版社去。左忠实很快地到接待室来迎接他。

就像东方清江想像的,左忠实是那种颇有失去年轻时代热情的男人。左忠实说他看过好几本东方清江写的书。他有其他不用功的年轻编辑学不来的那种真枪实弹的学问。东方清江对他抱有好感。

除了向司徒敏慧保证一生不说出去的秘密以外,东方清江简单地将来意说明。东方清江说原本想写一本司徒敏慧犯罪记录的小说,因为个人的理由而决定放弃。但是想见欧阳少康夫妇一面,想亲口告诉他们司徒敏慧病逝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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