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第一天，早起到教堂祷告的人远远就看到有人正站在教堂门外。

那人身材高大，垂手而立，恭恭敬敬，任大风裹着雪花落在身上也纹丝不动。

这些虔诚的教民避过，走进教堂，心里却暗自纳闷，既然来了，却怎么不进教堂里做祷告？

等中午这些教民回去时，男子依旧恭恭敬敬立着，似乎根本就没动过，身上已落了薄薄一层雪花。

到了晚上，伯尔尼城的居民都听说了一个消息：斯洛伐克大公亨利亲身来到神圣大教堂门外，静立在大雪中，请求教宗原谅。

很快，更多的消息传来：冬日酷寒，千里迢迢，亨利是徒步到此的；而为示悔意，出发前亨利焚毁了供奉在祠堂中的祖先牌位，并永久封闭了家族祠堂。

神圣大教堂内，白衣高冠的教宗格利高里听得这一消息后淡淡哼了一声，道：“还挺会造势的，让他在外面再站两天。”

“你该把兰妮带回来的，早晚不都得来见我们吗。”新年的第一天，父亲还是有些遗憾，轻轻道，“我本来连鞭炮都准备好了。”

“她得回自己家呢。等今年年底吧，年底一定。”纳尔卡赶忙道，“嫂子有喜了，等我们年底回来家里都添丁进口了。”

一边的哥哥笑了起来，爱怜地看了妻子一眼，“我只希望他将来也能有出息，最好也争取个骑士身份，我们一家子就扬眉吐气，不会被人欺压了。”

“还好，征税官年底时到咱家还是客客气气的，还不是因为你已经是见习骑士了。对别人，这帮家伙凶着呢，交不上税的房子差点都被扒了。”父亲说。

母亲也接口了，“对了，你转正还得两年吧？”

“哦，是的。”纳尔卡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草草吃完饭就回房间了。

他发呆了好久，眼看着夜深人静，才终于和衣睡去。

“兰妮姐姐。”艾琳垂首低低道，“我这次出门碰到…纳尔卡哥哥了。”

她看到兰妮淡淡笑了笑，问她道：“哦，他怎么样？”

“他很好，要回家去。”

兰妮微微笑道：“你呀，居然说走就走，也不打个招呼，你哥哥当时真打算放下手头的事去把你找回来呢。”

“我都写信说了是和茉菲尔姐姐一起出去玩了。”艾琳连忙说，“见到纳尔卡哥哥时茉菲尔姐姐也在。”她想接着说，又停住了。

“就是知道到你们在一起伯爵大人才放下心来。”兰妮笑笑说，“要不然准得以为你被谁拐跑了。”

艾琳脸红了一下却没有说话，许久才悄声问道：“兰妮姐姐，这么久了你还不肯原谅纳尔卡哥哥吗？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兰妮顿了一下，“他，可能没有做错吧，但…很伤人。”她接着轻笑起来，“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我现在也不知道，也许再见到他时就知道了。”

她又摇摇头，“他是那么个决绝的人，走了就不会再回来的。”

艾琳想了想道：“要不我陪你一起去找他？”

兰妮微微蹙眉道：“找他干什么？”

“告诉他…”艾琳说着停住了，不知该说什么，怔在了那里。

兰妮微微笑着，抚了抚她的长发，旋即走开了。

虽已过了新年，但天气仍寒，道路上泥水混合着冰雪，几乎没什么行人。

纳尔卡纵马驰骋良久，才让马儿放慢脚步。

许是一身热腾腾的缘故，寒风吹过来，居然有说不出的清爽。

在家里没呆几天，他就急匆匆地出门了，父母虽然不舍，但也理解，只是恨不能给他带上更多的冬衣棉鞋。

正在岔路口，突然传来熟悉的感觉，纳尔卡伸手，从虚空中接住一只纸鹤，轻轻打开。

纸鹤上，某位魔法师问道，你打算去哪儿？

纳尔卡回道，云梦领。

他放飞纸鹤，踏上那条向南的路，纵马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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