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起义军的喧哗震动了初熟的麦子,项子清知道军心可用,这些乡亲们安西县令的强势凶狠积怨已深似渊海,非到一方血尽,不可洗刷。
她的手抚上了日渐隆起的小腹,脸上惯常的坚毅也只化作了无尽的温柔,这还是父亲在世时那个受尽宠爱的项子清才有的表情,可是这个孩子,却似乎让她找到了那时的温暖,它细弱的呼吸,它微小的翻身,都无时无刻不在彰显自己的存在,告诉它的母亲你并不是一个人,无论前方有何凶险,你都是挻过来,给孩子做一个坚强的榜样。
“孩子,如果你是男子,有朝一日继承了你那狠心爹爹的王位,一定是爱民如心,要知皇上如舟,百姓就是承载舟的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啊!”
这时一个精壮的年轻汉子走了起来,大声说道:“项将军,华亦先生到了!”
项子清朗声道:“快请!”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这东风也到了,大军就可以出发了。”
一阵脚步声响,一副儒士打扮的华亦已经到了,项子清脸上浮现出真诚的笑容:“华先生就义,子清这里代表百姓,谢过先生了!”说着就要拜倒,华亦连忙止住项子清,口中连连说道:“皇后大人万金之躯何必对小男儿多礼呢!安西县令张长发这狗官鱼肉乡里,人人得尔诛之!如果没有皇后殿下这登高一呼,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杀他呢!我们虽是起义,却也是为了人民,为国进忠!”
“华先生说的对!”身后随他近来的几名乡里的青年都义愤填膺的说道,看来这张长发真的是已经得罪了太多的人,才有今天!华亦续道:“老夫今天偷偷开库,把他安西县内存的粮草和兵器都搬了一空,让他无粮无兵无人可用,看他用什么和我们对敌!”这华亦乃是安西县内一富户,仗义疏财,身兼县中主簿一职,早已和项子清联系好了要相助于她,今天一天,果然是带了厚礼。
“请皇后殿下随我来!”华亦在前引路,带项子清向帐走去。
项子清摇摇手,:“唉,华先生不要在多礼,如今我也离了皇宫,还是叫我将军吧。”
来到外面,二十辆大车排开,华亦拉开第一辆车上蒙的油布,都是亮闪闪的长刀长枪,打了一个手势,又有一个后生拉下第二辆车上的油布,俱是弓弩,项子清见了大喜:“好好,好啊!有了这些装备,我们就可以减少许多损失了,我们士兵也不会用锄头辛苦的种地,还要用锄头去砍人。”
华亦说道:“将军别急,后面还有。”
连续把18辆大车里面装的东西露出来,原来满满的都是粮草!想来安西县这些年收刮的民脂民膏,现在都回来找它们的真正主人。
项子清还未说道,聚焦的乡勇们已经欢呼起来,对于这些朴实的农民来说,他们没有多少要求,吃饱就是最大的幸福,现在跟着项子清第一天还没打仗就有人送来大批粮草,他们已经对这位美丽的女将军敬佩非常,誓死跟随!
项子清也是激动非凡:“华先生您实力来的太及时了!传令下去,华先生运送粮草兵器,是我们起义以来的第一大功,封为军师,官拜一品侯!以后有事禀报,不用通传!”
“小老儿不敢当啊!”华亦连忙跪倒,被项子清搀扶起来,她笑着说道:“我军中赏罚分明,今后无论是谁,只是奋勇杀敌,分钱分地封侯拜将,好处少不了他的!不过丑话我也说前头,打死仗来谁要是不敢上的,我不仅要重重责打,还要收了他做丫环,看他是不是真的男儿!”
瞬间将士们都哈哈大笑,纷纷说道:“项将军放心,我以西国的男儿,打起仗来,那都是不要命的!”
项子清笑容一敛,手中将令一挥:“好,大家在决心就行!我们这就兵发安西县,杀他张长发全家!”
“好,打张长发全家!打张长发全家!打张长发全家!”所有人都大吼了起来,一瞬间喊杀震天,项子清一禁有想起和羽飞第一次上战场,身边的兵卒也是在羽飞的刺激之下如此的振奋,今天自己也可以带领大军了,只是和他们兄弟,好像都越来越远了。
不过已容不得她想,战鼓擂起,大部队浩浩荡荡的向安西县城杀去,黄尘蔽天。
安西县的城墙上,几位兵卒无聊的躲着太阳,商量着换岗后去村外抢几个姑娘,一个大鼻子的士兵谈起前天他在东边村中强暴的那个女子,虽然容貌身材都只一般,但是激烈的反抗却让他十分过瘾,后来哭哭啼啼的跑了,他约着哥几个今夜一起,去乡着吃点野味。
正说兴起处,旁边一个年青的兵卒却忽然指着远方升起的黄尘问道:“兄弟们看那是什么!”
兵卒们都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一道滚滚黄尘遮天蔽日,先前高谈阔论的那个兵丁结结巴巴的说道:“莫、、莫不是……蝗灾吧!”
一个眼力好的士兵说道:“不对,蝗虫哪有飞那么低的!啊,那是人,好多好多的人!”
他们惊愕的时候大军已经走进了,一个大大的“项”字迎风招展,这时所有都看清了原来是周围的乡民,只不过那些老实巴交的泥腿子们都拿起了武器气势汹汹的杀了过来。
一个兵丁慌乱的敲锣报警,连声大喊:“关城门,关城门!”
大鼻子士兵大声喝道:“你们这些泥腿子疯了吗?大白天的聚众闹事,眼里还有王法吗?”
项子清越众而出:“王法?你们的所在所为,哪一件是王法允许的!我只问你,张家女儿被抢入县令府,是生是死,那张家全家,又是谁杀的?”
“这……”大鼻子士兵哑口无言,张长发强抢民女这事他们都知道,还都有过雨露均分,而后那灭口惨案,这县里的人,也没几个干净的。
项子清愤怒的哼一声:“今天,我就是带领百姓们,讨一个公道!”转身对身后的起义军说道:“你们要不要张长发的狗头啊?”
“要!”上千人齐声怒吼,吓得城墙上的士兵都坐到了地上。
项子清大声传令:“弓箭手,上弦!”
分到弓箭的二百人排成一排,将箭上弦挽弓如满月,这二百人队的弓箭手是由猎户出身的几十人带领的,虽然算不得精锐,但是数量优势在这,就是城墙上那几个人跑的再快,也跳不出弓箭的覆盖范围。
“慢着慢着别别……别放箭啊!”大鼻子士兵被寒光闪闪的箭头指着,说道都不利索了,尾声发颤,“坏事都是县令,张大人他他他他他做的啊,我们现在打开城门,你们去杀他了就好了,我们还可以帮你一起打这狗官!对呀,我们都一起打狗官啊,我们也是穷苦人家出身的,当兵不过是混一碗饭吃而已……”身后的士兵也都苦苦哀求:“是啊,我们不过是混一碗饭吃。”
项子清只是冷笑不语,几个士兵合力把城门打开,大鼻子士兵颤声说道:“大将军,姑奶奶,你就去杀张长发吧,放了小的几个吧!”
这时一个粗哑的说道喊道:“项大将军,您别听他的,这王八羔子奸污我妹子,我妹子她已经,已经自尽了!”说道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竟然已是泪流满面,他一出声周围的起义军也都按捺不住了:“对啊,这帮龟孙哪有几人好人!”“我爹就是被他们逼死的!”“我的姐姐,我的姐姐,被他们带走就再也没见过人!”
项子清抬起一只手,大喊道:“大家安静!”刹那间起义军就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他们美丽神武的项将军如何处理。项子清冷冷一笑,凤目生威,直视着城楼上已经被吓得动都不敢动的兵痞,寒声说道:“你们,如果谁自设计无辜,一件仗势欺人的都事情都没做过,站出一步来!”
那那双不怒自威却又仿佛看透人心的美丽双眸的凝视下,虽然求生意识非常迫切,可是心中有愧的几个士兵没有一个人迈出一步。
“好,那就是说你们,都死有余辜!……放箭!”
一声令下,蓄势待发已久的弓箭将做恶的士兵都射成了刺猬。最开始那个汉子跪倒在项子清马前,瞪着赤红的虎目大声说道:“谢大将军替小的报仇,我老陈虽然没有读过书,但是道理还是懂的,以后这条命,就是项将军的了!”说道连连叩头,额角都叩出了血来。
项子清柔声道:“陈壮士起来吧!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武!”
“以后你就做我的亲卫吧!你将是我的最后一道防线,打起仗来,你不用冲前,只要保住我们中军不乱即可,明白吧?”
“明白!只要我老陈还是一口气,谁也不要想伤到您!”陈武大声的说道。
华亦看到这一幕,不禁暗暗佩服,项子清年经不大,又是一介女流,竟然短短时间,收了一员猛将,而且看身后的士兵,不少人都是很报大仇,对于项子清的忠诚都将是比生命更重要,这女人,太厉害了!
项子清带领起义军走入城了,沿途遇到的士兵都一个不留的杀掉,无数平日里受尽欺压的百姓都自发的和起义军一起向县令府走去。
到了县令府,却发现已经人去府空,项子清大怒:“我狗官,有本事杀人现在都没胆子抗,给我抓,他一定还没跑远!”
“是。”千余如狼似虎的起义军都冲了出去,很多百姓都自发的在搜查张长发,终于在一口枯井里面找到了正在瑟瑟发抖的张长发。
项子清坐在大堂上,看着被丢地上的张长发,只见他獐头鼠目,一滩黄渍慢慢的扩散开来,已经被吓的尿了裤子。
“张长发!”项子清一声厉喝。
“小的在,小的在……”张长发叩头如捣蒜,“小的钱都给您,钱都在府后……”
“谁在乎你的臭钱!”项子清说道,“把他给我拿渔网裹起来,告诉外面的兄弟,有仇的都来砍一刀!别让也太痛快了。”
“还有,家里被欺压的百姓有愿意出气的也来吧。”项子清想到自己在张家受到的照顾,眼圈不禁红了。
“张大爷,张大娘,张家哥哥,子清给你们报仇了!”她手抚在肚子上,在心里默默的说道。
项子清这几日就住在以前的县衙,现在已经是项将军府了。张长发在哀呼了一整夜之后,终于死了,全城欢呼。为了感激项子清登高发兵讨伐张长发的高义,安西城的人家不断带来好吃好喝孝敬他项子清,不过项子清都转手分给了亲卫队的将士们,自己和士兵们一样的粗茶淡饭,项子清和将士们同甘同苦的事情在军中传扬,大家无不对项将军心生敬服。
项子清和华亦一起费了好大的精神,终于把安西项的政务理顺,张长发搜刮钱财的本事确实有一手,县衙后院竟然找到纹银30余万两,金银首饰不计其数,有了这么一把钱,起义军暂时是不缺军饷了,不过华亦还是建议把军队人数削减到2000人,因为大家还要务农,为了不耽误明年的收成,只能让剩下的士兵回去种田。
不过探子却打探到了不好的消息,以西国的皇帝尽起周围郡县的士兵,凑了五千大军,号称一万士兵,竟然亲自带兵攻打安西县。
项子清不禁心中忧虑,虽然成功但是打下了安西县,但是手下还只是一群没有经过多少训练的农民呢!看来只能据城而战,不过安西毕竟只是一个县城,城墙不过是两米高的土墙,挡不住五千大军的。
华亦却并不担忧:“虽然我们的部队没有经过训练,但是以西国地广人稀,久无战事,周边郡县的部队也没有多少训练的,吃空饷的有的是,他皇帝老儿虽然点兵有5千,但是能聚齐多少,还不好说呢!”
“华先生所言极是,我军虽是形同造反,但却是民心所向,不过我却担心将士们伤亡太多。他们都是信任我才和我一起打仗的,我怎么可以把他们带向死亡!”项子清忧虑的说道。
“项将军放心,这皇帝胸无点墨,他这御驾亲征能提多少士气放一边,但吾有计,却可以让他们必败无疑!”
“不知先生何计?”
“擒贼先擒王,此计名为、斩首!”华亦斩钉截铁的说道,儒雅的脸上此刻充斥着指点江山的豪气!
一天后,以西国的大军已到安西县外五十里一处山谷之中。皇帝正坐在一一辆华贵之极的宽大马车里面欣赏西域美女的舞蹈。此时山路崎岖,本来马车都无法通过,这皇帝都为了享乐,驱赶百姓为马车垫道,很多陡峭的地方,都是人力拉上来的。
坐着马车的打仗还一路享乐,估计翻遍史书也只有他这一位了。
他如此放荡的理由是:“那不过是一个小娘皮拉起的部队,能有什么实力,听说他乃清羽国第一美女,朕到时只围不攻,逼她投降收做宠妃!只不过听说怀孕了?还是皇帝的种?哼,打掉打掉,我的妃子怎么能怀着别人的孩子进皇宫!”
原来还没开打,他已经想着将项子清收做妃子了。
不过这个梦已经到头了。
两排巨石落下,将五千军队截成三段,中间马车所在的一段,因为山谷狭窄,所以队伍拉的非常长,又因为要照顾马车所有行走的非常缓慢,还有几十位民夫,真正的士兵却只有百来位。
一阵箭雨,倒下了一批士兵,陈武带着亲卫营从山坡上冲了下来。他带领精挑细选的一百名壮汉,都是本就有些武功底子或者力气十分大的猎户。此刻虽然纪律没有训练出来,但是这样的混战对上已经乱了的以西军,却是大杀四方十分英勇。陈武一马当先就杀到了马车前,一探身就钻进了马车,以西国皇帝还在那个胡姬的身上耕耘,全然不知死神已至!陈武鄙夷的一笑,手中大刀利落的斩下,那胡姬美艳的身子就变了两边,污血溅了以西皇帝一身。他惊呼一声,吓得跌倒在车厢里面,茫然的看着一脸杀气的陈武,厉声喝道:“大胆刁民,你是何人敢持刀进来,莫非想刺驾不成?啊,不对,你就是来刺驾了,啊!!杀人了!!有刺客啊!!”
陈武嘿嘿笑道:“你反应太慢了,这刀就到你手上了。”却是把刀慢慢的按向皇帝的颈上,皇帝连连后退,陈武步步紧逼,但车厢再大也就空间有限,皇帝后背“咣”的一声撞在了车壁上,陈武大喝一声,手上加劲,皇帝的一颗一头已经被他掉在了手中。
走出车厢,厮杀已止,皇帝身边的卫队已经被杀了个干净,只有几个投降的被绑在了旁边。陈武高举着皇帝的人头对刚刚搬开巨石的以西军说道:“你们的皇帝已经死了!你们还打吗?”
领头的几个将领仔细辨认了一下,确实是皇上的人头,不禁颓然坐倒,喃喃道:“投降……”
项子清的起义军以少破多斩杀以西皇帝于安西县内的消息像插了翅膀一样的传遍了以西国,闻讯的郡县的纷纷送上降表,就这样,项子清统一了以西全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