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落山。

菲奥奈也在一起。

“在这里。”我指了指紧闭的房门。

“缇娅小姐也在吗？”

“没错，拜托你反应不要太大。”

“知，知道了。”缇娅会紧张先姑且不论，已经抓捕过无数个羽化病人的菲奥奈居然也相当的紧张。

“是我。”我深吸了一口气，敲了敲门。

“凯伊姆先生。”缇娅推开门看着我，“欢迎回……咦！”一看到菲奥奈，缇娅立刻跳了起来，“羽，羽狩……小姐？”欢，欢迎光临。”她竟然紧张得浑身打战，这么一来，就算不知道缇娅是羽化病人的人，也会对她起疑心吧。

“不用担心，菲奥奈是咱们的伙伴。”

“伙，伙伴？”

“不会把你抓走的。”菲奥奈点了点头。

“是那样的吗？明明是羽狩小姐？”缇娅露出了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

“啊啊。”我点点头，“总而言之，先让我们进去吧。”

“呜啊，不、不好意思……”缇娅慌忙闪开了身子。

泡好茶后，缇娅开口说道：“感觉寿命好像减了10年呢……我还在想，凯伊姆先生把我丢掉的那天终于来了，还带来羽狩小姐要拷问我……。”

“别叫我羽狩小姐了，我叫菲奥奈。”

“啊，对对对，对不起。是叫，菲奥奈小姐是吧，我，我会留心的。”缇娅相当的害怕。

“还有，防疫局是不会拷问情报提供者的。”菲奥奈叹了口气，“凯伊姆究竟把我说成了什么样的人啊。”

“这是一般性的印象吧。”我一边喝着茶，一边把事情向缇娅说明。她最开始的时候还很害怕，不过渐渐地也放心了下来。

知道了事情的始末，缇娅对菲奥奈说道，“其实，我好像也被黑羽袭击过。”

“什么？”

“虽然还不能断定。”我耸耸肩，“她本人也一点都不记得被袭击的事情。所以对我们的搜查也没什么用。”凯伊姆，

“确实可能是这样没错……但是，我不会打扰你们的，请让我加入讨论。可以的话，我也想尽可能地帮上忙！”

现在回想起来，缇娅已经被黑羽杀死两次了。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她和黑羽的因缘也相当不浅……只是，如果真告诉菲奥奈她面前坐着一个被黑羽杀死两次的人的话，可能会发生很危险的后果吧……

“菲奥奈，可以吗？”我转向菲奥奈。

“我无所谓。”菲奥奈说道。

“那么缇娅，可不要打扰到我们。”

“好的。”缇娅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那个，在讨论黑羽的事情之前，我有件事想问。”菲奥奈正色道，“缇娅小姐似乎也在菲诺列塔中出入，对周围的人是怎么说明的？”

“关于缇娅背后的翅膀，该知道的人已经知道了。”

“里面有我认识的人吗？”

“我是不会告诉你都有谁知道的。”

“……原来如此。”菲奥奈露出沮丧的表情。

不过，都有谁知道这件事，她大概也应该能察觉得到吧。

“大多数的人都以缇娅是我的妹妹。”

“是的，我叫尤斯蒂娅·阿斯托利亚。”缇娅点点头。

“这样啊……要我说可能有点不合适，但这个身体什么工作都做不了。平时的时候要怎么办？”菲奥奈问道。

“我把这个家的所有家务活都交给她了。”

“原来如此。”菲奥奈环视室内一周，微微地皱了皱眉。

是想说有点杂乱吧……我记得菲奥奈的家里收拾得相当干净。

“即使是这样，也是在缇娅来了以后有很大的改善了。”

“我还什么都没说。”菲奥奈不满道。

“你的眼神已经说了。还是说，你在想着别的事情？”

“不……”

“才，才不是呢！平常会收拾得更干净的。”缇娅羞红了脸，“可是每当想要大扫除的时候，就分不清哪些是该扔的东西。”

杂乱还有其道理所在啊。

“我马上就去收拾。”说着，缇娅站起身来。

“不听我们的谈话了吗？”我问道。

“没关系，我会边扫除边听的。”缇娅开始收拾起家里。

“接下来，今后该怎么办，菲奥奈。”

“哥哥如果能回应那个留言就好了。”菲奥奈叹了口气，“无论如何，我都想和哥哥说一次话。”

“目的是这个啊……不过，凭他那种速度和力气，很难一边战斗一边对话吧。而且，他现在已经兽化了，对话也无法成立。”

“唔，说得也是。”

“就没有什么能取回哥哥理性的方法吗？”菲奥奈又一次皱起端正的眉毛，表情变得严峻。这让人不由得担心，她那光滑的脸上会不会因此而起皱纹。

“那个……”缇娅突然在一边颤悠悠地说道，“您是想和黑羽先生说话吧？”

“应该不会有那种好事就是了。但是，还是想要一试。”

“不拿武器的话，肯定会更好吧？”

“你要我们空手去吗？”我扬了扬眉毛。

“我被袭击的时候也是，可能是因为我没有防备的缘故，他的行动很缓慢呢。我想，不管对谁来说，被人拿着武器相向也都会害怕的。”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

缇娅继续说道，“而且，如果是您的哥哥的话，应该不会不由分说地就将您杀掉的……”

但是，已经差点被杀掉一次的他，就算面对自己的妹妹应该也不会手下留情就是了。

“虽然很危险，但是有一试的价值。”菲奥奈突然两眼放光，“这可是要让已经兽化的人取回理性，用半调子的做法是不行的吧。”

“可是……”我愣了一下，这家伙突然变得那么有干劲……

“凯伊姆会保护我的吧。”菲奥奈转向了我。

“别说得那么简单。”我摇摇头，“不过，万一，到了紧要关头，能保护你的也只有我了。”

“拜托了。”菲奥奈点点头，“抱歉，让你为我操了这么多心。”说着，她看向了缇娅。

“没，没事，没事没事。”缇娅在身前伸出手心，呼呼地摇着手。

羽狩向羽化病人道，真是稀奇的光景啊……

“接下来，就是怎么做能不让他逃跑。”菲奥奈继续说道，“如果一下子就逃掉的话，就算想对话也没法进行了。”

我回想起至今为止黑羽的行动：“我觉得，只要人多到一定程度，他就会开始逃跑吧。”

“嗯，感觉很不可思议。”菲奥奈若有所思，“对于血这么渴求，又有那么大的力气，同时对付10个人左右应该是件很简单的事。但是，他却选择落荒而逃。”

“虽然不清楚理由，但他或许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正体。”

“被他逃掉就麻烦了，和他接触的人数必须要少啊。至少，在被我和凯伊姆追的时候，黑羽是逃跑了，避免一起行走会比较好吧。”

“不要大意。”

“我知道。”

要离开一定距离的话，我还能守护菲奥奈的安全到什么程度呢？

说实话，我没有自信。

“没有什么其它的，能让黑羽减缓攻击的方法吗？哪怕只能争取到一点时间也好。”我问道。

“这个嘛……”菲奥奈用手托着下巴，梳理着记忆的抽屉，“这是哥哥还留有理性为前提的想法，拿着什么能让他回忆起过去的东西如何？”

“有什么样的东西？”

“……去家里找找吧。”菲奥奈点点头，“总之，哪怕能争取到一点时间都好。反正早晚也要整理身边的东西，尽可能地去找找看吧。”

整理身边的东西吗……菲奥奈也已经有赌上性命的觉悟了啊。

“能够商量的事情就这些吗？”

“在现在的话，是的。”我点点头。

“好……”菲奥奈站了起来，“一切都从明天傍晚开始。”

“啊啊。现在怎么办？去菲诺列塔吃顿饭吧？”

“不，今天就算了，最近没什么食欲。”

被冷淡地拒绝了。

今天晚上说不定是最后一夜，但是，我却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正因为可能是最后的晚上，所以才有各自度过的方法吧。

“现在没有食欲就算了，等有食欲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吃饭。”

“……知道了。”说吧，菲奥奈就推开门，走上了回家的道路。

“羽狩小姐，看上去很疲惫呢。”缇娅有些低沉地说道。

“因为没怎么睡过觉吧。”

“羽狩也很辛苦呢。”虽然倒不至于忘了自己身边有羽化病人这件事，但缇娅少根筋的说法还是让我少许安静了下来。菲奥奈自身的紧张感，总是会让她周围的空气也变得紧张起来。

“顺带一提，会放你一马的羽狩只有菲奥奈而已。”我敲着她的头，“被其他人发现就完了，你还是要继续留心下去。”

“好的，我知道了。”笑着说完后，缇娅再次开始整理起家中。

我看着她的背影。

缇娅因为长出了翅膀而孤身一人。就算是奉承，也没法否认她的不幸。而另一方面，菲奥奈则是失去了家人。虽然孤身一人这点和缇娅相同，但菲奥奈的人生中充斥着更加多的困扰。

在那个没有女人的散漫集团里，做到羽狩的队长。作为上位者，虽然从事着不受欢迎的工作，但从那个年龄就得到的社会地位来说，也已经是相当不错了。和身为羽化病人的缇娅有很大区别。

但是。

菲奥奈说过，“防疫局的工作，对我来说就是命运般的存在”。真顽固啊……菲奥奈顽固到了让人担心的程度。回想起来，副队长兰格的那时候也是这样。菲奥奈相信部下的羽狩队员的正直，完全没有任何的怀疑。

虽然菲奥奈把这当成“命运”来对待，但这已经算得上是无法逃脱的，诅咒一般的存在了不是吗。必须认为自己是正确的这种想法，正是所谓的诅咒。

被诅咒的对象，有父亲，哥哥……

还有菲奥奈自己吗。

用自己视作命运的职务换来的情报，来买到拯救哥哥的最后的希望。除此之外，已经看不到任何能够救赎的方式了。在人生的每一个角落，都被叫做命运的诅咒舒服的女人。但是，看到她即使那么憔悴也不轻言放弃的样子，我也不能简单地认输。

哪怕是为了赢得保护缇娅的宽限，我也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

在我看来，菲奥奈的生存方式太过笨拙，只是单纯的愚直而已。但是，我想要支撑那份愚直。

“凯伊姆先生，这个是？”缇娅发现了一个小瓶子。

之从吉克那里拿到的毒药。

“啊啊，是我的东西。”

“是食物吗？”

“还没等尝到味道，你就会先去那个世界了。”

“呼哎哎！？”缇娅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惊叫，

我接过缇娅扔出去般递过来的小瓶。如果把这个涂在刀刃上砍到黑羽的话，就算是怪物也至少会变弱吧。

当然，也有死亡的可能性。这样一来，就会破了和羽狩不杀他的约定。

但是……

也绝对不能乐观到要把它留在家里的地步，这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要去使用的东西。

这样决定以后，我将毒药揣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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