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大厦不远,过了南苑路就是。
当徐静淑驶进地下二层把车停在自己的车位上时,一个缓步走来的脚步声引起了她的注意。她从后视镜里看到一个长发飘飘的女人朝自己的车位走过来。然后那个女人走到车前,伸手敲响车窗。
其实很多隐蔽在我们内心深处的邪恶都是蒙上一层透明的黏膜的,它躲在深处被隔绝起来,因而大多数情况下人心都是美好且善良的。
有的人会想尽办法把那层黏膜撕开,让内心灌满一团又一团黑乎乎的被称作为邪恶的细菌。
就像不懂事的小孩子永远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当颜料掉入水中的那一刻会荡起一圈又一圈小小的美丽的云,然后天真的他们会用一根筷子或其他的什么东西在水中搅动,直到发现那些东西消失掉再也看不见,最后变成浑浊的感觉脏兮兮的污水呈现在眼前。
有的人想要撕开那层黏膜也不是不可理解的,事情远比我们想象的要简单。
当黏膜撕开以后,或许在不同的世界中会引发更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来。
是不是可以看到一个世界重新升起灿烂而美好的太阳,而另外一个世界则下起心痛而悲伤的大雨?
灰色的厚云又开始在天空中聚拢,一团一团地连成一大片,在不知不觉中把明亮遮掩,覆盖整片天空。
紧贴着灰云的是一层暗暗的透明颗粒。那些颗粒没有连在一起,而是一块一块地分隔着,薄薄的,有大有小,依附在灰云下,游走着,浮动着。
世界好像天黑了,所有的一切都沉浸在黯淡的光线中。
那黯淡的光线不是昏的也不是黑的,而是一种交织的色觉,让人看不清周围,只能看见远处。
那能够看见的地方和往常一样。
积垫着白雪的马路上行驶着飞速的车辆,车头和车尾分别亮着黄色和红色的灯光。
马路两旁的商店里亮着青白色的灯光,店门口的招牌亮着五颜六色的灯光。
这所有的灯光把远处的地方照亮了,可周围却只是一片模糊的晕色,一切事物包括自己都模糊在这片晕色中,如融化的蜡烛一般,看不清自己正踏行在什么地方。
已经熄灭了?照亮黑暗的光。
2009年12月22号星期二下午
背起书包从教室里走出来时,校园已经被黄昏的夕阳渲染成一片橘红色。站在走廊上仍然可以看到一两束宁静而冰冷的柔光照在林荫道两旁光秃秃的树林里。
放学之后弥漫在校园里的声音永远是这么的嘈杂,几乎已经扩散到校园里的每一处地方。
踏在雪地上的声音是沙沙沙的声音,好像配合着那种嘈杂声在空气里荡漾着,荡起了一圈一圈的波纹。
岳小晗走到陈埕他们教室门口时正好看见三个女生围在教室后的黑板报前商量着,还有另一个女生正拿着木尺在黑板上量来量去,而教室里已经没有其他的学生了。
“那个,你们班陈埕了?”
四个女生同时把目光投向教室门口的岳小晗。
——哇!快看,是他。
——真的欸!
——原来他和柏翌是陈埕的表哥,一直不知道。有这样两个表哥好好哦!
——还是小敏上回从高二那个学姐口中问到的,不然还以为他们是那个呢!
——是呀是呀!差点就误会人家了呢!
这些窃窃私语的声音不是那么清楚地传到岳小晗的耳朵里,他觉得那四个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看的女生挺莫名其妙的,于是也不打算从她们口里问到些什么,然后就想走了,心想还不如自己打个电话过去。
一转身就看到提着水桶站在自己后面的赵若尘。
“哦?是你呀!”岳小晗看着赵若尘说。
赵若尘把装满水的水桶放在地上,手掌的颜色因为提过来的这段路程已经变得红白相间,还有轻微的疼痛。“你找陈埕?”赵若尘问。
岳小晗扬扬眉毛,“嗯。”然后就往前面走去。
“你真的是他表哥?亲人?”赵若尘侧身看着已经走了几步之远的岳小晗问道。
停下回过头来,岳小晗似笑非笑地说:“这好像,不关你的事吧!”
陈埕他们复课之后的这两个多星期,徐静淑都显得无精打采的,做很多事情都没有心情,就连家务活都不会抢着去和钟秀婆争,总能够在她安静下来的时候看到那双眼睛里充满焦虑、无力和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