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加西亚正牵着楚宁的手。我对他们说要小睡一会，到月亮出来时再把我叫醒，然后便把身子转过另一边去。其实我一点睡意都没有。
“这几天都没有电话打过来呢，”加西亚说，“我是说纽约那边．．．”
“因为我终于说服妈妈了，”楚宁说，“她同意让我留下来了。”
“说谎的？”他问。
“当然了，”她说，“我只是把手机关掉了而已。这几天根本就没空跟她吵嘛。”
“我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就解决的，”他说，“以我所知，母亲都不是些能够轻易打发掉的生物。”
“先别说这个，”她说，“我恨死你了。”
“为什么？”
“你还问？那么重要的事情也瞒着我，害我一点准备也没有。”
“biRthｄaｙsuRｐRise嘛。”
“我才不觉得suRｐRise。”
“你不觉得？”
“我觉得尴尬，”她说，“共同生活了整整一年，却连生日这么基本的事情都还未．．．”
“别这样，现在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你应承过我的，说好了两个人之间不会有秘密的嘛．．．”
“乖乖，阿楚，我想逗你们开心而已．．．”
我醒过来时，被清朗无云的夜空吓了一跳。月亮看起来大得惊人，而且光线非常刺眼。这就是中秋的月光。
我转过身来，看见加西亚和楚宁正在小圆桌前对坐着。煤气灯还亮着。
楚宁闭上了眼睛，双手搭在加西亚的肩上。加西亚背向着我。
他们的脸凑得很近，很近．．．
我静静地看着他们。楚宁的表情非常丰富，有时会皱皱眉，有时又会对加西亚说点什么，偶尔他们还会一起发出笑声．．．
楚宁突然睁开了眼睛，跟我的视线在一刹那间碰个正着。我立即合上眼帘，假装仍然熟睡。我再睁开眼睛时，楚宁已经把眼睛闭上了。
“你是不是困了？”加西亚问楚宁。
她笑了，“是的。从刚才开始便．．．”
“是从把手臂搁在桌面上开始的吧？那时候的感应突然变弱了。”
她耸了耸肩膊，“好了，把眼睛睁开吧。”她说。
楚宁双手托着加西亚的脸颊，把他拉近过来。他们接吻。
“真的要熬夜吗？明天我们都要考试啊。”他说。
“你是在关心我，还是关心你自己？”楚宁问。
“有分别吗？”
“反正你温习与不温习，也只是一百分和九十五分的差别罢了。”楚宁说，“我是从来都无所谓的，你知道。”
“可是，你很困了吧？”加西亚突然转过身来，我连忙闭上眼睛装睡。
一段短时间的沉默。
“到我的房间来。”她说。
“你不用休息吗？”他说。
“别跟我耍这一套。拜托，你是男人吧？”楚宁说，“要不要叫醒你弟弟？”
“不要吵他，反正今天晚上也不冷。”他说。
“但清晨时气温会骤降吧？”她说。
“把你的外套脱下来，”加西亚说。我感觉到仍然带着暖意的衣服，盖在我的肚子上。
然后，我听到沉重的铁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几年后，楚宁告诉我，在这个中秋节的月光下，她和加西亚曾经交换了彼此的灵魂。
这是我们三人唯一共渡的中秋节。
在此之后，他们俩在这个家里，继续生活了三、四个月左右，直至加西亚被父亲铁拳制裁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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