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奇从马德里回家发现丁小丽、马小凤一副要走的模样,十分惊讶:“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回国,回海南。”丁小丽回答得很干脆。
马奇有些吃惊:“为什么?”
丁小丽愤然不理,让马奇去猜。
马奇望了眼马小凤,马小凤假装看电视,知道他们肯定谈不出任何结果。
马奇只得再次耐心地问丁小丽:“到底为什么?总得有个原因吧。”
丁小丽大声叫道:“我就是想回去,我需要回去,而你这里并不需要我,你满意了吧!”
马奇又望了眼马小凤,马小凤充满同情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马奇转向丁小丽建议:“出去走走好吗?”
夜色格外幽静,几乎看不见行人。两个异国他乡的人的对话显得格外哲学。
马奇针对丁小丽的所谓需要论道:“需要和需要的感觉都是自己制造出来的。大到一个国家,一个政党,小到一个个人,其实都没有来自外界的绝对的需要!所以你就不要说什么你需要哪里和我这里不需要你的话了。”
“你说的话太深奥了,我真的不懂!”丁小丽并非讥讽地慢应着。
马奇在思考着让丁小丽听明白自己的话,正好来到一处坡度极大的斜坎上,到他们已经不能轻松迈步的时候,马奇再说出话来就是一个通俗的哲学家了:“那么,你回海口去干什么呢?难道那里会有什么你非干不可的事情?你说你在这里脚下发虚,在那——,在那里你是否就真的能够不发虚呢?其实,谁的脚下又不发虚呢?所谓的择天、择地、择人、择时都是针对那些有信仰、有理想、有抱负、有历史使命的人而言的。做一个普通人,不就是活着吗?在哪里不是活着,不是漂着?”
丁小丽懂了,懂得很开心,她学着思辩的口吻说:“我肯定就是一个普通人了,也肯定没有理想,没有抱负,什么叫历史使命我都不知道!”
马奇一听又欣赏又惊讶:“你确实是一个普通人!而且是一个诚实的普通人!”
“所以哪里都能活呀,为什么非要留在法国不可呢?”丁小丽第一次将马奇引进了思辩的陷阱。
马奇知道了丁小丽的意图,但就是不肯说出“我爱你”,所以狡辩道:“这里的空气比中国好呀,这里的水也比中国干净。”
丁小丽果然大失所望:“那,你就在这里享受空气和水吧。”
“我就是觉得这里很好。”马奇突然感叹起来:“像我现在这样,天天说着谁也不知是真
是假,也不知这些外国孩子听得懂听不懂的中国历史,居然能挣钱养活着一家人,生活还真不会有问题。人居然还可以这样活着?在以前的几十年里,我从来都不知道的:人居然可以完全没有目的,没有理想的这样活着!而且活得很健康!”
马奇和丁小丽散步回来,舒舒服服地上了床。
“这多好呀!到家就有床可以躺,你也快点睡吧!今晚睡我这?”
丁小丽点点头。
马奇搂过丁小丽,以为危机已经过去。
丁小丽却在他的肩后默默地流下一行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